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走入門後.
破碎的大門便立刻重新凝結起來,將這里與外界隔絕.
首先入目的,是一排排--鍾表.
各式各樣的鍾表,有的是古樸的擺鍾,有的是嶄新的指針鍾表,還有日晷,沙漏,等等用來表示時間的東西.
這些鍾表沙漏日晷,有的轉的非常慢,幾乎靜止不動,以孟凡的洞察力才能看出一些移動的跡象,還有一些,則是飛速旋轉,齒輪碰撞之間,發出嗡嗡的風聲.
在孟凡的眼中,這些鍾表,並不是純粹的鍾表,它們不是在表示時間,它們就是時間.
每一個鍾表便是一段時間.
每一段時間中都凝聚著一些故事.
一個身穿青袍的年輕人,一頭幾丈長的黑發在腦後飄蕩,游走在鍾表之間,隨手撥弄著一些擺錘和指針,像個匠人,調動著時間的進退.
"衍化元神原來是時間之主."孟凡輕聲道.
年輕人放下一個鍾表,輕聲道:"造物主孟凡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
言語輕靈,似乎真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但是孟凡知道,這尊衍化元神,至少是活了一個紀元的老怪,畢竟是和蒼生界秦太川同一個時代的人物,尤其是他掌控時間之意,壽元無限綿長,甚至不會衰老.
如果沒有紀元大劫,他甚至可以永遠的活下去.
"時間是一條滾滾的長河."衍化元神道:"一切都活在這條長河當中,時間與空間構成了整個宇宙洪荒,不過這條長河總會分散出去一些支流,這些,你應該在辰光之海中窺探到了一些."他伸出手,指向一個鍾表.
孟凡隨手摘下,頓時間睜大了雙眼,他清晰的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所有經曆,曆曆在目,仿佛自己重回了少年時代!
這不是錯覺.
是真實的.
這個鍾表中寄居的時間,是真實存在過的,不知道被什麼手段截取出來,放在了這里.
孟凡眉頭豎起,看向衍化元神.
他的心中,湧現出了濃烈的殺機!
沒錯,是殺機.
以孟凡現如今的境界,心性寬廣,這是因為強大的實力而產生的自信,可以放任各種敵人,可是當他看到鍾表中的時間段,他那一條直線的人生便成了並行的人生,甚至有一種他可以跳躍到那個時間段,直接改變自己少年人生的感覺!
這,簡直太恐怖了.
這意味著,衍化元神可以直接在孟凡的少年時代,改變他的人生,甚至有可能,將他抹殺!
殺機隱現.
衍化元神眼皮一陣跳動,他抬起頭,表情不再輕靈,而是嚴肅,因為感受到了孟凡恐怖的氣息和壓迫.
"造物主,你我如果交手,我必然會敗在你手里,如今這諸天萬界,有資格和你對戰的人物實在太少了,不過這里是我的時間長河,我雖然不是你今天的對手,卻總有手段將你重創,這等魚死網破,值得麼?"
一番話說完,孟凡心隨意動,甯靜了心神,抬手捏碎了那個鍾表.
殺機隱藏的刹那,衍化元神也放松了一些,彬彬有禮的指了一個方向:"請隨我來."
言罷便頭前帶路,孟凡緩緩跟在後面.
穿過一條條相互穿插的橋梁,入目便是許許多多承載時間的鍾表.
最後,衍化元神帶著孟凡來到了一片重疊的時空.
這里的景象,和辰光之海非常相似.
孟凡能夠看到許多個自己,不過,都被時間永恒的阻隔,不可能真正相遇.
而在這里,衍化元神卻只有一個.
"你也許會好奇我是誰,也會好奇我為何布置下這座宮殿,和許許多多的神王定下賭約,卻只為得到一枚枚的神魂念頭."衍化元神說話之間,手掌一動,將重疊的時空打穿,融為一體,無數的孟凡便消失了."你可以將我看成是一個'旁觀者’."
孟凡盯著衍化元神,輕聲道:"你想要成為宇宙洪荒間的又一個'唯一’."
