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問完話之後,這個男人還沒有說話,于小寶便嗚咽起來,說道:"嗚嗚嗚,叔叔,我媽媽病了,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我們是來掙錢給我媽媽治病的."一邊說,于小寶一邊哭泣起來,那聲音十分悲慘,讓劉飛心中那份疼痛更加疼痛了.
劉飛便皺起眉頭,轉向那個有些瘸腿的男人問道:"這位老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男人便歎息一聲說道:"哎,別提了,真是天災人禍啊!本來我們一家人生活過的雖然艱苦一點,但勉強也還能支撐下去的,你也看到了,我這條腿是不行了,以前在軍隊上待過幾年,後來有一次在和越南那幫孫子打仗的時候,把兩條腿給廢了,雖然還能走路,但是很艱難.只能在家喂個豬啊養個雞啊什麼的.根本干不了什麼農活,這一大家子基本上就只能靠著小寶他娘來來維持了.小寶也很懂事,這兩年開始放羊,也算是能補貼家用了,誰成想突然之間禍從天降,小寶他娘前幾天突然病倒了,送到我們鄉醫院一檢查,說是得的是胃癌,好在是癌症早期,但是已經不能下地干活了!還得靠吃藥來維持著身體,否則她天天晚上都會疼的死去活來的.但是村子里根本掙不到什麼錢啊,我都愁死了.後來有親戚給我出了一個主意,讓我帶著小寶殺上兩只羊,來縣里賣烤羊肉串,我來了有三天了,感覺掙錢比在鄉下容易多了,這小寶他娘的病也算是看到希望了."一邊說,這個五尺高的漢子,眼角也濕潤了,不停的用手去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這時,一個客人大聲喊道:"老板,再來10串肉串!"
小寶他爹于大寶只能沖著劉飛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說道:"對不起啊,剛才看到你便有些想要傾訴的沖動,打擾你了,我先去給客人端羊肉串去."說完,他一瘸一拐的走了.
于小寶雖然一邊哭泣著,卻沒有忘記扇扇子,翻動羊肉串.
劉飛聽到這里,心中便一陣陣疼痛,對謝文東和黑子說道:"兩位,今天咱們就在這里吃吧,不去吃西山菜了."
謝文東和黑子剛才也聽到了于大寶所說的話,便明白劉飛的意思,謝文東便點頭說道:"好啊,羊肉串烤的也挺香的啊,我最愛吃烤羊肉串了."
于是劉飛三人便走到了小攤之上,找了一個桌子坐了下去,劉飛說道:"于老板,給我們來100串!"
于大寶不由得就愣住了,不過隨即就笑了,說道:"好嘞,你們三位等一下啊,我馬上讓小寶給你們烤!"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城管來了!"霎時之間,原本熱熱鬧鬧氣氛祥和的這條商業街上,便是一陣雞飛狗跳,混亂不堪.這條街上大部分的小商販們早就有所准備,甚至連他們的小攤車都是專門為了對付城管而特制的,隨著警報響起,一個個小商販們急匆匆的推著小攤車鑽胡同的鑽胡同,進別人家的進別人家!總之,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我們勤勞樸實的勞動人民在與城管進行艱苦卓絕的戰斗中總結了很多經驗.
然而,如果說以往城管出動還僅僅是隨便抓幾個倒黴的罰點款賺點零花錢的話,這次卻是動真格的了.因為這次上面領導可是發了話的,再加上治理的越嚴,抓的小商販越多,罰的錢也就越多,到了月底發的獎金也就越多,所以這些哥們可是動了狠心了.一下子出動了2輛面包車,一前一後封鎖住了整條商業街,從每輛車上嘩啦啦一下子下來了10多名城管,這20名城管手中拿著橡膠棒子分工合作,封鎖路口的封鎖路口,追擊逃逸的小商販的追擊,啥事之間,整條商業街上叫喊聲,哭罵聲響成一團.逛街的人們則紛紛搖頭,有個胖子看著那些城管歎息一聲說道:"哎,這些狗腿子們真是煩人啊,就連好好地吃頓飯都不讓!"
胖子旁邊的女孩立刻說道:"噓,小聲一點,這些城管可是很囂張的,沒看著他們都拿著棍子嗎?他們可是打人沒商量的,比警察還狠呢!"
胖子無奈的點點頭:"誰說不是呢,我前段時間在網上還看到有城管追打銀行職員的新聞呢,那些城管科真是夠囂張的啊,磚頭啊,鐵棍啊,沒頭沒腦的往人家銀行職員腦袋上招呼啊,你說他們囂張不囂張."
