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飄灑的火團與洪荒戰船的碎片,交織成一幅唯美的畫卷.
一襲青衫的孟凡站在這幅畫卷的中央,看起來如此渺小,卻又如此引人矚目.
在劇烈的旋渦中央,孟凡的衣衫輕輕擺動,目光穿過一切烈焰,在遠處一艘又一艘的戰船上跳過.
然後身形晃動了一下.
游走在所有神王的視野所能探查到的范圍之外.
游走在千百層的空間深處.
幾個刹那後,又一艘洪荒戰船分崩離析,龐大的空間旋渦將金石傀儡吞噬,好像巨鯨吞水.
孟凡站在旋渦的中央,巋然不動,周圍的一切火光,爆裂都與他無關,他雙眼清澈,如深潭可見底,尋找著目標.
大約幾個呼吸之後.
孟凡再次動了.
又一艘洪荒戰船凌空炸裂.
當孟凡再次現身,一如既往的青衫飄蕩,唯一不同,是他一只手托舉著一塊寒冰.
極寒之意,封印之意,法相之意等多種大道真意凝聚而成的這塊寒冰之中,封印著一道淡藍色的身影.
光腦之王的一具化身.
這時!
幾艘戰船同時調轉了雷火炮的炮口,幾十排如樓宇的巨炮鎖定了孟凡的身影,緊接著炮口深處一點點的升騰起刺目的光芒.
三百多門雷火炮同時爆發.
這足以切割一個維度,洞穿世界法則的力量,集中在孟凡的身上.
然後從他的身上穿梭而過,在其他的洪荒戰船上炸開.
當年博武帝在混沌界對決數艘戰船,戰船龐大的力量讓人側目,但速度,卻完全無法和博武帝比擬,雷火炮的爆發甚至觸及不到博武帝的身影.
今日的孟凡,與當年的博武帝,有多大差距?
無人知曉.
眾人只知道,當年的博武帝是七劫神王,雖然統領人間界,但人道道統,卻不在其身上.
而孟凡,為八劫神王,諸世界第一巨頭,天道之主,親手斬殺了古來霸主青麟母皇,威懾所有強者的存在.
雖然在諸王的眼里,剛剛的孟凡,一動未動.
只有裂天大帝和古道子,以及隱藏在第七府深處的那尊蒼老六劫妖王能隱約看出,剛剛孟凡的身體,不易察覺的晃動了一下,幅度小到極點.
那一下的晃動,孟凡游走了兩千層空間.
躲開了所有雷火炮的移動軌跡.
在數十艘洪荒戰船的包圍下,孟凡如入無人之境,低頭看著手中被封印的一道化身,隨即五指並攏,捏碎化身,雙臂擺到身後,淡淡道:"每一個化身之中只存留一小部分信息,光腦之王,你為了防我,做了不少功課."
"因為忌憚."
虛空之中,傳來光腦之王的聲音,卻不知方向,仿佛是從幾十艘洪荒戰船之中一起發出的.
"你也會恐懼麼."孟凡回應道.
"恐懼是一個很虛無的概念,其源于生靈心底最原始的本能,是不必要的情緒."
"忌憚什麼呢?"
"忌憚我無法揣測的力量.未來天王,你的力量已經強大到,哪怕我用五億化身同時推演,也算不出你上限的程度,我明白,站在三丈處,只能看到兩丈的風景,你已經成為了無法估測的存在,就如百步仙,就如混沌大帝."
"你的世界,只有一個維度,就是數字,在你的眼里,一千艘洪荒戰船必然比一艘洪荒戰船強大千倍,我的存在,已經突破了數字所能框定的范圍,你定然很恐慌,哦,不,恐慌是生靈的情緒,你很無力."
"是的."
"但你總該知道,若你對妖神府出手,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踏入此處,摧毀你的艦隊."
"是的."
"你在用三百艘洪荒戰船試探我."
"因為你的一切,對于我來說都是未知,所以這試探,很必要."
"彼此,彼此."孟凡輕笑一聲."那麼,我開始了."
話音未落.
一條火光浮現.
六艘洪荒戰船炸裂!
第七府的上空,被奪目的火光籠罩,肉眼視野被完全剝奪.
上千的妖王在沉默中注視著一艘又一艘洪荒戰船如同紙糊的一般被撕扯的粉碎,強烈的震撼在心底醞釀.
"諸世界三大力量之一,洪荒艦隊……"那蒼老的六劫妖王聲音顫抖的道:"在未來天王的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破碎的殘骸掉落大地,滾滾烈焰席卷如風,第七府外已經陷入火海,上千尊妖王沒有出手,他們只是安靜的看著.
看著並沒有施展任何手段,只是依靠無法捕捉的移動速度和超越神王想象的堅韌肉身,去碰撞洪荒戰船.
于是一艘洪荒戰船便炸裂了.
四十余艘足以洞穿一個維度的洪荒戰船,在孟凡的面前,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已經折損大半.
暴風中央的孟凡,在戰斗之中,釋放出天道意志,尋找著他想要知曉的一切秘密.
而摧毀艦隊的過程中,光腦之王的聲音,也一直在孟凡的腦海中響起.
"未來天王,你我之爭,是有情與無情之爭.天道衰落,則新天當立,能取代天道者,不過四方,你,我,神族,創世神,而今神族衰落,精神低迷,這爭斗,只剩下你我,我非生靈,則無情,你有心靈,則有情,天道究竟有情無情,便是你我爭鋒的根本."
孟凡目光閃動,一艘洪荒戰船再次破裂,他淡淡道:"創世神何在?"
"創世神是古老神族仿照天道的失敗品,但他們與天道,同根同源,具備類似天道的力量,在日月峰同盟建立之後,你問鼎諸世界,我,吞噬了所有創世神."
"吞噬了所有創世神……我取了神族的氣運,而你吞了創世神的力量,天道之爭,盡在你我之間,但你不要忘了,天道也想有情,所以化為生靈,今日的你,就如鴻蒙太初時代的天道,還很稚嫩,還很青澀,還沒有洞悉生靈之心,你知道,這是為何?"
"為何?"
"曾經的天道就如你,只有力量,和算計,在天道的眼中,世間的一切,都是數字.正如你,可以打造成千上萬的洪荒戰船,這是你所能觸及到的最強大的力量,可這些洪荒戰船在我面前,不堪一擊.
你無法進化,無法自我突破,也衍生不出任何一種大道,這是眾生才有的力量,是人心的力量,你不懂.
天道在很古老的歲月就意識到這種力量的可怕,以及眾生可以演化出來的無限可能.
當天道一次次的嘗試摧毀眾生而失敗之後,天道便意識到,隨著時間的推演,眾生越來越強大,而天道,始終止步不前,終有一天會被眾生取代,被眾生毀滅.
所以天道開始蛻變,竭盡所能,化為生靈,擁有和眾生一樣的無限可能性.
從古老的歲月,天道就在吞噬眾生的智慧,吞噬神王的智慧.
也因此,出現了命運長河,出現了天帝降世,以及百步仙封天,黑死浩劫,天道之爭.
光腦之王,你吞噬創世神,只是擁有了他們的力量,可創世神,仍然不是生靈,只是一團團的法則罷了.
吞噬他們,可以讓你更接近天道.
甚至有可能,讓他成為天道.
但就算你成為了天道,又如何?
光腦之王,與你的對談,是世間最無聊的對談.
因為你不是生靈,我說的話,你聽不懂."
最後一個字落下.
四十余艘洪荒戰船,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