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和鎢拉莫分開之後,他就獨自踏上前往托尼斯要塞的道路.
聖德羅恩斯要塞與托尼斯要塞的直線距離並不算遠,畢竟是被稱為"萊恩門戶",互為犄角的兩座要塞.但是實際上,兩座要塞之間的通道如果不走軍道的話,需要繞過好幾個貴族領地,這在行程上要多出三個月左右的時間.當然這是指常規的行程時間,像肖恩這等強者趕路的話,自然不可能需要這麼久.
而走軍道,兩座要塞之間的距離只需要穿過一個淘空的山腹隧道,便可以在一個月內抵達.這當初是為了方便兩座要塞受到進攻時,可以互相形成快速支援的目的,所以為此一直以來這條軍用道路都受到非常嚴密的軍事監控,輕易不會讓外人使用.尤其是這兩座要塞的主人都屬于比較嚴于律己的人,所以更不可能出現守衛收受賄賂于是便放行的情況.
肖恩,當然也不會自投羅網去走這條軍用通道.
他很清楚,現在整個萊恩王國的密探都在找自己,而且正是因為自己消失了,所以才導致萊恩王國很多決策沒辦法進行.倘若現在自己突然出現在萊恩王國的境內,這對他可是一件不利的事情.而且他也知道,現在伊麗莎白和佛洛里斯侯爵不可能還呆在托尼斯要塞里,但是距離托尼斯要塞應該也不會太遠,不過就算如此,想要找到這兩人只怕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肖恩伸手在空氣中拍了拍.
這個動作看起來頗像神經病,不過只有肖恩知道,他是拍在虛無之牙的身上--這頭如同巨狼的家伙對于肖恩表現得頗為親昵,比起之前鎢拉莫召喚出來的混沌蛇獅要好得多:那只獅子和蟒蛇的結合體對于肖恩卻是表現得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敵意,如果不是鎢拉莫強制壓制的話,恐怕肖恩早就被混沌蛇獅撕成碎片了.
也是在那個時候,肖恩才知道鎢拉莫的真正能力.
鎢拉莫如同肖恩所見到的裝束一樣,是一名貨真價實的魔法師類型強者.不過說他是一名純粹的魔法師,這同樣也有些偏頗,他只是不太擅于近戰而已--當然這是和寇基雷,艾麗克西斯這樣專精于近戰的超級強者相比,如果僅僅只是普通十三,十四階的傳奇強者,鎢拉莫還是能夠壓制的.
當然,這是指一對一的情況下.
如果讓鎢拉莫擁有一個充足的准備時間,他一個人就可以相當于一支戰力極為強橫,規模極為可怕的軍團.用艾麗克西斯的話來說,就是一旦讓鎢拉莫徹底准備妥當的話,就算是她也會覺得非常棘手,所以她不會和准備妥當的鎢拉莫交鋒,而一旦真的要展開交鋒的話,她絕對不會給鎢拉莫任何准備時間.
別說是將整個混沌軍團召喚出來,就算是禦座七王她也不會讓他召喚出來.
所謂的禦座七王,就是鎢拉莫的意志所捕捉到七頭實力極為強悍的混沌魔獸:如混沌蛇獅,虛無之牙.這七頭實力強橫的魔獸最弱都擁有傳奇強者的戰力--正常情況下,一名專精于召喚類魔法的魔法師在成為超級強者大概只能擁有一到兩頭傳奇戰力的契約魔獸,哪怕是成為超級強者之後,這個契約數量也不會超過三頭,哪怕是其中的天才也會大多只會擁有五頭.
除了實力強橫的魔獸難以尋覓外,意志力與精神的分割也是一個限制原因.
鎢拉莫能夠成為與寇基雷比肩的超級強者,並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的無盡意志,就是最根本的一個核心,也是他成為超級強者的力量源泉.這一點,也是鎢拉莫能夠超規格擁有七頭強大魔獸,同時又能夠召喚出一整個混沌軍團的真正原因--而且別忘記,鎢拉莫本身也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魔法師.
不過弱點方面還是存在著,至少他就無法像寇基雷和鎢拉莫那樣進行正面戰斗.
