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與白雨澤走到了木屋以外.
這時,已經是夜晚.
白雨澤締造的這片小世界,以孟凡的目力,很輕易的就看到了邊界,一邊,跨過廣闊的沙漠,是一片巨大的森林,森林之後,什麼都沒有.
另一邊,就是大海了,大海的盡頭,也是一片虛無.
這是一塊大陸.
並不巨大,甚至對于白雨澤這種級別的存在來說,太過狹小了.
也許對于白雨澤這種已經看見了兩大世界的人來說,大小,寬窄,並不重要了.
白雨澤伸出手,點了一下虛空.
孟凡這才抬起頭.
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但是他的心,劇烈的震蕩了一下.
隨後,震蕩的速度越來越快.
他看到了一團光暈.
這團光暈很巨大,幾乎彌漫了大半個天空,光芒並不算很強,猶如月光,隱約之間,孟凡能看到光暈內有許多斑點在緩緩的湧動.
以他的目力,是無法看清那些斑點的,因為這團光暈,距離他非常遙遠,遙遠到……孟凡居然無法估算這團光暈的距離.
但他隱約能感受到光暈之中的一些氣息和法則的波動.
孟凡看向了白雨澤.
白雨澤點首.
這是孟凡的宇宙.
未來天庭,諸世界,還有孟凡認識的所有人,都在那里.
"孟凡,你知道,你從那里到達我這里,用了多久?"
孟凡沒有說話.
白雨澤道:"兩百四十一天.你利用詩人文明與我這里的穿梭法則來到此處,很危險,但也是藝高人膽大,你成功的走到我的面前,但那穿梭法則是由我掌控的,我沒有開啟,你強行穿梭,中間的任何一個時刻,只要我願意,你都會受到巨大的創傷,不會死,但也是半死不活,我當然沒有這麼做,可你也確實進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所以你忘記了時間.
如果我開啟這個穿梭法則的話,你走到我的面前,時間會短的多,但是,也要二十天左右.
我每次踏入你的宇宙再回來,路上要用掉四十多天的時間.
我這片小世界,距離你的宇宙,非常近,我是這里的監察者.
從你的宇宙,抵達九大宇宙的邊緣,需要經過三十六座宇宙,這就是三十六個坐標."
白雨澤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孟凡已經能夠理解白雨澤的意思.
他很了解法則.
太了解了.
他不需要做任何預演,就能在腦海中測算出一座宇宙的形成需要多大的引力.
這種龐大的引力造成的結果就是,兩座宇宙的距離會非常遙遠,不然的話,兩座宇宙,就會因為兩股驚人的引力碰撞在一起,要麼融合,要麼爆炸,爆炸之後的碎片經過漫長的歲月還會因為引力的問題而再次融合成一個宇宙.
整座宇宙的引力,是非常可怕的.
所以孟凡能推測出,他要抵達下一座宇宙,需要跨越的距離,按照他此刻的實力,最快,也需要數百萬年.
但孟凡早已推算出了這些.
真正讓他心神震動的,是當他抬起頭,看到了自己的宇宙.
未來天庭,諸世界,無數的朋友,親人,敵人.
就像是一個剛剛走出家門的孩子,當告訴他,他要去的地方有多遠時,他並不會理解也不會在意,但是當他用了十幾天的時間,走上一座高高的山坡,回過頭看他那座還沒有走遍的家鄉,已經變得很渺小的時候,這種感覺,難以言表.
白雨澤平和道:"兩個選擇,留下,守候你的宇宙,或者踏上一條不知道終點在哪里的路."
孟凡沉默良久,望向另一邊,伸手點了一下.
他有思考,也有猶豫,但猶豫的時間並不久,只是幾個刹那而已.
他決定繼續向前.
孟凡不可能成為一個守候者,永遠不可能,就像他不適合當一個領袖,他注定要踏上獨行的道路,領導未來天庭的那短短幾年,雖然會永載史冊,會讓後世銘記,但對于孟凡來說,那只是一段短暫的回憶,一個任務完成了,他的執念,還沒有完成.
指的方向,就是孟凡的方向.
"混沌大帝做出了選擇."孟凡淡淡道.
白雨澤點頭:"就在他離開你的宇宙洪荒的那一刻,徹底的脫離了天道法則的約束,他的混沌道達成圓滿,然後踏上旅程,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離開的時候,他的境界還不如你,若他這十年在浩瀚虛無之中感悟了更多,也許你們今日境界相當,若沒有,那麼你很快就能追上他."
孟凡點了點頭,向這一方小世界外走去.
這麼果斷,這麼淡然.
讓白雨澤都微微吃了一驚.
就仿佛,孟凡的這一生,不論經曆了多少曲折,多少沉浮,沾染了多少因果,卻是一條筆直的大道,直通前方,所以,不需要猶豫.
白雨澤忽然道:"孟凡,我知道你對于我概念中的永生,不屑一顧,但你要知道,這一走,你福禍未知,變數無窮,你將要踏入的,是一個你完全不理解的世界,你是否,願意留下記憶,再複刻一個自己."
孟凡轉過頭,看向白雨澤,沉默片刻後,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
然後,拉動手指,一縷縷金色的絲線從腦海中湧動出來,落在他的掌心,掌心同時變化出一個水晶瓶子,裝下了這些絲線.
孟凡晃動了一下瓶子,這些金色絲線立刻被攪動在一起,變成了云霧的模樣,而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云霧散開.
地上的沙塵被云霧卷起,彙聚成了一個小人的形狀.
幾個眨眼過後,這個小人兒,變成了一個嬰兒,看起來只有幾個月的模樣,卻已經睜大了雙眼,好奇的觀察著這個世界.
孟凡用自己的記憶,複刻了一個孩子.
白雨澤看著這個孩子,緩緩皺起眉頭:"這個孩子並不擁有你的全部記憶."
嬰兒好奇的觀察世界,對一切都充滿未知,當然不可能承載了孟凡的全部記憶.
孟凡淡淡道:"萬分之一的記憶就夠了,他會長成我的模樣,一模一樣,在你離開之後,他會繼續生活在這座小木屋了.是的,我對你的所謂複生和永生不屑一顧."
白雨澤有些明白了,他看向孟凡的宇宙,說道:"你是希望當你我都離開之後,能有人繼續守望你的宇宙,當你的宇宙中再誕生出足夠強大的存在,好告訴他們,該何去何從."
孟凡默默的看了白雨澤一眼,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我對你有一些敬佩,但這個敬佩,不會太濃重,再見,也可能,永不相見."
孟凡離開了這座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