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易子

莫天悚的肩頭一陣疼痛,像一只被老鷹抓住的小雞一樣被曹橫抓住,六神無主地抓著烈煌劍,早上看的那些文字湧現在腦海中,只覺得往日熟悉的寶劍突然間就變得可怕起來,下意識地朝父親望去,完全不明白曹橫的話。父親明明好好地就站在這里,殺父之仇從何說起? 莫少疏拉過莫天悚,抓起他手中的寶劍放在桌子上,不悅地道:“曹兄,你嚇著悚兒了。我都說算了,你還逼迫一個孩子干什麼?我是綠蘿的姐夫,悚兒是她嫡親的外甥,等一會兒我只要把幽煌劍給她,她難道還真的會要我父子的性命?” 曹橫很明顯又是一愣,吃驚地叫道:“你要把幽煌劍給綠蘿?你不怕她把幽煌劍帶回飛翼宮?” 莫少疏淡淡道:“帶回去就帶回去吧。幽煌劍也不過就是一把鋒利的寶劍而已。我現在已經習慣了平靜的日子,十年來幽煌劍從來不曾離鞘,恐怕都生鏽了,就算是送給飛翼宮也沒什麼。財旺叔,你回去吧。等我們救出莫桃以後,我立刻讓人送莫桃回家。” 財旺看看莫少疏,又看看曹橫,戰戰兢兢地爬起來。可還沒等他轉身,曹橫又抓起桌子上的烈煌劍,連著劍鞘在他身上點了一點,已經點了財旺的穴道。財旺立刻渾身僵硬地立在地中間,臉上嚇得一點血色也沒有,雖然啞穴沒有被點,也是一聲也叫不出來。 莫天悚簡直看呆眼,腦子中早就成了一團亂麻。可不等他反應過來,曹橫再次把他從莫少疏的手里拉來,又將手中寶劍塞在他的手中,在桌子旁邊坐下,卻對莫少疏冷冷地道:“莊主,你要把幽煌劍給綠蘿屬下無話可說。但暗礁是一個殺手組織,屬下是專門殺人的人,日後絕對不會去照顧一個劍上不敢沾血的懦夫。” 莫少疏深深地歎息一聲,也在桌子旁邊坐下,看著曹橫緩緩問:“真的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即使是從今天起,幽煌山莊再不要你拿出一兩銀子來。” 曹橫搖頭:“莊主知道屬下過的是一種什麼樣的日子,任何一點錯失都會導致無法挽留的嚴重後果,莊主說屬下會不會留一個負擔在身邊?” 莫少疏搖頭道:“悚兒不會成為你的負擔。我已經把幽煌劍法給你了,即使是沒有幽煌劍,這也是一套威力巨大的劍法。悚兒今年不過才十歲,正是可以開始練習幽煌劍法的時候。他天資聰穎,這些年我已經給他打下堅實的基礎。你把他帶在身邊,教他幽煌劍法,他會學習得非常快,很快成為一個絕世劍客。只能給你幫忙,不會成為你的負擔。你訓練魅影殺手不也是從他們十歲左右就開始了嗎?” 曹橫哈哈大笑,依然搖頭道:“少莊主從小養尊處優,不可能吃得了那樣的辛苦。屬下要是用訓練殺手的辦法訓練他,可能他連一個月也活不了。莊主,屬下之所以直到今天還能活蹦亂跳的,就因為心夠狠。莊主,你既然已經決定把幽煌劍給綠蘿,飛翼宮日後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你為什麼不自己教導少莊主?” 莫少疏看著曹橫道:“曹兄何必要明知故問?我今天能被飛翼宮找到,日後難保不會被其他仇家找到。我的安穩日子是到頭了,我不想連累悚兒。” 曹橫微笑道:“可是屬下的日子從來就不安穩,難道就不會連累少莊主嗎?莊主就算是把少莊主托付給財旺,也比跟著我屬下要安全一些。” 莫少疏的臉色倏地變了,一按桌子站起來,指著曹橫大聲問:“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他一激動,臉上的黑氣就更盛了。一陣暈眩,又跌坐在椅子上。 莫天悚急忙扶住父親,心煩意亂地問:“爹,你要不要緊。”隨手又把手里的烈煌劍放在桌子上。