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凡離開魔界,大約十個呼吸之後.
數百個維度之外.
一片隱秘的翠綠山川之間.
秦太川猛然轉身.
看到了孟凡.
"你知道你逃不了."孟凡淡淡道:"若是我想找你,隨時都能找到."
秦太川皺眉片刻,笑道:"居然是本尊,我好大的面子."
"邪魔殺三道是對新世界秩序的巨大威脅,我都要親自見一面--你為何要逃?"
"我並不清楚今天的你是否真的如傳說中的那麼寬容,但我知道,只要你想殺我,我就必死,所以總要躲起來."秦太川一副無所謂的光棍姿態."不過現在,既然已經被你找到了,看來逃是沒有用了,我只能祈禱你夠仁慈."
"祈禱?你自己就是邪神,有無數信徒,你向誰祈禱?"
"哪有無數信徒啊,天王大人真能說笑……諸天之源中,我確實收羅了不少信徒,只可惜,都在混亂中被抹殺了,離開諸天之源後,我是不敢再收羅信徒了,還是低調行事,主要,是怕天王大人盯上我."
秦太川的笑容漸漸諂媚起來.
孟凡也失笑:"你這嘴臉真心應該收起來,沒什麼用,大道領袖沒有彎骨,你也不必假裝卑躬屈膝,我若要你死,你一定死,做什麼都沒用.
秦太川聳了聳肩膀,表情變得無所謂起來.
"邪道比魔道更混亂,更不擇手段,更可怕,也更難控制,同樣的,比魔道更難消滅."孟凡一邊說,一邊向前走,秦太川就跟在他身旁.這郁郁蔥蔥的森林將陽光撕扯成了數萬塊光片,絢爛的很."我踏入中央大帝的無間地獄之時,發現他的心靈深淵不可見底,我就明白人心的深邃,我都看不透,天帝也看不透,世間無人能看透,人心如此深邃,其中藏著多少邪念,不得而知,我的心中也生出過邪念,所以我不會妄想能抹滅邪道."
秦太川仔細聆聽,笑著點頭:"是這個道理."
"百天之後,交接儀式,你要來."
"鴻門宴?"
"我再說一遍,想殺你,你已經死了."
"是,是."
"我和你做個約定,十年時間,你不許收羅任何信徒,也不許回應任何信徒的祈禱,給你的回報是,我不殺你,而十年之後,你可以繼續收羅信徒,但到時候,未來天庭是否對邪道動手,或者追殺你,我就不管了."
"天王大人打的一手好算盤哪."秦太川笑容漸漸邪魅起來."若這世上沒有我,邪念也會不斷滋生,也會孕育出大大小小的各種邪神,邪靈,可這世間有了我,我為邪道道統,那些大大小小的邪靈若沒有我的允許,就不會長久,甚至都不會孕育出來,走上邪道的信徒向我祈禱,我不回應,那些祭壇,邪神殿,也會失去光澤,最後荒廢,若我死了,邪道散落而遍地滋生,若我活著,十年之內,邪道會迅速衰落,而只要我有任何不好的打算,天王大人都能出現在我身旁斬殺我,天王大人這是用我,來掌控邪道啊.
十年之內,我不招收信徒,邪道衰落,我的力量也會衰弱,十年之後,就算我想再召集邪道,也無法和迅速成長起來的未來天庭對抗了.
這買賣,不好做."
"我給你選擇的機會,做不做都由你說了算."
"不做,我現在就得死."
"在你的眼中,苟且偷生,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對吧."
秦太川微笑:"是的,這交易我做了."
"好."
孟凡消失.
……………………
無恙樓.
至高天朝宏學府的一座酒樓.
宏學府是一座擁有兩千多尊神王的至高天朝,並不算強大,也處于修士文明的邊緣地帶.
無恙樓,則是宏學府都城最大的酒樓,其中鶯歌燕舞,相當熱鬧.
酒樓三層,端坐著一個白袍男子,靠著窗子,望向窗外,來來往往的客人不敢靠近,他們都能感受到男子的強大,甚至,整個宏學府,都沒有如此強大的神王!
一陣微風吹過.
孟凡坐在了白袍男子身前.
冠軍侯收回目光,看向孟凡.
"邪魔殺三道是諸世界的威脅,魔帝和邪神都選擇遵守規矩,不再胡來,只剩下你了."孟凡開門見山,一句廢話沒有.與魔帝說話,孟凡是嚴肅的,與邪神說話,孟凡是隨意的,與冠軍侯說話,孟凡是直接的,因為他深諳三位大道領袖的性格.
"殺道不能停,也不能屈服."冠軍侯的回答更直接.
沒錯.
若停下,若屈服,則殺道不存.
殺道,究竟如何行走?
這是一個難題.
殺道孕育了許多年,但真正成型,只有短短的十幾年而已.
冠軍侯仍然在摸著石頭過河,在迷茫中前後奔突.
有磕磕碰碰,但冠軍侯現在只思量出了一種路徑.
就是一路向前,殺,不停的殺!
孟凡點頭:"我猜到了你的回答,所以我給你一次機會,殺我."
冠軍侯舉起酒杯,一口飲盡.
無恙樓內.
一道寒芒閃爍.
正在歌舞升平的人們都是一驚,紛紛抬起頭,看向三樓.
白袍少年不見了.
孟凡仍然在原地.
他默默的拿起冠軍侯用過的酒杯,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而後伸手抹掉了胸口的一道血跡.
這血跡,並不是孟凡的,只是青衫外面沾染的汙穢而已.
血跡在孟凡的手中,漸漸凝練,然後化為一個字.
"殺".
孟凡看著這枚懸浮的殺字,長歎了一口氣,將字拍在了桌子上,而後起身下樓,在眾人的注目下,來到無恙樓外,抬頭看著半月,消失在街頭.
大道領袖冠軍侯,身死道消,殺道道統寄托在他一人身上,沒有其他行走殺道的神王,冠軍侯消失,則殺道,斷裂,若許多年後,再起戰火,殺道也許會再次出現,不過,那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後了.
在冠軍侯死後的幾天里.
魔道先行頒布法令,開始約束魔族,不能再擾亂天下,也不可隨意踏入其他世界.
同時,佛家開始刻印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