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較量

離開花廳以後吳氏就牽住莫天悚的手,發覺他手心中全是冷汗,嬌笑道:“少爺,今年的秋老虎好厲害,都快到寒露了,竟然還熱得人直冒汗。” 莫天悚聽得很不舒服,可他非常害怕眼前這個他一點也不熟悉的黑漆漆的地方,依然不敢掙脫吳氏的手,哪怕是吳氏一心想害他。吳氏和曹橫都像在黑暗中能看清楚道路一樣,走得很快,莫天悚跌跌撞撞地幾乎是小跑才能跟上他們的腳步,周圍的景色是一點也看不清楚了。好在他們沒有走多久,吳氏就停下來道:“點火。都過來參見幽煌山莊的少爺莫天悚。” 角落中立刻有人點燃好幾個火把,莫天悚才看見他們已經來到一片空地上,十八個青年男女都身穿夜行服,站成筆直的一排,一起抱拳,齊聲道:“參見少爺。” 莫天悚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愕然發現好些人身上都帶著傷,血肉模糊的也沒有包紮,被他們嚇一跳,故做鎮靜地問:“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十八個人沒有一個出聲,仿佛沒有聽見莫天悚的話,莫天悚心頭又有些打鼓。曹橫道:“沒聽見少爺問你們的名字?自己給少爺報名。” 十八個人這才依次抱拳道:“闇沒。”“追日。”“攬月。”“摘星。”“凌辰。”“東流。”“南無。”“西天。”“北冥。”“春雷。”“夏雨。”“秋風。”“冬雪。”“青雀。”“赤鳳。”“黃鸝。”“白鶴。”“黑鴉。” 前十三個是男子,後面五個是女子。只是雖然是有火把,四周還是很黑,莫天悚也沒有看清楚五個女子是不是長得很漂亮,只看出她們的年紀都不大。十八人說完名字以後又變成木頭似的不出聲了,莫天悚覺得沒意思,裝著很老成的樣子道:“曹先生,讓他們接著練吧。不要因為我來了,就耽誤他們練功。他們真是刻苦,天都這麼黑了,還在練功。曹先生,你真是節儉,也不給他們多點幾個火把。” 曹橫揮揮手,那十八個人散開,分成幾組對打起來。人人都是招招拼命,直似仇人厮殺,一點也不像同門之間的練習,一會兒的時間中,便有兩人又受傷了。莫天悚看得汗毛倒豎。 曹橫淡淡道:“他們不是刻苦,而是才開始練習;我也不是節儉,舍不得幾個火把。他們是殺手,在夜間行動的時間比白天長多了,利用晚上練習可以習慣黑暗。少爺有沒有興趣也下場去陪他們玩玩兒?” 莫天悚早看出自己不是其中任何一個人的對手,連忙搖頭道:“還是等以後吧,我今晚只是來給先生送藥的。先生,那藥的效果你覺得怎樣?” 曹橫道:“在這里,所有人都叫我龍王。龍王是大海的主宰,而十八魅影就是大海中的暗礁。不管是多麼大的船,只要觸到暗礁,就必定會沉沒。”對站在旁邊的吳氏做一個手勢。 吳氏上前一步,笑道:“既然少爺沒興趣,那奴家就下場去陪他們玩玩兒。”扭動腰肢朝正在打斗的那十八個人走去。 那十八人看見她來了,都很害怕地邊打邊朝一邊躲。吳氏揚起綢子,准確地卷住其中一個女子,用力一拋,將她丟在莫天悚的腳下。那女子慘叫一聲,掙紮一下,竟然斷氣了。 莫天悚剛才沒有看得很清楚,也不認識這女子叫什麼名字。只是一下子明白了,曹橫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但他在親手殺過人以後,再看見這樣的事情,感覺已經沒那麼強烈,反而被曹橫激起心中的雄心,反而不如剛才害怕,冷眼看曹橫接下來會怎麼做。 柳氏若無其事地走回來,對剛才點火把的一個女子道:“今後你接替黃鸝的位子。”那女子一言不發,一躍跳到空地中間,和其他打起來。空地中還是十八個人,但他們似乎都松一口氣,雖然還是沒有停手,但招式卻沒有前面的狠辣了。 曹橫顯然沒想到莫天悚如此鎮靜,終于主動笑笑道:“少爺,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處理掉黃鸝嗎?” 