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原本緊緊捏著他的下巴,似乎有些惱火.
她的力道有些控制不住.
幾乎要將他的下巴掐出印子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盯著眼前人的許久.
最後.
"算了……"
她松開了手,縱使心底升起了暴虐.
也不太任性就這樣真的下手.
她松開了手以後,微微垂著纖長的睫毛.
千秋身處于燈火闌珊處,燭光照耀的時候若有些微弱,打出了大片的陰影.
她居高臨下,望著眼前的人.
鳳詢還半靠在那張軟榻上.
深色的長發披散,白色的里衣微微敞開.
帶著一絲不可褻瀆,又讓人無法移開眼睛的誘惑.
刺眼的血跡滲透出來.
襯著他那略顯陰鷙的眉眼,顯得那般不近人情.
千秋將這一幕收入眼中,姿態依舊懶散.
她這樣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鳳詢也不知道,她突然松開了手,又說了那樣的一句話.
如今這麼盯著自己,是什麼意思.
他分明感覺到了那一絲絲的殺意,轉瞬間又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
就是這樣長久的凝視.
良久.
千秋沒有再說什麼,再度說了句什麼.
"算了."
這句話,似乎並不是對他說的.
而是,對自己所說.
話音落下,她轉過身去,說道:
"更深露重,哀家的確不該叨擾攝政王休養."
她頓了頓,又說:
"打擾,告辭."
鳳詢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般干脆.
若這個妖女一心就是想著殺了自己,亦或者做些什麼.
這是最恰當的時機,沒道理她會這樣離開.
他還有些猶豫,又有些懷疑,沒有說什麼.
千秋沒有絲毫的停留.
她背對著鳳詢,朝著房門的方向走去.
她一身素色的衣裳,長裙曳地,拖拽著緩緩離開.
那一瞬.
他便感覺到心髒一緊,從未有過的慌亂感襲來.
若是讓她就這樣離開自己的話.
那麼,說不准她就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
為什麼會這麼想?
鳳詢不知道作何解釋,分明他跟這個女人沒有任何的干系.
他竟下意識伸出將她攔住的沖動.
莫非,這也是她的妖術.
亦或者說,就在剛剛的藥水之中,她摻了什麼毒?
鳳詢一向是遵循理智之人.
眼見著千秋離去.
縱使心中莫名的沖動,想讓他去攔住眼前的人,說些什麼.
他的面色依舊平靜,微微垂下眼眸,緊抿著薄唇.
燭光打下的陰影在眼瞼形成一片陰翳.
讓人無法看清他此時內心的想法.
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洶湧.
他緊緊地掐著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閉上了眼.
讓她走.
走.
不管為何這樣沖動,照理來說,都不該攔下她.
這個妖女,留不得.
分明他的心底告訴自己,她死了以後,便不再有了擾亂自己的變數.
在他自己都未反應過來的時候.
那一瞬的慌亂與下意識的本能,讓自己擋在了她的面前.
他似乎,並不像她死.
只是.
已經留了她一條性命,實屬不易.
絕對不能……
不能,也不敢.
跟這般蠱惑人心的妖女扯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