其他的行人也全都露出不滿和憤憤之色,但是很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又一個小商販們被這些手拿橡膠棒的城管們就像驅趕牲口一般從各個角落各個胡同里面驅趕出來.
這些小販都是窮苦人家啊,真正有錢人誰會出來做這種薄利的小生意呢.人家都是為了糊口啊!這些個小商販們不少都是婦女,老頭,老太太,當然,也不乏年輕人,然而,所有的人這次都沒有向以往那樣"幸運"的脫離現場,都被這些城管給抓了出來.只要小商販們稍微有點反抗,城管們那橡膠棒便會無情的從空中落下,捶打在小商販們的身上,而這些小商販們大多都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于大寶是鄉下人,很少進城.看到那些穿著灰色城管制服的人追擊著那些小商販感覺到非常納悶,便跟旁邊一個吃烤羊肉串的顧客打聽道:"這位大哥,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那些人是警察嗎?他們在做什麼事情呢啊?為什麼要毆打那些做生意的人啊?"
那個顧客一聽這話,在看看越來越近的那四個城管,臉上便露出憐憫之色,歎息一聲說道:"他們是城管,不是警察,但是比警察更牛逼!他們對你來說就是瘟神!"
而此時,劉飛,黑子和謝文東他們正好剛剛喝了幾瓶啤酒,正找地方上廁所去了,根本不知道這個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時,已經有三四個城管沖著這個小攤子沖了過來.其中走在前面的是一個年輕的城管,制服掩蓋下的胸脯上,還刺著一個青龍紋身,看起來張牙舞爪的面目猙獰.這小子以前是混混出身,後來做混混賺了點錢,便托了點關系給城管局的領導塞了點錢,便披上那身灰藍色的皮,懶混進了城管隊伍,他以前做混混的時候,收保護費早已經習慣了.
來到烤羊肉串的小攤前,看到于小寶那麼大的小孩正在像小大人一般認認真真的扇扇子烤羊肉串,不由得噗嗤一下就笑了,"小孩子,你還真他媽的有才啊,這麼大就懂得賺錢了."說完,他毫不客氣從烤肉架上抓來一把于小寶剛剛烤好的羊肉串,一邊往嘴里塞一邊把手中其他的羊肉串遞給其他的幾個城管,那些城管正好今天出來的時候也還沒有吃飯呢,于是每人手中抓起幾串羊肉串便吃了起來.
于大寶看著眼前這幾個人拿了自己的羊肉串,以為是來吃飯的顧客,便奶聲奶氣的說道:"各位叔叔你們好,羊肉串是5毛錢一串,你們一共拿了16串,是8塊錢."說完,于小寶抬起小腦袋把一只髒兮兮的小手伸到了那個帶有紋身的城管面前.
那城管一看于小寶居然向他要錢,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一把扔掉手中的羊肉串抬起手來啪的一下,就給了于小寶一個大嘴巴,打的于小寶身子一晃便倒在了地上,從嘴角內溢出一股鮮血出來!
而這個時候,于大寶正好也迎了過來,本來他滿臉陪著笑想要問問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麼,卻沒有想到那個城管上來就給了于小寶一個大嘴巴!
于小寶倒在地上,哇的一聲便哭了起來!那焦脆的童音讓旁邊那些吃飯的顧客都有些心酸,忍不住轉過頭去.這小孩實在是太可憐了!鮮血正順著他的嘴角在往下淌!
見于小寶被打,于大寶可不干了,他一瘸一拐的沖了過來,一把護住于小寶沖著那個城管吼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憑什麼打我兒子?"
那個紋身的城管見于大寶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頓時感覺到十分可笑,他以為于大寶是故意這麼說的,便哈哈大笑起來:"哈哈,你小子居然不知道爺們是什麼人,告訴你,爺們是城管,懂麼?我們是專門負責城市管理的,你們在這里做生意便是違反了城市管理條例,是需要交納罰款並沒收所有違法工具呢!你兒子居然敢管爺們要錢,我看你們真是想賺錢想瘋了!我告訴你,爺們在西山縣吃飯還從來沒花過錢!趕快交罰款,1000塊錢,交了罰款趕緊給我走人!這條街以後不允許小商小販存在!"
于大寶雖然有些瘸腿,但是他以前是一名共和國的軍人,脾氣十分耿直,聽到那個城管這樣說頓時就大聲辯解道:"誰規定這里不允許做生意的,我是一個公民,我沒有違法法律,你們憑什麼不允許我們在這里做生意,而且我有軍人傷殘證,是受到國家法律保護的!"說著,于大寶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軍人傷殘證來,遞到那個城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