莫天悚聳聳肩頭,微笑道:“不會是因為她沒有幫龍王找著合適的藥物吧?我想其他人也沒有找著對症的解藥,黃鸝真是倒黴。” 曹橫搖頭道:“我知道對症的解藥只有少爺這兒才有,怎麼會因為這件事情處理她?我處理她只是因為我們已經有了一個新的黃鸝,一個比她聽話,也比她能干的黃鸝。對于手下,我喜歡又聽話,又能干的。但對于那些專門養來准備給蒼鷹喂食的餌料,聽話不聽話都無所謂,我比較喜歡沒有用的。免得蒼鷹吃起來費時費事,連我也怪罪了。” 莫天悚笑道:“好在我們這里老虎比較多,需要小心提防,蒼鷹卻很少,不用擔心它會在一年半載中就出現。倒是有些人,需要擔心自己有沒有時間看見蒼鷹出現。” 曹橫道:“有些事情擔心也是沒有用處的。少爺,天色很晚了,你今夜就在孤云莊住下吧。”說完竟然掉頭走了。 莫天悚一愣,沉不住氣了,追上去問道:“龍王,你不要以後的解藥了?” 曹橫道:“我當然想要,但你就只有兩顆,我現在想要也沒有用。不如留你在這里住個一年半載的,幫我多配幾顆。等你什麼時候配出來了,我就什麼時候放了莫素秋,這段時間就讓她陪著十八魅影玩玩兒。小姑娘嘛,有人陪著玩兒就很高興了。” 莫天悚脫口而出道:“誰說的,我一共有二十顆呢!只要你立刻放了素秋,我就回去再拿兩顆給你。” 曹橫哈哈大笑,看著懊惱不已的莫天悚森然道:“原來解藥就在幽煌山莊中。少爺,我著急得很,我們這就去幽煌山莊看看可好?” 十八魅影加上莫天悚和吳氏、曹橫連夜回到幽煌山莊,把幽煌山莊中的人全部吵醒,點燃無數的火把,來到莫天悚住的院子中。莫天悚看看周圍,幽煌山莊中所有的人都在,就只是沒看見柳氏。 曹橫惡狠狠地道:“上次搜查得太不仔細,現在你們給我把房子拆了,仔細地搜。這里沒有就去把莫桃的房間也拆了!” 莫天悚藏東西的地方實際上並不隱秘,沒等十八魅影動手拆房子,瓷瓶和那兩本書就被送到曹橫的身邊。曹橫不知道《九幽劍法》是什麼,但看見《百毒真經》後甚是心滿意足,對吳氏道:“先把莫天悚關在他的房間中,等我看完這兩本書以後再來收拾他。”留下吳氏,帶著書和瓷瓶揚長而去。 曹橫一走,莫桃就跑去吳氏身邊,焦急地問:“吳媽,小姐呢?”蕭瑟則悄悄地拉垂頭喪氣的莫天悚一把,壓低聲音道:“一會兒我和崔管家會拼死把吳媽纏住,你自己逃走。柳媽拿著銀子在山莊外面接應你。” 可是吳氏累了一天,不等蕭瑟和崔壽去纏住她,就一揚綢子將莫天悚拉到自己身邊,直接利用綢子將莫天悚五花大綁起來,很不耐煩地對莫桃道:“小姐不是曹先生帶走的,她是真的被土匪綁架了。你最好是准備好財物去贖她。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說完,打了一個哈欠,將莫天悚推進亂七八糟的房間中,反鎖上房門,環顧眾人道:“你們任何人都不要試圖放走莫天悚。看見剛才那十八個人沒有?他們是專門殺人的人。不管你們逃去什麼地方,他們都能把你們找出來殺死!”說完又疲倦地打個哈欠,扭動腰肢,朝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崔壽給蕭瑟使個眼色,追著吳氏去了。 蕭瑟等吳氏和崔壽一走遠,就將所有的下人全部都趕走,只留下莫桃在沒有門閂的院子門口把風,拿著一根細鐵絲去捅門鎖,焦急地道:“少爺,你先忍耐一會兒,我這就把門打開。” 沒聽見里面莫天悚的回答,他很是著急,繞到窗子前,捅破窗子紙,朝里面看去。就見莫天悚已經自己掙脫開綢子,正滿屋子發瘋地找東西呢。蕭瑟一愣,揚起手里的鐵絲給莫天悚看,叫道:“少爺,你先別急。看見這鐵絲沒有,這是崔管家才給我的,什麼鎖都能開,就是我還不太會用,你再忍耐一會兒。” 莫天悚看也不看他手上的鐵絲,還在焦急的東翻西找,帶著哭腔道:“八風先生,你們誰看見我的小可憐了?” 蕭瑟又是一愣,喃喃道:“你說那條蟲子?柳媽知道你寶貝它,帶著它一起到山莊外面等你呢。等我把你放出來,你就能見著了。”原來莫天悚和吳氏走後,蕭瑟越想越是不放心,和崔壽商量,覺得甯可備而不用,也不要用時無備,便收拾一些細軟讓柳氏拿著先去山莊外面等候。