莫少疏的精神非常差,搖搖頭,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竟然虛弱得直不起腰來。 曹橫十年來難得看見莫少疏如此激動,心中甚是奇怪,淡淡道:“莊主,你現在的毒可還沒有解,不宜激動。”拉過莫天悚,第三次將烈煌劍塞到他的手中,“少莊主,你知道財旺拿回來的盒子中本來裝的是什麼嗎?那是我用去一百多種靈藥先配制出藥酒,再把藥酒一點一點滲入人參之中精心煉制的一支藥參,怕人窺視,一直收藏在離此地一千多里的渠陽鎮的一家普通藥鋪中,本來是想在危急的時候,救我自己的命的,卻被你爹知道了,讓我讓給他。你爹曾經有大恩于我,這次的情況又真的十分緊急,我是不得以才讓財旺去取人參的。誰知道財旺取回來的竟然是一個空盒子。這下你爹的命是沒救了。財旺就等于是你的殺父仇人。少莊主,你要不要殺了財旺,給你爹報仇?” 財旺早嚇傻了,結結巴巴地辯解道:“我……我拿……拿回來的不……不是空……空盒子,里面還……還有……有一條小……小蟲子。可……可能人參被……被蟲蛀光了。” 曹橫冷笑道:“笑話!我讓人精心保管的人參怎麼可能生蟲?再說這也不是普通的人參,外表看來雖然還是人參的形狀,可里面已經是一種膏狀的東西了,蟲子也根本就不會去蛀。一定是你在路上出了岔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抓了一條蟲子放在盒子里,想蒙混過關。天悚,你看看你爹,都快不行了。你快殺了財旺,給你爹報仇。” 莫天悚搖搖頭,又將烈煌劍放在桌子上,囁嚅道:“爹說不可以殺人。再說,人參也沒有解毒的功效,爹也說等一會兒綠蘿姨來了以後,會給爹解藥的。爹一定不會有事。” 莫少疏拉過莫天悚,又吃力又欣慰地微笑道:“悚兒,看來爹沒有白疼你。” 財旺見莫天悚始終不肯殺他,鎮靜不少,說話也不結巴了:“我知道事關重大,一路上一點也不敢耽擱,連包裹都不曾打開過。要不是莊主吩咐過我不可露出惶急的樣子,引起別人的注意,天黑一定要住客棧,我可能早就回來了。” 曹橫怒道:“你還要狡辯!”又把莫天悚拉到自己身邊,“天悚,你是不知道,我和你爹當年離開飛翼宮的時候,飛翼宮還沒有什麼五花彈。你爹殺人如麻,最擅用毒,這五花彈肯定是飛翼宮近些年才研究出來,專門用來對付你爹的。你自己問問你爹,這五花彈上面喂的是一種什麼樣的毒藥。” 曹橫口中的人會是父親?莫天悚越來越聽不明白了,回頭朝父親看去,就見父親比剛才還要虛弱,哆嗦著嘴唇,似乎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手指費力地指著自己的胸口。竟然是一刻比一刻虛弱。莫天悚大吃一驚,掙脫曹橫,扶著父親,哭著喊道:“爹,你怎麼了?”卻見莫少疏已經閉著眼睛昏睡過去。莫天悚更是著急,也害怕得很,眼淚便又撲簌簌地掉下來。 曹橫起身來到莫少疏的身後,讓莫少疏靠在自己的胸前,伸手到他的懷里摸出一個瓷瓶遞給莫天悚,冷笑道:“怎麼了,不過是他吃的冷香丸藥效過去了。天悚,你把瓶子打開,取一丸藥給你爹喂下去。” 莫天悚又急又怕又迷茫,手哆嗦著,怎麼也打不開瓶子。 曹橫冷冷地看他一眼,伸手道:“天悚,我都要懷疑你究竟是不是你爹的種,怎麼會這樣沒用?瓶子給我。” 莫天悚卻被曹橫這句話激怒了,他心里本來就恨曹橫一直逼著他殺人,更恨他將威嚴但也慈愛的父親說成那樣一個人,加上昨天夜里就對曹橫的態度也不滿意,脾氣便上來了。用袖子抹一把眼淚,並不把瓷瓶遞給曹橫,卻將瓷瓶用力在地上一摔。只聽“砰”地一聲,瓷瓶碎裂開來,里面裝著的藥丸也滾出來,卻只有兩顆,是暗紅色的,只有綠豆大小。 莫天悚彎腰將兩顆藥丸都撿起來,遞給曹橫。