虛無之牙的個體戰斗力並不算強,它真正的強項在于隱匿蹤跡,尤其是一旦遁入非物質界的區域,就沒有人能夠感知到它的氣息,非常適合于突襲和埋伏.考慮到肖恩的正面作戰能力已經不弱,唯一欠缺的就是這種隱匿的行動能力,所以鎢拉莫才會將虛無之牙留給肖恩.
只是就算是如今已經擁有兩個心髒的肖恩,也沒辦法長時間的呆在陰影位面和混沌位面.這兩個位面一個擁有腐蝕心靈的特性,一個擁有扭曲肉體的特性,一旦長時間呆在其中的話,就會受到位面的特殊能力影響從而被徹底同化成異位面生物,尤其是肖恩作為奇跡大陸的位面之子,對于這種外來力量的侵蝕感應就更加明顯.
一天之中,他大概只能隱匿在一個位面兩小時.
所以兩個位面輪流交替的話,最多只能潛藏四個小時的時間.
而考慮到需要潛藏的原因只會發生在行蹤暴露之類的時候,四小時已經夠肖恩轉移陣地了.
接下來的數天里,肖恩基本都是在趕路,除了必要的休憩外,他甚至不進入任何城鎮.
不過在偶爾途徑的幾座小鎮里,肖恩並未發現任何戰爭的跡象,似乎整個萊恩王國依舊沉浸于和平盛世的氛圍里,並不知道萊恩王國和虛空公國的軍隊正處于對峙的狀態.至于萊恩皇室發生的那些內亂紛爭,明顯這些人似乎也並不清楚的樣子,這讓肖恩對于萊恩王國的現狀很有些看不清楚.
肖恩知道,這個世界的基本情報流通都是依靠吟游詩人和行商的見聞傳遞,除非是貴族才會養著專門的諜報人員.如果是處于比較偏僻的區域,行商一年也沒有前往幾次的,那麼消息閉塞還好說,可是靠近萊恩王國兩大要塞的這些城市,都是屬于補給路線的中轉點,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除非是這些行商們明顯不願意透露什麼,所以肖恩的第一反應,就是萊恩王國的上層有意在控制這些消息的傳遞.
不過這種事,對于這些商人們而言也不是沒有利益的.畢竟在非戰時,物資一般都會保持一個比較平均值的開銷水准,這些收到消息的商人們便可以趁此機會大肆收購這些戰時緊急物資:例如糧食,酒水,干肉等等,而到了戰時只要度過一個相對艱難的物資貧乏時期後,這些物資就可以被高價轉售出去.
"看來,萊恩還真的是已經開始墮落了."坐在酒館里的肖恩,露出一個不屑的嗤笑神色.
在幾年前的時候,萊恩還沒有升格恢複到如今的王國姿態時,整個公國都呈現出一種欣欣向榮的狀況.哪怕是爆發了戰爭,但是國內民眾的情緒也非常穩定,甚至可以說是激昂的,那個時候也沒有出現什麼戰時混亂或者哄抬物資的情況,雖說輿論也有受到一定程度上的控制,但是至少整個公國依舊散發著一種勃然的生機.
可是現在,肖恩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卻完全充斥著一種腐朽,頹敗,墮落的氣息.
這種氣息很像肖恩前世去地下世界時看到的景象.
那是一種虛假的繁榮,以及隱藏著的絕望與恐懼.
"小子,你這話是什麼?"一名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大漢卻意外的耳朵靈敏,"現在的萊恩可是要比以前強大得多了!什麼叫墮落?哼,像你這種身體這麼瘦弱的家伙,拿得起劍嗎?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也敢在這里說這些話."
肖恩笑了笑沒有說話.
但是這個酒鬼似乎還是有些不依不饒.
不過很快,他就被他的同伴給拉扯走了.這名同伴還頗有禮貌的對著肖恩點了點頭,還開口說了幾句什麼,似乎是在解釋什麼,只是因為酒館太過嘈雜了所以並沒有聽清.
