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虛空中的孟凡,沒有離去.
他從未見過混沌大帝,這個諸天萬界中最神秘的人物,也應該是最強大的巨頭,似乎從未出現過,哪怕沒有這尊混沌大帝,諸天萬界仍然正常運轉,仿佛不會有任何改變,但只有達到孟凡這一級別的人物,才知道混沌大帝的恐怖,如果說諸天之源是懸在所有人頭頂的一柄利劍,不知何時落下,那混沌大帝,就是藏在所有人身後的一座大山,一動不動,卻巍巍然,森森然.
就連人道始祖,這個天地間誕生的第四尊神王,在萬事萬物之初的第一個紀元就出現,出手便分割了一部分諸天之源的強者,也只是和混沌大帝見過一面,卻沒有提及混沌大帝的模樣.
背負整個妖族曆史和無窮榮辱離合的玲瓏心尊,完全就是混沌大帝的一顆棋子,整個妖族,也是混沌大帝的掌中物,可玲瓏心尊,卻根本沒見過混沌大帝,百萬年的歲月,整個妖族都沒有見過任何混沌大帝的痕跡,甚至最後玲瓏心尊率領眾妖族乘坐方舟逃走,攔截狙殺她們的,也只是異鬼,而非混沌大帝親自出手.
雖然沒見過,卻久聞盛名.
從神隱巨頭談到的無海開始,但造化神尊,九泉魔尊,玲瓏心尊,紫光帝國,人道始祖的虛影,等等的一切,都曾提到過混沌大帝,但卻沒有任何人,能說出混沌大帝的種種細節,哪怕孟凡得到了這麼多信息和記憶,他也只是推算出了輪回和混沌的真諦而已!
"是某種布局."
孟凡喃喃之中,立刻斷定,那張扭曲的臉,絕非混沌大帝,正如之前所想,那張臉,沒有散發出任何氣息,只是排斥諸天法則,卻沒有展現出任何力量,但在種種推算中,那張臉,來自神隱盡頭,所以被先入為主的認為是混沌大帝,可孟凡的推演中,那只是混沌大帝的喉舌,或者傀儡而已.
而這張臉的莫名出現,是某種布局.
但這布局是針對誰?
言語之中,顯然針對九泉魔尊,可真正的布局,從來都是明暗交界,晦澀不通,尤其是混沌大帝這等人物,必然難以洞悉.
遙遠所在,無海邊緣,一頭頭的異鬼,正在蘇醒,孟凡運轉天意,立刻推演,演算出從無海開始,這些異鬼要到達萬域,至少還要幾年的時間,也許,就在萬域的諸天之源開啟的時刻,才會到達.
異鬼雖然恐怖,卻不是神王,並沒有洞悉宇宙法則,只是依靠純粹的對血肉的欲望和體內的輪回與混沌,所以才強大,所以難以如神王般橫渡虛空,就算是神王,如果不是孟凡這一等級,想要跨過遙遠距離,也是太難太難.
一尊尋常的神王,想要從萬域到達無海,不知道要多少年,而且,這還是不迷失的情況下,許多年前,就算是神王,想從萬域踏入神隱之路都非常難,孟凡也做不到,更別說在茫茫的神隱之路中尋找方向了.
孟凡心中千百種念頭閃過,身形一動,催動虛空之意,眨眼來到龍域.
此刻的龍域,十幾萬天龍,正盤踞在一起,不斷商討.
因為龍域,破了!
在龍域的上空,有一個巨大的缺口,那里的法則,元氣,世界之力,都被撕裂,這都是三大諸天萬界頂尖神王交戰的結果.
若要彌補,並不難,世界之力會漸漸自愈,而幾尊龍族神王,也能修補其中的元氣和法則,讓龍域,繼續化為諸天萬界中最偏遠,最隱秘的角落.
可龍域的位置已經被泄露.
神隱之路中,不知道多少神王,已經探知到這里的存在.
五尊龍族神王,也包括之前在休養的龍血太保,都聚在一起,非常緊張的商討對策.
孟凡出現的刹那,立刻感受到許多目光正盯著這里,不由得回望一眼,頓時,那些目光便立刻收斂,悄無聲息.
"恩人!"
龍鱗太保叫了一聲,來到孟凡身旁.
這一下,十幾萬龍族,同時看向孟凡,此一幕堪稱震撼,因為這十幾萬龍族,除去幾尊神王化為人形,其他的,都是一條條粗大的黃金巨龍,血脈純正,是真正的天龍族,而非那些蛟龍,螭龍等等混血的龍種,似乎也是整個宇宙洪荒間,僅剩下的十幾萬天龍族.
十幾萬龍族同時扭動碩大的頭顱,宛如群龍朝聖一般,那股氣勢,還有澎湃的龍息,撲面而來,當然震撼.
"這一戰如果不是恩人,龍族只怕不保."虛弱的龍血太保輕聲說道.
四尊龍族神王,在這一戰之前都沒有見過孟凡,只是從龍鱗太保的口中得知,而龍族向來正大光明,以德報德,以怨報怨,直來直去,所以聽到龍鱗太保的敘述,便很果斷的將孟凡當成了朋友,當時孟凡閉關,孟妞妞等人尋找紫光帝國的線索,龍血太保也是有問必答,沒有任何隱瞞.