曹橫一愣,臉上竟然有一絲笑意,點頭道:“有種!這才像你爹的兒子。”捏開莫少疏的嘴巴,將一顆藥丸放進他的嘴里,端起桌子上的茶盅,又給莫少疏灌了一口茶水,然後在莫少疏的胸前腹部一陣拍打。 時間不長,莫少疏臉上的黑氣便又退下去不少,人也醒過來,立刻又開始嘔吐。但這次曹橫的一雙手一直在他身上不停地靈活拍打,他干嘔一陣,卻是什麼也沒有吐出來。又過片刻,他對曹橫擺擺手。曹橫停下來,重新坐下來,將還剩下的一顆冷香丸放在桌子上:“莊主,這最後一顆冷香丸你自己收好。” 莫天悚靠過去:“爹,你好些了嗎?”莫少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苦笑搖頭,把最後一顆冷香丸也放進嘴里,趕快用一口水吞下。 曹橫道:“你看你爹的樣子,像是好一些了嗎?你爹自己就是配制各種解毒藥物的大行家,飛翼宮配制的解藥並不一定有他配制的有效。天悚,你知不知道,中了五花彈之毒後本來應該沒有一點精神,你爹這幾天一直是靠冷香丸在強提精力,為的就是給你留下一些東西。” 莫天悚簡直是暈了,他只知道父親會一點劍術,卻不知道父親曾經殺過人,還會用毒?莫少疏道:“曹兄,你別說了。嚇著孩子。” 曹橫冷冷地道:“莊主,你一定要天悚跟著我,不就是怕自己日後無法蔽護他嗎?他如果真的跟著屬下,早晚都會涉身江湖,早點知道江湖的險惡有什麼不好?其實屬下一直沒有想明白你這次的做法,那莫桃究竟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值得你不去為自己配制解藥,也要守在這里等候綠蘿?好,現在藥參也被莫桃他爹糟蹋了,冷香丸也吃完了,要是飛翼宮的解藥果真無效,我看你怎麼辦?” 莫少疏長歎一聲,搖頭道:“別說了!曹兄。”拉著莫天悚的手,黯然道,“悚兒,總之是爹對不起你,希望你以後不要恨爹。” 莫天悚用力搖頭,實在是糊塗,眼淚止不住又流下來。怕父親又說他,連忙用衣袖去擦。誰知道這次莫少疏竟然並不責備,還愛憐的用手幫他摸拭淚水。莫天悚的心里更是慌亂,眼淚也就流得更多了。莫少疏將莫天悚摟進自己懷里,輕聲道:“哭吧,孩子,你想哭就痛快地哭吧!恐怕你今後連哭的機會也沒有了。” 曹橫冷眼看著這一幕,森然道:“莊主,殺個人有什麼大不了的?你為什麼一定不要天悚殺財旺?若非財旺辦事不力,憑借藥參的功效,必定可為你續命半年,不管火蛙有多麼難找,有我暗礁十八魅影一起出手,再沒有找不回來的東西。莊主,飛翼宮中有誰能比你還會解毒?你根本就是不相信綠蘿能拿來解藥,才會要我把藥參讓給你。你的命等于是丟在財旺的手里,你為什麼不要天悚給你報仇?” 莫少疏終于被曹橫激怒,變色道:“曹橫,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你是不是今後一定不肯幫我照顧天悚?” 曹橫恭敬地拱手道:“屬下怎敢?”忽然又一次抓起放在桌子上的烈煌劍,握住劍柄輕輕一抖,已經將烈煌劍華麗的劍鞘抖在桌子上。一伸手,再次把莫天悚從莫少疏的懷抱中拉開,把已經出鞘的烈煌劍硬塞在他的手中,“去,殺了財旺,證明你就是你爹的兒子!” 烈煌劍看著不算大,可拿在手中卻十分墜手,分量一點也不輕。莫天悚還是第一次看見出鞘的烈煌劍,就見烈煌劍的三尺青鋒如一眼寒泉,冷冽冽地吐著寒氣,無可避免地又想到父親隱藏在錯字中告訴他的話,只覺得烈煌劍變得十分可怕,下意識地想松手丟下烈煌劍。可烈煌劍卻似乎有一股詭異的吸引力,撩撥著莫天悚心底的魔性,使他熱血沸騰,又不想就那樣松手,而是想用這嗜血而鋒利的三尺青鋒去殺一個人。此人當然不是他好友莫桃的父親財旺,而是一直咄咄逼人的曹橫。 