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沖突

莫桃認得攔住去路的人乃是上次來幽煌山莊送銀子的東流,也是十八魅影之一。東流見著莫桃並不多說,上前就去擒拿莫桃。 莫桃閃身躲避,心中的氣簡直不打一出來,想也沒有想,拇指便按下他一直握在手中的針筒上的發射機關。他畢竟剛比起東流來差的太遠,只射出兩枚鋼針,便被東流抓住,聽見“咔咔”兩聲輕響,他兩邊的肩膀處傳來劇痛,疼得他大叫一聲,兩個手臂完全用不出一點力氣,抓在手中的針筒也掉在地上。 這時候又有一個看起來比東流和北冥都要順眼一些,國字臉的青年沖出來,死死地抱住東流,氣急敗壞地道:“你瘋了!忘記這里是大街上?龍王會知道的。” 莫桃雖然不敢肯定,也猜著後來的這個人是十八魅影東南西北中的南無,心里著實氣憤,曹橫對他到真是重視,他不過是來鎮上隨便走走,曹橫竟然就派出三個人來跟著他。莫桃大口地喘著粗氣,看著自己軟綿綿垂著的手臂,才反應過來自己雙肩竟然都被東流的給弄得脫臼了。他此刻依然很疼,冷汗直冒,卻忍著不肯再叫。莫素秋還是沒太明白,可家丁的臉都嚇白了,看看周圍似乎沒有人在注意自己,捂住莫素秋的嘴巴,抱著她就開跑,趕著回去報信。甄娘想上去幫忙,又想起莫桃對她的態度,都來到莫桃的身邊,終于忍著沒有動手。 東流從大腿上拔出兩枚鋼針,怒道:“看見沒有,莫桃和莫天悚可不會對我們客氣。西天和吳姐就是對他們太客氣,才會被他們兩個乳臭未干的小王八蛋害死。” 南無放開東流,失聲道:“你中了莫桃的暗器?針上有毒沒有?”東流黯然搖頭道:“只是有點疼,其他沒有任何感覺,不知道是不是有毒。” 一直都在大笑的北冥走過來,撿起地上的針筒遞給東流。莫桃哈哈大笑道:“你們說本莊主會不會在鋼針上面喂毒?” 南無更是吃驚,喃喃道:“中了九幽之毒開始就是沒有任何感覺。東流,你今後千萬不可飲酒。” 東流怒道:“不喝酒有什麼用處?你們要真是兄弟,現在就陪我去幽煌山莊找莫天悚,你們要是怕事,自己隨便找一個地方躲一躲。” 東流邊說邊上前一步,又要來拉莫天悚,甄娘閃身擋在莫桃的身前,揚手又飛出幾個白色的暗器。南無還是不願意東流對莫桃動手,拉開東流,自己伸手要接甄娘的暗器,北冥急道:“接不得!哈哈。”他早笑得身上發軟,情急之下彎腰將南無撞倒在地上。幾個白色的暗器在空中轉了一圈,竟然又回到甄娘的手中。 甄娘拍拍手,那些暗器便不見了,誰也沒有看出她收藏在什麼地方的,回頭笑笑道:“莫莊主,你收我做丫頭沒有壞處的。” 到了此等地步,莫桃也只有先應付東流三人,終于點頭道:“你想做就做吧。” 甄娘又笑笑,抓住莫桃的手臂輕輕一送,兩下便將他的手臂複原。莫桃頓時輕松很多,可對甄娘卻越發防備了,更是不明白她怎麼會想給自己做一個丫頭。 南無抱拳道:“姑娘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和我們孤云莊作對?” 甄娘笑眯眯地道:“瞧這位大哥說的,我可不敢和你們孤云莊作對,我這樣做都是莫莊主吩咐的。我可是聽說孤云莊和我們幽煌山莊的關系是最密切的,想來列為大哥並不會怪罪我吧?奴家要陪著莊主回去了,你們是不是一定要跟著?” 東流森然道:“姑娘這樣就想離開嗎?”一拳朝甄娘打去。甄娘早有防備,閃身避開,又飛出七點白色的暗器。南無此刻已經知道她的暗器不能碰,撕下一副衣襟迎著暗器飛身躍起,落下的時候,甄娘的暗器便全部被他兜在衣襟中了。同時,一直都在大笑的北冥也行動起來,繞過還在打斗的甄娘和東流,用一根鋼絲勒住莫桃的脖子,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依然將莫桃勒得喘不過起來。南無抖抖衣襟,大聲道:“住手!