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劍不斷深入孟凡的骨骼.
他知道自己支撐不了太久.
但他沒有什麼驚慌或者恐懼.
相反的,十分平靜.
這種平靜,落在中央大帝的眼中,就是挑釁,所以他更加憤怒.
便更加用力的催動利劍!
他的體內,生命快速流逝.
他的鮮血和元氣,不斷湧出,融入利劍.
短短幾個呼吸間,他的模樣就衰老了幾歲,甚至鬢角出現白發.
"你可知道我為何不躲?"孟凡忽然開口.
中央大帝眼皮跳動.
"人道血劍一出,我便不是你的對手,擊敗我容易,殺死我卻太難,真想殺我,你會先被耗死."
孟凡的聲音,一字字砸進中央大帝的耳朵.
他的體內,太多太多的生靈,數十尊神王,不斷釋放出宏願之力,補充著他的消耗.
造物之力勃發,修複著他不斷破碎的身體.
這已經不是一場對決.
更像是一場對峙.
是孟凡先被人道血劍斬破,還是中央大帝先行力竭?
"我可以舍棄一臂,換你一半壽元耗盡!"
孟凡的聲音有些顫抖,人道血劍帶來的疼痛讓他難以鎮定,不過,中央大帝,一樣不好受!
"殺了他,我帶你們……離開!"中央大帝的聲音傳播出去.
立刻,紫光諸王,一躍而起,卻沒有立刻殺來,有許多駐足不前.
就像當初萬域一戰一樣.
孟凡和中央大帝交手的地方,便是禁區,沒有神王敢輕易靠近,那些妄想靠近的神王,全都瞬間被兩尊人物的力量碾碎成齏粉了.
此刻,便是同樣的局面.
就在這時!
十三道黑氣無視兩尊人物對峙產生的恐怖領域,橫插進來,一根根黑死之氣凝聚成的長槍,直指孟凡後心!
十三殿主到!
如今的整個紫光帝國,除了中央大帝以外,最強大的是誰?八閣領袖?還是新加入的陽尊,或者其他一些強大神王?
當然都不是.
就是十三殿主!
十三位一體,同心同德,相輔相成,手段驚天.
這一刻,孟凡與中央大帝互相僵持,誰也無法掙脫,十三殿主的忽然殺到,似乎將徹底改變戰局.
可當事人卻清楚,不會這麼簡單.
十三殿主沒有直接殺到,而是在一段距離外,直接擲出長槍.
砰!砰砰砰!
長槍不到孟凡後心,便接連炸裂.
幾道身影一躍而出.
古皇,戰天巨人,女帝三大暗盟神王直接踏出!
任何神王,在這片天道布置的陷阱中,都要受到種種的限制,甚至是遭遇無窮的危險,有可能直接變為天道傀儡,可是,掌握了大道真意的這三尊暗盟強大神王,卻斷然不會,一步踏出,便是掎角之勢,直接殺向十三殿主.
這是早早就醞釀的手段,古皇等人,不知道已經等待了多久.
十三殿主見狀,身形一動,便閃爍出去,根本不與應戰.
而古皇等人,捏碎了十三根黑死之氣化為的長槍之後,也是絲毫不追,猛然轉身,古皇踢出七腳,戰天巨人揮出一拳,女帝悍然天意一掌,直接擊殺向中央大帝!
"等著殺你."
"就是這一刻了!"
"中央大帝!"
三人的聲音迅猛回蕩.
力量翻卷,便是整個領域,都微微震蕩.
中央大帝面容冷峻,要拔劍走人,手掌用力,卻發現劍鋒入骨三分,居然拔不出!
一絲絲大道真意,便是世間最堅不可摧的網.
造物主之肉骨,便是世間最難抽離的深淵.
孟凡嘴唇輕輕顫抖,面色略顯蒼白,人道利劍刺入身軀,當然劇痛襲腦,神魂跌宕,可他仍然面露笑容,看著中央大帝.
中央大帝才終于知道.
揮劍容易,收劍難.
因為他斬殺的,是孟凡.
