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哦了一聲.
他這話的意思,聽上去,就像是花開了,人便可以離開.
若細細深究起來,又摻雜著點其他的意味.
"若是這花不開,又當如何?"她問道.
鳳詢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他本來所想,便是讓這花再也沒有盛開之日.
未曾料到.
山腳下,她那時的所作所為.
又讓自己無法狠下心腸.
千秋看著他似乎有些猶豫,懶懶問道:
"嗯?"
鳳詢抬起眼眸,仔細地望著眼前的人.
她褪下了一身鳳袍,穿上了素淡的服飾,發釵也簡簡單單.
桃花樹上還帶著淺淺的白霜.
她一頭青絲挽起,半側著那張臉,朝著自己瞥來.
桃花樹下的這一抹身影.
若換做是當初的自己,無論如何,使出怎樣的手段,都想要將她留下.
可是,如今……
千秋的嗓音淺淡,不需要鳳詢回答,便繼續說了下去.
"若是不開,我也再也別想回去了,是吧?"
他說:"是,也不是."
那是他當初所想.
如今,卻知道了.
若是她想走,便是滿山花紅也留不住.
自己的那些手段,無非就是讓她更恨自己罷了.
"那你打算怎麼樣?"
鳳詢站立在那里,暗黑色蟒袍,神情看似陰郁淡漠,實則含著一絲無措.
一向運籌帷幄的攝政王.
頭一次,露出這般,不知該當如何的神情.
他的嗓音低啞,說道:
"我若說不知,又當如何?"
他可以不顧一切,將別人算計,也不惜將自己一同算計.
到了千秋的身上,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不敢奢求,又不想放手.
千秋抬起眼眸,語氣不知是感慨還是嘲諷.
"怎麼,攝政王一向運籌帷幄,如今竟然真沒有萬全之策?"
"真沒有."
"好巧,我也沒有."千秋的語氣輕松.
她朝著鳳詢走來,抬起手指落在他的臉頰上,說道:
"那要不,走一步看一步吧?"
鳳詢神色茫然.
他一向只做有把握的事情,若非心中有萬全之策,不輕易有何動作.
如同蟄伏在暗處的蝮蛇.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見血封喉.
如千秋所說的這般,走一步看一步,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千秋依舊慢悠悠說道:
"想太多,都不如試一試的好,是吧?"
他沒有說話,似乎有些不甚贊同.
千秋微眯眼眸,尾音上挑.
"嗯?"
他察覺到她不悅,下意識答道:
"……是."
"那就這麼定了."千秋說著,松開手,轉身打算離開.
鳳詢又想到了什麼,一把將她的手扯住.
千秋回眸看來.
他低聲問道:"你說,想太多,都不如試一試的好,是吧?"
"嗯,怎麼了?"
"我……"
鳳詢的喉結滾動,唇瓣微微張開又緊抿.
似乎怎麼都無法將那種事情說出口.
千秋也知道,鳳詢的性子,本就不是隨意將話說出口的人.
她耐著性子等著他將話說出口.
"我……其實……"
他低啞著嗓音,呢喃著說了點什麼.
千秋皺了皺眉,沒能聽清他的話,不由靠近一些.
"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