若是莫天悚平安,柳氏回來即可。 莫天悚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八風先生,你不用開門,我走了,你們怎麼辦?我昨夜看見那十八個人了,相信他們殺起人來絕對不會手軟的。你讓人把柳媽叫回來吧。對了,我有點餓,讓人給我弄點吃的來。” 蕭瑟再次一呆。守門的莫桃旋風般地沖過來:“莫天悚,現在我們是讓你逃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幽煌山莊的人我會操心,用不著你來逞英雄!” 莫天悚本來還聽得心里暖烘烘的,可莫桃最後一句話卻把他惹惱了,跳起來隔著窗子道:“你會操心?你還要別人操心呢!幽煌山莊是爹留下來的,我絕對不會離開。除非是曹橫不要命了,否則他不敢把我怎麼樣的。我一定要他去把素秋救回來。” 莫桃也火了,怒道:“幽煌山莊是爹留給我的!你能救出素秋,就不會被人關在這里了。你如果肯早點把爹留下來的東西交出來,就不會被曹橫全部搶走了!”原來他看莫少疏真的給莫天悚留下那麼多東西,簡直是嫉妒得發狂,剛才一直硬壓著,此刻被莫天悚一撩撥,卻是什麼都顧不得,立刻就發作出來。 莫天悚正氣曹橫把一切都搜走了,莫桃等于是在他的傷口上又撒上一把鹽,他如何還能忍住,抓起地上的一條椅子腿,從窗框中對准莫桃戳出來。 蕭瑟急忙把想要反擊的莫桃從窗口拉開,才發現自己把莫桃留下把門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可問題是,除了莫桃以外,他不敢信任幽煌山莊的任何人。這時候也只有拉住莫桃,問:“少爺,你肯定曹橫不會傷害你?” 莫天悚點頭道:“瓷瓶中只有二十顆解藥,雖然可以夠他用十年,但十年以後呢?他肯定還想得到解毒的方子。” 蕭瑟皺眉道:“曹橫拿走的那本書中沒有記載嗎?” 莫天悚正要說實話,看了旁邊莫桃一眼,又改口道:“爹以前常說,重要的東西只有記在腦子里才最保險,怎麼會把這樣重要的東西寫下來?他就只告訴了我一個人。” 蕭瑟這下放心了,點頭道:“少爺,那你就在這里先忍耐一下,我讓人去給你弄吃的,順便把柳媽找回來。”拉著莫桃一起離開了。 折騰了一夜,天也亮了。離開莫天悚以後,蕭瑟忙著去安排人尋找莫素秋,給莫天悚做早飯,叫人去找柳氏回來。 莫桃回到自己的房間,越想越是生氣,早飯也沒有吃,抗著木刀,氣勢洶洶地又來到莫天悚的院子中,吼道:“莫天悚,你也不要得意,爹也留下了東西給我。”拉開架勢,想要把花雨刀法練給莫天悚看,可他還只學會了一兩招而已,剛剛拉開架勢,刀法就無以為繼了。 莫天悚站在窗口哈哈大笑:“莫桃,你從什麼地方偷學來的破爛刀法?竟然也敢說是爹留給你的?” 莫桃忍無可忍,忽然把懷里的《花雨刀法》掏出來,從窗口塞進去,怒道:“是不是爹留下來的,你自己看。” 莫天悚並沒有聽說過莫少疏會《花雨刀法》,疑惑地翻開一看,《花雨刀法》中的字跡竟的確是莫少疏的筆跡。一張臉漲得通紅,猛地把秘籍丟在地上,用腳去踏。 莫桃大急,偏偏又沒辦法進去,只得拍著窗子大叫道:“莫天悚,把書還給我!還給我!” 莫天悚理也不理會他,依然用力在《花雨刀法》上使勁又踩又踏,忽然發覺外面的莫桃不叫了,抬頭一看,莫桃臉色一片慘白,卻是一個丫頭給他送早飯來了,正在問:“莊主,你要少爺把什麼還給你?”莫天悚知道這本書不能讓任何人看見,一腳將《花雨刀法》踢到桌子底下。 莫桃嚇出一身冷汗,惡聲惡氣地道:“主人的事情,你一個丫頭問那麼多干什麼?” 丫頭不出聲了,提著食盒打開,把里面飯碗端出來,目光直朝房間里面瞟。莫天悚知道她已經起疑,隨手抓著桌子上一本他正在看的《搜神記》從窗口塞給莫桃,凶巴巴地道:“給你,一本破書,有什麼了不起的?”再隨手接過丫頭遞過來的碗。 那丫頭的目光果然又朝《搜神記》上瞟。莫桃此刻也不敢多說,只好先把《搜神記》裝在懷里。 