萬年間崛起的新秀,面容蒼白略帶微笑的看著他,太多狂驕傲骨.
中央大帝忽然有些無力.
極端的無力感.
從他踏入武道起,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的實力,境界,手段,執掌人道的威嚴,宇宙洪荒諸天萬界沒有任何存在曾讓他感到無力.
出關之時,便將破亂的紫光帝國整合成鐵板一塊.
反掌之間,便是拿下整座萬域,讓暗盟成為喪家之犬.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中央大帝嘴唇抖動:"為什麼我要殺一個人這麼難!"
嘶吼聲中,古皇,戰天,女帝的攻勢到了.
中央大帝舍棄生命精血壽元衍生出的利劍,連退百步.
劍中,流轉著他太多的心血,這是真正的心血,他的許多力量,尤其是他那相比較衍化元神而言並不長久的壽命.
一刹那滿頭白發!
臉龐之上皺紋累累.
仿若半只腳踏入棺木的將死之人.
暮氣沉沉.
哪里還是中央大帝?
行將就木的老人罷了!
這一景象,實在讓人震撼,尤其是那些在天道威壓和各種力量排擠下的紫光神王,都是瞠目結舌.
古皇,戰天,女帝三人,也是目光深沉,默默的看著.
"哈……哈……哈……"
艱難的笑聲,從中央大帝口中傳出,他看著自己的手掌,還有手臂上一塊塊的老人斑,不知是不是苦笑.
"為什麼呢……"
疑問.
孟凡顫抖著手,拔下入骨的血色劍刃,輕聲道:"我想要複活姐姐,想要逆轉生死,想要改變定數,想要拯救所有暗盟之人,你問為什麼?我的回答是,當我念念不忘,執著不息,因為我一往無前."
因為,一往無前!
是的.
孟凡的一生,究竟有什麼出彩之處?
不是禪殿,神藏,冥土那般秉承某塊不朽豐碑而立.
不是湮滅女子那樣生為神王.
不是純血龍族天生聖王血脈.
不是中央大帝秉承人道氣運而生,一生未嘗一敗.
不是無常仙王,衍化元神那些用各種方法度過一個又一個紀元,用時間沉澱出實力的老怪.
孟凡生為尋常人.
受過世間苦.
敗過.
哭過,不止一次.
痛苦迷茫過,也不止一次.
凡是眾生有的痛苦,他都承受過.
凡是神王不該有的情緒,他都擁有著.
但他從未止步.
一往無前!
所以世間力量,皆可為他所用!
所以大道真意,都能納入武道之柱!
所以成就造物主!
所以是為小天道!
所以麾下英傑無數!
所以任何想要殺死他,卻未能殺死他的力量,都將他變得更強大!
中央大帝忽然明白了.
他早已經失去了機會,失去了那個能斬殺孟凡的機會,每過一個刹那,他想殺死孟凡的可能就更渺茫.
因為每時每刻,孟凡都在向前,不論是冥思自問悟道,還是吞噬宇宙洪荒,或者沉寂,或者戰斗,他都在瘋狂的成長.
這種成長,被許多強者蔑視.
中央大帝和無常仙王都說過,孟凡力量駁雜.
須彌神佛說過,孟凡沾染太多因果.
這都是孟凡成長的代價,他無所顧忌的使用天地間任何一種力量來強大自己,讓自己不斷向前,所以必然力量駁雜,元氣混亂,必然沾染太多因果.
可這一切,卻在他的身上產生了史無前例的逆轉,他,成為了造物主.
成為了可以容納萬物的小天道.
任何力量,任何大道真意,都成了他的武器.
中央大帝看著緩緩修複了肉身的孟凡,心中的無力感,難以言喻.
此時,體內本源大千世界中.
數不清的暗盟之人,聽到了孟凡的話,都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們的氣息,一再拔高.
孟凡,就是暗盟的魂.
他的一往無前,就是暗盟的所向披靡!
許多暗盟戰士,突破了.
甚至出現了一些暗盟核心精英,忽然踏出了那最關鍵的一步,在頭上引來滾滾天罰,直接成就了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