肖恩環視了一眼酒館內的氛圍,這里的居民依舊保持著對生活極高的熱情,尤其是很多人對于自己剛將囤積了一段時日的積糧都賣出一個好價錢而感到萬分的興奮,甚至還在慫恿其他居民趁著商隊還沒離開趕緊去把糧食和熏肉之類的都賣了.
當然也不是沒有對此表示懷疑的人,畢竟突然收購這麼大量的糧食,明顯有些不太對勁.不過卻還是有人對此表示懷疑,只是這些已經把東西賣出去的人卻為了彰顯自己的情報流通,又開始胡編亂造起來,有說是有什麼貴族要舉辦大型宴會的,也有說是什麼王都那邊准備開狂歡節之類.
這些愚昧的人,因為自己的無知所編造出來的話語,幾乎完美的彌補了整個萊恩王國隱隱已經開始產生的混亂之象.
肖恩歎了口氣,然後仰頭把杯中的麥酒喝完,接著才走到吧台處,將酒杯重重的摔放在吧台上,對著站在後面擦拭著杯子的老板喊道:"老板,再來一杯兌水的麥酒!"
"胡說八道!"老板暴跳如雷的吼道,"我老麥克的麥酒從來不兌水!"
"哈哈."肖恩笑道,"那就來一杯往水里兌酒的麥酒吧."
老板的眉頭挑了一下,不過他的神色變化非常的快,臉上很快就露出了笑容:"哈哈,小子,你這話說得不錯.矮人們最喜歡聽這種話了,可惜我這里不是矮人酒館吧."
一邊咕噥著說道,一邊還是給肖恩倒了一杯新的麥酒.
而肖恩也笑著放下幾枚銅幣,仰頭又是一口氣將麥酒喝下,接著就離開了酒館.
在踏出酒館之後,肖恩就將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那是一枚灰色的硬幣,看起來有點像是銀幣.
黑市入場卷.
在肖恩的領地上,灰影黑市如今依舊存在著,而且還比以前更加繁榮了,畢竟現在可是有肖恩這位大公在撐腰.而且說不准,以後就要變成是一位帝國皇帝在撐腰了,誰還敢在灰影黑市這里鬧事?而這一次肖恩獨自出行,也是做了不少准備的,因此對于萊恩王國境內目前幾個黑市的位置都有所了解.
這個貝羅村就是其中一處黑市入口,只不過和一般的黑市區域不同,這里的黑市需要入場卷--也就是肖恩手上的這枚硬幣.而獲取硬幣的方式就是和酒館里的老麥克對上暗號,這就表明是有其他人推薦肖恩來這里,是屬于已經驗證過身份的安全客人,可以放心通過.
當然,如果真是這樣就沒有人監控的話,那麼肖恩覺得黑市早就被人滅得差不多了.
從踏出酒館吐出硬幣的那一刻起,肖恩就感受到最少有五個人盯上了他.
不過他也不甚在意.
這座貝羅村是距離托尼斯要塞最近的一處補給點之一,基本上無論是想要離開托尼斯要塞的,還是進入托尼斯要塞之後,都會選擇這幾處中轉站進行休整,只不過黑市就開在這個地方而已.在之前佛洛里斯侯爵還掌管著整個萊恩王國的地下世界時,這個黑市是他最主要的經濟來源之一,也是他最重要的核心基地之一.
此刻肖恩不能夠保證這處地方是否被黑鷹霸占了,但是比起毫無頭緒的搜查,在這里打聽一些情報要好許多.
同樣的,這也就意味著肖恩很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行蹤.不過他已經拖延了足夠多的時間,現在諾克的第二步兵軍團已經在托尼斯要塞外紮營,艾爾西的暗月之槍也在向這里進行馳援,隨後還有海拉臨時調動安排的兩支獸人和精靈軍團.至于阿爾道夫的機動步兵團則直接馳援加羅德公國去了,後續部隊則是第一騎兵團和猩紅騎士團.
可以說,與和平甯靜的塞內情況不同,塞外的情況已經是到了一觸即發的完全戰爭狀態.
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一個導火索了.
而佛洛里斯侯爵,伊麗莎白,弗爾希斯這三人,就是虛空公國與萊恩王國的戰爭導火索--區別在于,誰先找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