太子看著皇帝問道:"父皇,兒臣知道這些,就能做好一個皇帝了嗎?"
皇帝搖搖頭,"哪有那麼簡單,這里面的學問太深,深到足夠一個人研究一輩子,除了這些,還有一些需要知道."
"還有什麼?"太子問道.
皇帝笑了笑.
"教你很重要的一條,做皇帝也不是萬能的,所以有時候做事也需要借勢借力,如果能找到一個強大的靠山,那就更好了."皇帝道.
太子有些納悶,"什麼人能做皇帝的靠山,首輔,六部,將軍,外戚?"
皇帝搖搖頭,"他們都是臣子,永遠都是臣子,哪有資格做皇帝的靠山,能成為皇帝靠山的人,天下少之又少,比如當年大唐王朝,就找了老子做靠山."
皇帝愛憐的摸著兒子小臉,"你還太小,父皇怕你無法應對外面的風風雨雨,更別說那些妖魔鬼怪,所以父皇要給你找一個靠山,一個足夠強大的靠山."
"多強大?"太子好奇問道.
"呵呵,強大到就算遇到王朝覆滅危機,都可以扭轉局面."皇帝道.
不過說完這句話,皇帝沉默了一會兒,心里想,就是不知道此事成與不成.
......
陳彥拿了聖旨,連夜帶人出城趕往居庸關,京城距離居庸關足足百里,夜路難行,直到天亮才趕到,把首輔累的下馬時腿都有些哆嗦.
"真是老了啊,要是十年前哪會如此不堪."陳彥敲敲酸麻的屁股說道.
抬頭看到'天下都城隍’的牌匾,在看看山上,心說還有一段山路要爬.
他可不敢騎馬進城隍廟,就算是皇帝來祭拜,也要乖乖走上去.
可就在這時,山路上走下來兩人,陳彥抬眼一看臉上露出喜色.
"伯言!"
陳彥喊了一聲.
薛驥趕緊過來,對著陳彥拱拱手,"恭喜陳兄成為首輔."
"咦,你怎麼知道的?"陳彥很是驚訝,他可是昨天才成為首輔,然後連夜馬不停蹄的過來,他不相信消息傳的這麼快.
"呵呵,是都城隍大人告訴我的,還說你已經來到山門,讓我和諸葛臥龍前輩過來見你,省了你辛苦爬山."薛驥道.
陳彥看著薛驥眨眨眼,小聲問道:"伯言,真有都城隍嗎?"
薛驥呵呵笑了起來,"你我認識幾十年,關系莫逆,我何曾騙過你,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諸葛臥龍先生就是判官,我則是河南城隍."
陳彥大驚,"你也是城隍?"
然後看了一眼諸葛臥龍,心說這就是天下聞名的判官啊.
他忽然明白皇帝為什麼如此封賞薛驥和諸葛臥龍了,皇帝之前可是說過,他見到了都城隍,肯定也在都城隍身邊見到了兩人.
好半天,陳彥終于接受這個事實,開始頒布皇帝聖旨,免諸葛臥龍一切罪責,賜文淵閣大學士,免薛驥一切罪責,封龍圖閣大學士,次輔.
頒旨結束後,陳彥對薛驥道:"伯言啊,陛下說今天就想見到你,讓你立刻隨我回京面聖."
薛驥沒有耽擱,立刻隨陳彥隊伍一起回京城.
看著宣旨隊伍走遠,諸葛臥龍又打開聖旨,看著上面的字跡,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自己少年得志連中三元,進士及第高中狀元,進入翰林院,而後官場一路坦途,可後來因與貪官汙吏之流無法相容,被一貶再貶,最後鋃鐺入獄.
人生大起大落,他經曆了太多.
今天皇帝下旨免除罪責,雖然對他來說已經意義不大,可他感覺胸中那口怨氣終于舒了出去.
天地都變的清澈了許多,周圍鳥語花香.
中午時分,
陳彥,薛驥和六部尚書,一起到乾清宮參見皇帝,皇帝看看幾位尚書,其中有四位是剛剛提起來的,說道:"你等以後勤于政務用心做事."
"我等必不負陛下重托!"眾人一起跪下磕頭.
皇帝讓眾人起身,又說道:"還有一件大事,太子年幼,朕想要給他找一位老師."
如果是在座的人,陳彥和薛驥最有資格,然後就是一些大學士,陳彥問道:"不知道陛下可有人選."
"已經有人選了,薛驥!"皇帝看向薛驥.
如今薛驥已經換了一身絳紫色官袍,聽皇帝叫自己,趕緊上前一步,其他人聽皇帝叫薛驥名字,都以為皇帝選了薛驥.
皇帝看著薛驥道:"薛驥,你可否向都城隍詢問一聲,能否收太子為弟子?"
包括薛驥在內,眾人都是一驚,如果說找大學士做太子老師,哪一位他們都不驚訝,唯獨沒想到,皇帝竟然想讓都城隍做太子老師.
楞過之後薛驥立刻躬身,"臣這就去詢問都城隍大人."
"給薛驥准備快馬,派一隊禁軍保護."皇帝下令道.
"陛下,不必如此麻煩,給臣找個房間就可以."薛驥道.