為了報答,龍鱗太保毅然參加了與紫光帝國的一戰,而這一次,孟凡也是毫無理由,直接逼退了禪殿三巨頭,不然的話,五尊龍族神王,就算再是先天聖王血脈,也要被斬殺.
須彌老僧,可是和孟凡一個級別的存在,這些龍族有一戰之力,卻絕無力挽狂瀾的可能.
"黑暗法則已破."孟凡輕聲道:"龍族想要何去何從?"
這一發問,眾多龍族都沉默了.
黑暗法則,是諸天萬界,也包括神隱之路中,顛之不破的法則,說白了,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許多強大的種族,或者強大的生靈,掌握某種至高的神物或者力量,就要隱藏起來,不能被外人探知,不然的話,迎來的可能是無邊無沿的痛苦和折磨.
宇宙洪荒間,有許多勢力或者神王都在遵循這個法則,就是恐懼一旦現世,便要引來各種居心叵測的貪婪之徒,就像紫光帝國這樣強大的存在,這幾十萬年里不知道摧毀了多少個世界,殺死了多少的神王.
龍族更是如此,作為最純正的血脈,先天聖王,任何一尊龍族誕生下來,就是天元境界,而且比人類的天元境界強大何止十倍,這種血脈,龍族就是再直來直去,再不諳世事,也知道是福氣,卻也是禍害.
如果在上古紀元,龍族為諸天萬界最強大的種族,倒不怕,可現在,龍族太弱小了.
可以想象,一個孤單的孩子,擁有千百萬的財富,還人盡皆知,會是什麼後果.
禪殿三巨頭會盯上龍域,便會有其他勢力也盯上龍域.
"恩人,你不是說我們可以進入萬域?"龍鱗太保忽然道.
"龍鱗太保!"龍血太保一聲大喝,立刻制止了他的話.
龍鱗太保懵懂道:"怎麼了?"還莫名其妙的看了幾尊神王一眼.
孟凡啞然失笑:"當初在魔尊墓穴,我和龍鱗太保有過交情,小龍鱗很合我的性格,幾位神王就不要怪罪.我不是偽君子,我說出的話,有真有假,假話是說給敵人,真話都是說給朋友的,我既然說了,龍族可以入住萬域,加入暗盟,就是根深蒂固的承諾."
幾尊龍族神王不由得面面相覷,最後是龍血太保道:"這……十幾萬龍族,恩人,這是個很大的包袱."
孟凡一愣,忽然想起了人道始祖虛影,還有須彌老僧的話.
也包括古皇說的話.
天地諸王,皆向心發問,所走的道路,都是至高忘情,舍棄一切,所有除了自身以外的事物,在需要的情況下,都會毫不猶豫的拋棄.
哪怕是古皇,在孟凡的理解中,如果真到了應該的時刻,他也會舍棄自己的親女兒玉寒!
雖然古皇是孟凡打心里敬佩的人物,兩人也是一對兒旗鼓相當同時心存默契的對手,即使如此,古皇如果真做出這種事,也不算出乎意料.
只有孟凡,和所有人都不同,他背負的太多,就像人道始祖虛影和須彌老僧所說,他沾染的因果,越來越多,重擔,越來越重.
"恩人."龍血太保看到孟凡愣神的刹那,豁然起身:"紀元大劫已經開始了,萬物眾生,都聽到了天意之音,諸天之源要泯滅萬物,恩人卻要保護很多人."
聽到龍血太保的話,孟凡緩緩伸出了雙手,看著自己的掌心.
"是啊,這就是重擔."
他微微一笑道:"焚天令,無極門主,姐姐,神猴,還有許許多多的名字,有許多是暗盟的戰士,我都叫不出來,他們都死了,我是想保護所有人,我也竭盡全力,但顯然我做的不好."
平平淡淡的話,就像是閑聊.
可幾尊龍族神王,都默然不語,在他們的眼中,面前的孟凡,這一刻不再是一個縱橫諸天萬界的強大神王,而是一個背負了許多命運的男人,僅此而已.
但這種背負,卻讓幾尊龍族神王感受到孟凡的高大,從心里敬佩!
"就像心傲說的,我當然保護不了所有人."孟凡抬頭看著一條條天龍:"必殺名單現世,數萬異鬼蘇醒,紀元大劫真正的開始了,很多人會死,我只是想在萬事萬物分崩離析的時候,用我的雙手把一切拼湊回來,雖然很難,也許杯水車薪."
他轉過身,手掌一揮,頓時一道從龍域直達萬域的虛空通道出現,而後,一步踏入其中.
幾尊龍族神王,長長的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孟凡的背影,跟隨他踏入萬域.
十幾萬龍族,緊隨其後.
一處遙遠虛空中,一如水般清澈婉約的女子,身著白色抹胸和長裙,高挑醒目,默默的看著龍域之中的景象.
這個女子,正是孟凡以天眼橫跨神隱之路時,看到的那一個破滅的大千世界里誕生的女子!
每當紀元終結之時,崩滅之意彌漫,一個個大千世界衰亡,才會誕生的,天地間最神秘的種族,湮滅族.
一個紀元,只會誕生寥寥幾個.
她眨動雙眼,看著龍域,輕聲道:"萬域,乾坤大世界,妖族,龍族,都被他拼湊在一起,為何天地應當崩滅,他卻非要拼湊出一副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