"沒錯."衍化元神笑道:"宇宙洪荒間的唯一,分為兩種,一種為自創大道,如人道始祖和混沌大帝,一種是掌握大道到了極致,就像無常仙王,掌控禪意因果到了極致,悟出佛字,才能跳脫出因果,同樣的,我一生所願,便是跳脫出時間."
孟凡皺眉:"跳脫出時間,可比跳脫出因果要難的多,整個宇宙洪荒,便是由時間與空間組成的,跳脫出時間,那麼便不在這宇宙洪荒中,將要達到另一個無法想象的位面."
衍化元神輕輕點頭:"是啊,也許是癡人說夢?不過這個夢,做的太久了,已經……三個紀元了."
三個紀元的老怪!
孟凡深吸一口氣.
他所見過的上古遺老中,混沌大帝不能算,最古老的存在,如今都一一現身.
"我雖然是時間的掌控者,卻不可能真的隨意逆轉時間,這一點,就算是天道也做不到,不然的話,便不會有紀元大劫了,所有的神王都會在幼弱時代滅亡,我能看到你的一切過去,但我卻不敢去觸碰那已經逝去不該存在的時光,所以我對于時間真正的掌控,也就是旁觀而已,從太始之初的時間,到現如今,甚至,窺探一些未來,不過,這很難.
如今還活在這世上的強大神王,最古老的存在,第一當然是混沌大帝,不過他屏障了一切大道真意,我也看不到他的任何痕跡,那麼另一個,便是亙古聖王,哦,對了,他現在被稱作無常仙王.我對因果無限好奇,因為哪怕我掌控了時間,也難以窺探到未來,如果有了因果和時間同時在手,似乎就能夠看到無限遙遠的存在了,也就能推算出,如何跳脫出時間.
所以在上一個紀元,我得到了因果."
衍化元神說道.
孟凡一怔.
"因果的第一代掌握著,是亙古聖王,第二代掌控者,是頭陀浮屠老人,第三代,是須彌神佛,其實在亙古聖王剛剛斬斷了一切,也舍棄了禪意和肉身的時候,我得到了這禪意和肉身,但是我無法掌控這種力量,連參悟都做不到,大道真意作為宇宙洪荒間最顛之不破的力量,就算得到,不得契機,也就是鏡中花水中月,等同于無,于是我放棄了,這才有了頭陀浮屠老人.
但是對未來的無限渴望,對各種天機的好奇,仍然是我心中最大的執念,所以我用了另外一種方法,那就是,模仿天道,吞噬神王的智慧,擁有無窮的算計,當然,我不可能真正吞掉任何一個神王的神魂,所以我只是得到他們的念頭,然後一一煉化,這便是我建立這個'時間’賭約的目的."
孟凡立刻明白了.
這真的是逆天改命,模仿天道的做法.
神王的神魂,都是無比強大的,甚至擁有實體,目光殺人,也是輕而易舉,就是因為神魂強大,能給人劇烈的壓迫感,抹殺弱小生靈的魂魄.
同樣的,神王的神魂也定然擁有尋常生靈神魂無法比擬的演算能力.
比如孟凡,見識何等廣大,尤其是整個紫光帝國百聖學院半數的典籍都被他吸收,錄入到神魂當中,遇到任何無法理解的情況,他只要一個刹那,就能用神魂將種種信息有條理的組合在一起,看透各種事情.
至于許多神王的武道,不論是不是秘密武學,上古傳承,在孟凡的眼中都不算神秘,一眼就能看透,也是因為神魂的強大力量.
可是孟凡的神魂這般強大,當他聽到衍化元神的話,立刻洞悉到,衍化元神的神魂,比孟凡還要強大數十倍!
神魂年頭,比孟凡多出數十倍.
其中的記憶,信息,知識,更是浩瀚如海,根本無法算清.
可以想象,衍化元神只要一動心思,立刻就能推算出許許多多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推算未來!
如果說推算未來,最強不過天意和禪意.
但衍化元神卻用了這麼一種方法,用三個紀元的時間,長年累月之中,做到了,他的演算能力,完全超過孟凡,也超過了須彌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