進入房間,薛驥動用都城隍印,神魂出竅很快飛到都城隍廟,在廟內見到正在修煉的江浩,薛驥對江浩躬身行禮,說明來意.
"都城隍大人,皇帝有意讓太子拜您為師,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江浩想了想,他能大致猜到皇帝的想法,"舐犢之情,我能理解,他是怕太子太小,我本身是神明,不會覬覦什麼,所以成了皇帝心中最好,最強,最合適的太子守護者."
"那您看?"薛驥問道.
江浩知道,皇帝只有幾天壽命,接下來太子登基,他就不是太子師而是帝師,自己也可以借助這個身份,影響這個王朝的走向和氣運,對自己完成任務也有很大好處.
"你回皇帝吧,就說這個徒弟我收了."江浩道.
薛驥大喜,趕快回去回信,他只進去不到半個時辰就從密室走出來,複又來到皇帝寢室.
皇帝看到薛驥,沒等他開口率先問道:"可見到都城隍了?"
"見到了."
眾人很是驚訝,這才多長時間,就一個來回,這要是打仗送信,還有比這更方便的嗎.
"都城隍怎麼說?"皇帝急切問道.
"回陛下,都城隍大人答應了,願意收太子為徒."薛驥道.
皇帝當即大喜,對陳彥道,"著禮部組織祭拜城隍和拜師儀式,要足夠隆重,而且速度要快,明天就出發."
陳彥皺眉,"陛下,如此隆重的儀式,恐怕沒有一月無法准備完全."
皇帝臉色微微一黯,"朕可沒那麼多時間,就明日,不管你們想什麼辦法,朕要隆重盛大,而且我也會親自去."
其他人一聽嚇了一跳,"陛下,您現在的身體適宜靜養,不能亂動啊."
皇帝搖搖頭,"靜養也是五天,亂動也是五天,我說的對嗎薛驥?"
薛驥抿了抿嘴,對著皇帝施了一禮.
其實這已經算是回答.
......
翌日,
皇宮城門打開,皇帝出行,由六匹白馬拉的龍輦,車身鑲嵌金銀玉器,寶石珍珠,周圍雕刻龍鳳圖案,盡顯皇家尊貴氣派,皇帝斜靠在車內,皇後和太子跪坐旁邊.
而這一次,皇帝把六部各司,五寺,翰林院,欽天監,督察院,甚至一些宗親,勳貴統統帶上,由一萬禁軍保護,隊伍浩浩蕩蕩開拔居庸關.
一路上,皇帝還在不停給太子講述如何治理國家,各地風土,山川地理,全國兵馬,守備糧草等等等等.
太子這些天聽了很多東西,就算不理解也把它們塞進腦子里,越是聽父皇說,他越是覺得以前自己看錯了父皇,父皇也是一個極有學問的皇帝.
百里路程,行了整整兩天終于到了居庸關城隍廟山下.
眾人上山,因為皇帝病重,所以用床架抬著,其余人等全部步行,包括皇後和太子.
穿過十殿閻羅殿,終于來到城隍正殿,皇帝帶著皇後,太子,大學士,尚書,宗人府族長等走進城隍殿,其他人等只能站在院內,好在大院極為寬闊,能容納的下這麼多人.
陳彥和薛驥為拜師正副主持,眾人對都城隍像行禮叩拜,進行祭奠.
就在香火繚繞間,江浩從上面慢慢飄下來,身穿城隍紫色莽龍袍,頭戴冕冠,眾人一看真的城隍竟然現身,立刻全部跪下.
皇帝病懨懨躺在榻上,看著江浩道:"感謝都城隍給朕延壽五日,太子年幼,今日拜您為師,望都城隍今後盡力扶持."
江浩點點頭,"我會的."
舉行拜師典禮,江浩坐在主位,太子三拜九叩定下師徒名分,從此以後天地可鑒不能更改,欺師滅祖者必遭天譴.
江浩摸過太子的小腦袋,授書三卷.
拜師儀式結束,皇帝擋住所有官員的面,又下了幾道命令,
"一,各省府縣修繕當地城隍廟宇.
每年正月十三,十月初一是祭拜城隍的日子,官員必須組織祭拜,並鼓勵民眾多拜正神城隍.
各縣如有冤情,城隍有審問糾察之權,可直接上報朝廷,甚至直通皇帝."
隊伍回返京城,在回去的路上,皇帝感覺很是疲憊,一手牽著皇後,一手牽著兒子,看著窗外的風景.
"皇後,朕要走了,或許有來世,咱們再相聚."
"翊兒莫哭,父皇其實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你師傅都城隍贈我五天陽壽,臨走能給你做些安排,也算朕盡了些做父親的責任."
"有都城隍在,天下間沒人能欺負你,父皇可以放心的走,只希望你不要學父皇,渾渾噩噩幾十年,如果真有能力,還是要做一個好皇帝,一個明君,開創一番盛世."
皇帝聲音越來越小,慢慢閉上眼睛.
皇後和太子忍不住痛哭出聲.
龍輦外一眾官員聽到哭聲,就知道皇帝怕是駕崩了,其實他們早有心理准備,命令隊伍加緊回京,回到京城後立刻封城.
第二天官府昭告天下,
皇帝大行龍馭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