莫天悚怒吼一聲,挺劍刺向曹橫。曹橫冷冷一笑,站都沒有站起來,身子一偏,便避過烈煌劍,伸手在莫天悚的後背一拍。莫天悚身不由己朝前沖去,正好刺中站在地中間,無法動彈的財旺的小腹上。財旺和莫天悚同時瞪大眼睛,喉頭作響,卻是誰也說不出話來。莫天悚手握烈煌劍,腦袋中一片空白,也忘記要松手。 曹橫哈哈大笑道:“不錯,到底是莊主選出來的孩子,還有點脾氣!算得上是一塊材料!就憑你這一劍,曹某說過的話就絕對算數。天悚,十年後你如果能破去十八魅影的聯手合擊,暗礁就是你的了。” 隨著曹橫的笑聲,關閉的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個身穿綠紗的蒙面女子牽著莫桃走進來。莫桃一眼就看見莫天悚手握寶劍,正刺在父親的小腹上,慘叫道:“爹!”莫天悚一震,松手放開烈煌劍,後退兩步,腿一軟,癱坐在地上。財旺少了支撐,也倒在地板上。 莫桃奮力掙脫開綠紗蒙面女子,撲上前去,跪下抱住父親。意識這時候才重新回到財旺的身上,他吃力地拔出烈煌劍丟在地上,從懷里拿出一塊粘著鮮血的黃金遞給莫桃:“桃子,把這個給你娘,讓她去打一副金釵。” 莫桃六神無主,並不接父親手里的黃金,拼命去捂他的傷口。但他的一雙小手又怎麼能捂住那麼大的一個傷口,鮮血不斷地從他的手指縫和邊緣處中湧出來。莫桃哭著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爹,爹,你可不能有事啊!” 財旺先看莫天悚一眼,然後吃力地把手里的黃金塞到莫桃的手中:“你娘跟著我吃苦了。我一直想給她打一副金釵,卻總是湊不夠那麼多金子。多虧這次莊主派我辦事,給了我一兩金子,我才能完成這個心願。桃子,你以後要聽你娘的話,要記得莊主的恩德,不可恨莊主,更加不可恨少爺。” 莫桃聽了父親的話,先看看還坐在一邊的不知所措的莫天悚,又掉頭去看莫少疏,眼中全是怒火,冷冰冰的像要殺人。 莫少疏被年紀幼小的莫桃看得渾身一哆嗦,猛地打一個寒戰,霍然起立,一把揪住曹橫的衣襟,怒吼道:“原來你早就知道天悚是財旺的親生兒子!可你還要逼著天悚弑父!曹橫,你果然是夠狠!” 曹橫哈哈大笑,一掌就推開莫少疏,淡然道:“莊主,你可算是說了實話!曹某可沒有你狠!在山莊中隨便撿一個孩子來養,卻將自己的親生兒子拿去送人。十年了,也能忍得住不去看親生兒子一眼!快說,你把我表妹青蘿的兒子弄去什麼地方了?” 莫少疏一震,跌坐在椅子上,顫抖著聲音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曹橫道:“還記得三年前天悚得的那場大病嗎?當時天悚病得死去活來,你自己醫術通神,竟然因為怕別人知道你懂醫術而不肯給他醫治,反而是翠菊急得六神無主,一個人悄悄地去觀音廟求神。我就不相信天底下有這樣狠心的父親,用心留意便知道了天悚原來竟然是財旺和翠菊的親生骨肉。你害怕終于有一天會被飛翼宮的人找到,想要天悚替你的親生兒子擋災,我沒有意見,本來也不想揭穿此事的。可你不應該一心要把天悚推到我的身邊。你知道飛翼宮可怕,我就不知道飛翼宮可怕了?” 莫少疏又是一震,知道帶走莫桃的絕對不可能是飛翼宮的人,掉頭看著綠紗蒙面女子,還勉強維持著一貫的鎮靜:“姑娘又是什麼人?幽煌劍就在財旺那里,你拿了寶劍,可要給我解藥!” 綠紗蒙面女子伸手摘下面紗,竟然就是崔壽的現任妻子吳氏。吳氏彎腰道了一個萬福,嬌滴滴地道:“莊主,賤妾卑賤之人,哪里會有九幽之毒的解藥。” 莫少疏再也無法維持鎮靜,顫抖著聲音道:“五花彈上喂的果然是九幽之毒!曹橫,你從什麼地方得來的這種毒素?” 曹橫接口冷笑道:“你會想不出來?