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卸妝."他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千秋抬眼,便看到身邊站著的人.
"不想起."
她的嗓音本就微微黯啞,如今更是沒多少力氣,像是小貓撒嬌似的.
顧盛宗頓了頓.
她一抬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角,說:
"你幫我?"
顧盛宗垂眸望著眼前的人.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大概是香檳酒的後勁,徹底上來了.
她的肌膚本白皙如玉,如今都染上了緋紅,連帶著唇瓣,比塗了口紅還要鮮豔.
她的身上,就穿著那一身素白色的旗袍.
若說她衣角上的那紅梅,如同在寒雪中盛放,帶著不屈的錚錚傲骨.
她如今的樣子,也如同盛放的花.
卻不像是高山寒雪中,令人遠觀贊歎的紅梅.
更像是……
故意引人采擷,誘人無法自制的那朵花.
罌粟.
這般的女鬼配罌粟,還真是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卸了嗎?"千秋又懶懶說道:"不卸的話,也該睡覺了……"
他看著她的唇瓣張合,隱隱有些煩躁.
"噤聲."他說.
千秋乖巧可愛,閉嘴沒有說話.
"嗯哼."她不說話,尾音上挑,更加挑起那一絲的火.
顧盛宗一伸手,就按住了她的唇瓣.
"都說了,閉嘴."
他摘下了手套,手指修長帶著涼意,抵在她的唇瓣上.
千秋也有些惱火,沒有聽他的.
嗷嗚.
她一張口,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顧盛宗:"……"
他滿腦子都以為,女鬼只會吸人精氣.
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會咬人.
有點疼.
……
折騰了許久.
他親自上手,才給千秋卸下了妝.
她的妝本就清淡,只帶著一絲的修飾作用.
如今卸下以後,臉頰還染著紅潤的色澤,唇瓣微微抿起,神態愈發誘人.
顧盛宗垂眸.
饒是女鬼懂得攝人心魄.
化妝技術,也照樣好不到哪里去.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還沾染了一絲的口脂,帶著她身上香水的氣味.
他用帕子輕輕擦拭,清洗了幾遍,還是殘留著這樣的味道.
顧盛宗皺了皺眉,干脆不去理會.
千秋卸妝以後.
她躺在了床上,睡得很熟,還裹著一層的被子.
他望著那露出來的半張側臉,毫無防備.
顧盛宗站立在床邊,沉默地望了她好一會兒.
房間里.
原本充斥著每個角落的燈光,已經被調暗.
昏黃的光線中,一道修長的身影站立.
他身上還穿著那件單薄的襯衣,勾勒出的身形勁瘦有力.
半晌.
顧盛宗的嗓音,才緩緩響起:"來人."
門外的人,立即小聲回應道:
"大帥."
顧盛宗淡淡說道:"查一查這個女鬼."
"是,屬下這就去查查看,這女鬼是誰."
"她是誰不重要,找到住所,送回去就好."
門外的屬下不太明白,也不敢多加置喙,匆匆離開去查.
顧盛宗的視線,這才重新落在她的身上.
不管她是誰.
哪怕是晝伏夜出,借著夜色出沒的女鬼,惑人心智.
還是說戲園子中那一出的《牡丹亭》,人鬼間的淒婉纏綿,郎情妾意,終成眷屬.
這都跟他……
不會有什麼干系.
只當南柯一夢.
從此,再無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