莫天悚接過飯碗一看,乃是一碗燕窩粥,頓時又火了,“啪”地一聲將碗摔在地上,吼道:“告訴過你們我不吃燕窩!去,讓廚房再做!” 丫頭不高興地嘟囔道:“都被關起來了,還這麼多講究!就只有這個了,愛吃不吃!” 莫桃可算是找著出氣的對象,一個耳光扇過去:“還敢頂嘴!少爺到什麼時候也是少爺!去,給少爺重新做。”那丫頭一愣,灰溜溜地走了。 莫天悚笑笑道:“謝謝你,桃子。這丫頭可能有問題,你注意看著她一點。” 莫桃被莫天悚一聲“桃子”叫得心頭一暖,對莫天悚也沒那麼氣了,點頭道:“我會注意的。幸好你機靈。” 莫天悚彎腰撿起《花雨刀法》朝窗子走過來:“以後你要找一個穩妥的地方把書藏好,千萬不要再隨便拿出來。”剛要把書遞給莫桃,發現書的封皮上星星點點的也灑上不少燕窩粥,便用力抖抖,笑道,“你可能要晾一晾才行。”正要把書遞給莫桃,忽然又發現書皮被打濕的地方現出幾行字跡來,赫然寫著:“……桃:幽煌劍秘……知……你……花雨……找……告訴……不可告訴……”莫天悚一愣,這幾行字難道就是幽煌劍的秘密?打濕後才會出現。可是父親為什麼要告訴莫桃?難道莫桃才是他的親生兒子? 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莫天悚只覺得渾身冰涼。再不肯把《花雨刀法》還給莫桃,四處尋找,想多找一些水出來,總要把書皮上的字看完才甘心。但他是囚犯,一時哪里有水?莫天悚著急起來,忽然朝《花雨刀法》上吐起口水來。 窗子外面的莫桃不知道莫天悚在干什麼,著急起來,大叫:“那是我的書,你在干什麼?快還給我。” 莫天悚不肯還給他,而且因為封皮上沾上口水,真的又多現實出幾個字,“……花雨刀法是專門為你創造的,除我以外……”莫天悚看呆了,更想知道整句話的意思,還要加油朝封皮上吐口水。莫桃忽然反應過來,大叫道:“少爺,爹給你那麼多東西,我一點也不知道,這是爹留給我的,你就好意思偷看?” 莫天悚一愣,暗忖這書可能和解藥一樣,是莫少疏專門留給莫桃保命用的,停止吐口水,將書從窗子遞給莫桃,落寞地道:“桃子,這本書你一定要收好,很可能你要靠它救命呢。”說完,眼淚忽然掉下來,正好落在書的封皮上,又現出幾個字來:“……你一人知……” 莫桃看見莫天悚掉眼淚也是一愣,也不接書,沖動地道:“天悚,你要看就看吧,只要你看完後把書還給我就可以了。” 莫天悚忽然發火了,將書從窗框中用力扔給莫桃,大吼道:“我不要你可憐!這一切就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你滾!滾!” 熱臉貼一個冷屁股,莫桃的火氣也竄上來,將書收進懷里,一邊後退一邊不甘心地大聲道:“莫天悚,你不要給臉不要臉!現在你落難,我不和你計較,等你出來,我再和你算賬!”掉頭要走,一轉身就看見剛回來的柳氏和蕭瑟走進來。莫桃冷哼一聲,加快腳步走了。 柳氏擔憂地看看莫桃的背影,長歎一聲,來到窗子前。 莫天悚擦一把眼淚,急忙迎過來:“柳媽,快把小可憐給我看看。” 柳氏想把食盒遞給莫天悚,奈何窗框太小,遞不進去,只好道:“少爺別擔心,你的小可憐好好的,柳媽先幫你看著。” 莫天悚心頭氣正不順,又著急想看看九幽劍是不是還在,道:“柳媽,你先讓開一點。”自己也後退一步,提起一張板凳,用盡全身力氣砸在窗子框上,頓時將窗子砸出一個大窟窿來,伸出手來,淡淡道:“柳媽,現在你可以把小可憐給我了吧?” 柳氏被他嚇住了,竟然忘記動作。蕭瑟從她手里拿過食盒遞給莫天悚,擔憂地道:“少爺,你又和莊主鬧別扭了?你和莊主是好朋友,難道不知道,莊主就是嘴硬,其實心很軟。你昨天跟著吳媽走了以後,莊主特別擔心你。讓柳媽帶著小可憐出去等你,就是莊主的主意。” 莫天悚就和沒聽見一樣,接過食盒就打開,先看看蓋子,然後對著里面墨綠色的大繭子喃喃道:“小可憐,你爹還在不在?他一直都不管你,是不是也不要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