九幽之毒是你的不傳之密,我能從什麼地方得到?五花彈上喂的不過就是我的鮮血!不過我怕毒性發作得太慢,更怕被你察覺,在我的鮮血中混合了一點赤蠍粉而已。莊主,你沒有想到吧,終日打雁的人,也會被雁啄了眼睛!我這也是被逼無奈才出的下策!十年的期限半年前就滿了,可你為什麼還是不肯給我解毒?曹某十年來對你一直忠心耿耿,連用命換回來的銀子也雙手送給你,供你在這里假仁假義!今天不用上這一招,還是無法知道火蛙就能解九幽之毒。十八魅影六日之前就出發了,但你以為他們從恒澤帶回火蛙以後,會不會給你用?你如果真的還顧念你的親生兒子,就告訴我他的下落,我也好幫你撫養。” 到此地步,莫少疏又鎮靜下來,緩緩搖頭:“曹橫,你也知道九幽之毒是毒中之毒,不妨想想單純的火蛙是不是就能解毒?再說你知道拿到火蛙以後要怎麼用嗎?是外敷,還是內服,還需要佐以什麼其他藥物?把藥參給我,我就告訴你解毒之法,不然你用不了多長時間,必然會來地府找我。” 曹橫勃然大怒,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團打在莫少疏臉上,大吼道:“你以為財旺沒拿回來藥參是我做的手腳?我沒有!我知道九幽之毒不好解,讓財旺去拿的是真的藥參,也想幫你多拖延一些時間。現在真的沒有藥參了!我故意給你七日時間,就是想看你如何配制解藥!誰知道你卻沒有配制解藥,而是在給天悚寫東西。而且寫也不寫一點重要的,全部都是沒用的廢話。天悚又不是你兒子,你那麼關心他是為什麼?告訴我解毒的方法,我今後就把天悚帶在身邊,不拆穿你的把戲。讓天悚擋在你兒子的身前。” 莫天悚一眼看出曹橫丟出去的紙團正是柳氏給他的那半頁紙,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朝莫少疏看去。 莫少疏如墜冰窟,失望地搖搖頭,緩緩道:“今天這里這麼多人都知道了天悚的身份,今後還有什麼秘密可言?天悚和我再沒有關系,你要管就管,不管就拉倒。我是不會告訴你解毒的方法的。” 莫天悚聽莫少疏這樣一說,感覺就和天塌地陷沒有分別,又朝躺在地上的財旺看去,難道此人才是自己的父親?那他不是成了十惡不赦的弑父之人?不,他不是財旺的兒子,莫少疏才是他的父親,他僅僅是殺了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曹橫氣得不行,一把抓住莫少疏,揮拳正要打,忽然想到他此刻身體已經極度虛弱,打死他可就真的無法知道九幽之毒的解毒方法,大口喘息幾口,到底還是壓不下心中的怒氣,放開莫少疏,跳起來把莫桃拉開,一腳踏在地上的財旺肚子上。 莫少疏大笑道:“我說你平時向來不做沒有用處的事情,怎麼一定要悚兒殺財旺,原來是財旺無意中把你的生路也斷送了。好,好,財旺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桃農,竟然也在生前就為自己報了仇。” 財旺猛噴一口鮮血出來,再沒有半點氣息。莫桃怒不可遏,抓起地上還帶著鮮血的烈煌劍朝曹橫刺去。曹橫伸手一撥,莫桃踉蹌著朝前沖去,沒刺中曹橫,卻刺中桌子旁邊的莫少疏。 莫少疏瞪大眼睛,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喃喃道:“桃子,你也弑父?” 曹橫大吃一驚,似乎聽見天底下最荒謬的事情,看著莫少疏失聲叫道:“莊主,難道莫桃就是你的親生兒子?難怪你要留在這里等候,而不肯先去配制解藥!難怪你動不動就處罰天悚,卻總是對莫桃和顏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