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禹站在虛空裂縫的邊緣,回望著正在被幾十艘凌空戰船炮轟的百達星辰.
他一言不發,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馬上走."一名神王對陳禹冷冷的道.
陳禹回過頭,看著這名不過四劫的年輕神王,他有些不理解.在他的認知中,這個世界強者為尊,任何弱小的存在見到自己都應該瑟瑟發抖,為何未來天庭的神王面對自己,言語如此不敬?
"走吧."說話的年輕人是謝峰的親信,也是在懸頂高塔上,被謝峰下死命令馬上離開的那尊神王.
這名親信看著百達星辰,眼中晶亮的光芒閃爍,聲音顫抖著道:"這條虛空裂縫是依靠百達星辰上的一套空間陣法支撐著,只要空間陣法崩塌,就像是房屋沒有了支柱和房梁,這條虛空裂縫也會立刻崩塌,混亂的空間法則會對我們造成巨大的威脅,走吧,總督大人的職責,就是為我們拖延時間,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
陳禹這才轉過身,與幾名神王一同深入虛空裂縫,但他心中仍然有疑問,詢問道:"為什麼他會心甘情願的送死?"
"因為信念."
陳禹重複道:"信念?那是什麼?"
謝峰的親信問道:"你為何要到我們未來天庭?"
"因為我想知道我是誰,我想知道我存在的意義."
"這就是你的信念."
陳禹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云里霧里.
他們深入虛空裂縫,消失不見.
未來天庭外域第六堡壘.
中軍大帳內只有無極門主和周寅兩人.
"龍城方面還沒有給答複."周寅說道:"無極先生,您認為當如何?"
"不論結果如何,都應開始備戰."無極門主的回答干脆利落."是否已經派出足夠的人?"
"已經派出了六十尊神王去空間節點等待."周寅回應道.猶豫了片刻,又發出疑問:"無極先生,我有一件事不明."
無極門主嚴肅道:"請說."
周寅:"既然我們要派出人手去解救百達星辰,為何給謝峰總督的信息是,他只能孤軍奮戰,直到戰死?"
"因為這個陳禹的重要性,可能比百達星辰和駐守在其上的所有神王加起來都要大的多,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犧牲百達星辰,帶回陳禹,是最好的選擇.古語有云,哀兵必勝,為了能激發出百達星辰上諸位神王最大的戰斗力,我才會告訴他們,不會有援軍,只能自己死戰到底.希望是好東西,但有的時候,希望是壞東西,當一個人面對無法攻克的難題,若給了他另一個選擇,讓他有了別的希望,他就不會全力以赴,只有讓他別無選擇,他才會竭盡所能."
"嗯."周寅點頭."無極先生,我接下來的問題,可能頗為不敬,也會被人詬病,但無極先生親自發出命令,若有任何閃失,將成為葬送百達星辰諸位神王性命的凶手,這等胸懷,讓周寅自愧不如,也就沒有什麼顧忌.我想問,既然無極先生認為百達星辰被圍攻,諸位神王將是九死一生,又為何要派出援軍?如此做法,不是羊入虎口?"
無極門主沉吟了片刻,淡淡道:"當年,在諸天萬界,我與天王大人並肩作戰,共同對抗中央大帝,當時天王大人正在閉關,神魂游走,無法喚醒,紫光帝國從天而降,大軍壓境,危難時刻,紫光帝國出手逐一抹殺暗盟的年輕戰士,我用自己的肉身,為一名神元境界的小戰士擋住了致命一擊,之後隕落,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並沒有身死道消,反而在命運長河之中複生."
周寅有些愕然.他知道無極門主和未來天王之間有深刻的交情,但至于是什麼交情,知道的人很少,這畢竟是陳年往事了.
但周寅萬萬不會想到,無極門主是為了一個還沒有踏入神王境界的年輕修士豁出的自己的性命.
"經曆過死亡,才知道死亡的可怕."無極門主繼續道:"死亡是一道分水嶺,從未接觸過死亡的人可能無所畏懼,是因為從未見過真正的深淵.也有的人,經曆過死亡,反而變得云淡風輕,因為他已經見識了真正的深淵.我是後者,死亡並沒有改變我,不論最終這一戰結果如何,責任我一個人扛,所有的生死,都由我背負,這就是我沒有親自前往百達星辰的原因,我只是一尊三劫神王,于戰事提供不了什麼幫助,但我可以承擔責任,等待法司神府的審判."
周寅目瞪口呆,到此刻他才終于明白,無極門主已經默默的扛下了一切.
第六堡壘有權對外域據點下達命令,堡壘的最高指揮是周寅,他是統領,任何命令的下達,與他和副統領們有直接的關系,而無極門主不僅親自將死戰到底的命令傳達給百達星辰,派出的援軍命令也是他簽的字.
他已經想好最壞的結果,若第六堡壘被問責,他會盡力承擔下最大的罪狀.
這一切,無極門主早就思量好了.
周寅不由得站起身,對著無極門主深施一禮.
無極門主淡淡道:"若任由百達星辰自生自滅,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未來天庭,永遠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永不放棄.
無極門主站起身,看著第六堡壘外虛無的深空.
他喃喃道:"妞妞,你會懂麼?"
百達星辰.
被圍攻一個半時辰.
外圍的哨站已經被徹底清空,星辰上的一切防禦,陣法也接連崩塌,整個星辰陷入一片火海.
在這種情況下,怕是沒有什麼生靈可以幸存.
總督府地底.
一座防禦森嚴的密室當中.
謝峰靠著牆壁站立著,手持孤影.孤影上已經布滿了許多裂口,看起來頗為殘破.
在他的身旁,聚集著四十幾名神王.
宰傅神府在改造百達星辰的時候,就考慮過若遭遇無限領域的突襲,至少能有一處庇護所,讓一些神王暫時躲藏起來.
這四十幾名神王當中,還有奧術文明的一些商人.
謝峰知道,已經支撐不了太久了.
百達星辰是一座大千世界,這座大千世界的世界之力已經所剩無幾,世界核心也在支離破碎,整個百達星辰將隨時化為塵埃,他們也將暴露在那些凌空戰船的面前.
但是,應該足夠了.
謝峰心里演算著,一個半時辰,護送陳禹的小隊應該已經走過了半條虛空裂縫,雖然虛空裂縫早在半個時辰前就開始崩塌,但依靠陳禹的能力,還是能在混亂和崩塌之中走出去.
畢竟是一尊六劫巨頭啊.
這時.
庇護所內,一座短距離傳送陣閃爍起來.
這座傳送陣的傳頌距離只有幾十萬里,連接著西方的一個隱秘哨站.
謝峰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那隱秘的哨站也被發現了,其中的神王正趕來此處.
但是當光芒平息.
謝峰一臉茫然.
出現在他面前的,確實是那座哨站的斥候神王.
不過還有一人.
一個身著紅色披風,黑色戰甲,手持一柄利刃,風華絕代的女子.
孟妞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