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槍響.
車內一室旖旎的氣氛化為烏有.
"咔噠."
手槍的保險被打開,子彈上膛的聲音響起.
剛剛還被收起的槍支,再度被從腰間抽出.
顧盛宗的眸色原本還帶著些許茫然,泛著柔和的光澤,猶如春水般吹起層疊的漣漪.
如今,已然從一汪春水,凝結為冰刃.
他的眼角折射出一抹冷光,含著冰冷森涼的寒意與濃重的殺氣.
前面的擋板終于被放下.
司機大叔立即出聲說道:"大帥,是巡捕房那邊在抓人!"
顧盛宗眼中的殺意,才收斂了稍許.
千秋也朝著窗外看去.
他們停留的地方,剛好是租界處.
外面的建築鱗次櫛比,都是各式各樣的建築.
穹窿頂型的拜占庭式建築,哥特式尖肋拱頂敞開的教堂大門.
不遠處的過道上.
路人都已經紛紛散開,遠離了這片地方.
一群身穿巡捕房制服的巡捕,圍成一圈將中間的人按在地上,惡狠狠地連踢帶踹.
剛剛那一聲槍響,便是巡捕房為了驅散路人放出來的.
顧盛宗望著那一幕,微微眯起了眼眸,神情似乎有些不悅.
租界,名義上雖說是暫時租界,卻成了洋人為所欲為的地盤.
巡捕房的巡捕們,在租界維持秩序.
平日里,國人們在租界里,謹小慎微.
洋人丟了一條狗,說不准他們都會招惹上殺身之禍.
遭受牢獄之災還算好,如果找不到關系,付不起保釋金,指不定就要因此死于非命.
遠處趕來的幾個五官深邃,蓄著長胡子的洋人.
他們嘴里嚷嚷著什麼,神情極為不滿.
周圍的那些巡捕,一邊賠笑,一邊狠狠踹著地上的人,斥責道:
"東西到底藏哪里去了,還不快還給幾位大人?!"
地上的人還在掙紮,喊道:
"一群洋人的走狗,法克尤!"
巡捕們的臉色不好.
"還罵是吧,真的是找打!"
眼看又要發生一起巡捕當街毆打的事件.
司機大叔立即說道:
"大帥,我們還是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顧盛宗的薄唇微勾,修長的指尖,在槍支的邊緣輕輕摩挲.
他輕聲說道:"這地盤,是我的,還是這些洋人的?"
"大帥,我們才剛來這地方……"
顧盛宗手握重兵,再加上資金支持,不知道打壓過多少洋人的企業,擋了他們的財路.
原本就行事極為招搖.
只不過.
他們才剛剛來到京城,根基尚淺.
若是跟租界本地的那些洋人勢力,太早處于敵對狀態的話……
司機大叔的心中千回百轉,想要給顧盛宗分析一堆.
顧盛宗卻只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那樣的眼神.
讓司機大叔,選擇了閉嘴.
他忘了.
他追隨了大帥這麼多年,早就該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聽勸的人.
顧盛宗面對不可撼動的勢力,可以隱忍數年蟄伏.
在對方露出一絲破綻以後.
顧盛宗可以干脆利落,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他既然要這樣做,自然有其用意,旁人不需要多加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