姑娘此次出來不知道帶著多少蠱蟲?” 甄娘駭然停下,這才知道東南北三人的配合無比默契,她就算是蠱蟲相助,一個人也斗不贏眼前的三個人。而且蠱蟲培養困難,被兜在南無衣襟中的七只蠱蟲就是她所有的蠱蟲了。淡然道:“你們應該知道蠱是一般人是解不了的。你們不想北冥一直笑下去,就請放開莫莊主。” 南無立刻示意北冥放開莫桃,北冥卻不管自己還在狂笑,用眼睛去看東流。東流道:“我要找的是莫天悚,先放開莫桃。” 北冥終于松開鋼絲。莫桃模著脖子大聲咳嗽幾聲,剛能說話便咬牙切齒地道:“甄娘你要真想做我的丫頭,就要聽我的吩咐,不許你給北冥解蠱,讓他笑死才好。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敢殺了我!” 北冥原本是出來幫助莫桃的,沒來由地一直大笑不止心頭原本就氣,又聽莫桃這樣說,勃然大怒,再次用鋼絲勒住莫桃,一點也沒有留手,頓時將莫桃勒的閉過氣去。 甄娘急道:“北兄別和一個孩子計較。”掉頭對南無道,“把蠱蟲給我,我立刻就給北冥解除蠱術。” 南無可也不想北冥真的勒死莫桃,急忙把衣襟打開,將里面的蠱蟲拋給甄娘。甄娘揚起纖手將所有的蠱蟲抄在自己的手中,片刻也不敢耽擱,拇指和中指一彈,便把一只蠱蟲彈在北冥的身上。蠱蟲在北冥身上一觸之後就倒飛回甄娘的手里,可北冥的笑聲也終于停下來。 北冥一邊喘息,一邊松開鋼絲。莫桃早已經昏厥,立刻朝地上摔去。甄娘眼明手快,過去扶著他,給他推拿一陣,莫桃才緩過一口氣,悠悠醒轉。莫桃睜眼便看見北冥已經不笑了,立刻推開甄娘大怒道:“你為什麼不聽我的吩咐?即便是我死了,能有人陪葬也不虧!” 南無和甄娘都有些頭疼,東流卻是被他提醒,一把抓過莫桃,冷笑道:“說得不錯,我現在就要你給我陪葬,先讓你嘗嘗死亡的滋味!”又拿出一根鋼絲勒住莫桃的脖子,緩緩用力,笑道,“如何,死亡的滋味很美妙吧?” 南無和甄娘都急了,一起去拉東流,東流終于松一松手,莫桃急忙伸手去拉脖子上的鋼絲,手剛伸進去,便又覺得鋼絲再次被拉緊,卻是北冥過來給東流幫忙了。這下幾個人混戰起來,莫桃在幾個人中間轉來轉去,始終也無法擺脫脖子上的鋼絲,被勒得直翻白眼,十分辛苦。忽然聽見一個威嚴的聲音道:“住手!都給我住手!” 勒在莫桃脖子上的鋼絲總算是松開,莫桃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坐在地上撫摸著脖子上的傷痕,邊咳嗽邊喘氣。甄娘過去把他扶起來。莫桃抬頭一看,竟然是曹橫來了,南無、東流和北冥此刻都低頭站在一邊。原來爭斗一起,就有人去給曹橫報了信。 莫桃的脖子上腫起三道淤青,心頭實在是生氣,冷冷地問:“曹先生,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曹橫關切地道:“你的傷很重,要不要先去孤云莊上點藥?” 莫桃昂首斷然道:“不用!”掉頭就朝回走。甄娘自然是跟在他的身邊。 曹橫這才知道莫桃的硬朗不在莫天悚之下,不禁也是頭疼,搖頭道:“南無,你去給莫莊主顧一頂轎子。” 莫桃頭也不回地道:“不用了,留著給你的東流坐吧!”甄娘莞爾,偷偷地翹起大拇指。 曹橫無奈,帶著南無三人回去了。一回去就沉下臉問:“怎麼回事?”東流將針筒交給曹橫,南無低聲彙報了事情的經過。曹橫拿著莫桃的針筒沉吟片刻,讓人拿來一瓶酒叫東流喝下。東流喝完之後才知道自己並沒有中毒,懸著的心放下來,急忙請罪,可心里依然將莫桃恨得要死。 曹橫道:“你們也不想想,莫天悚一直和莫桃不合,怎麼會把珍貴的九幽之毒給莫桃用?算了,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是莫桃先挑起來的,你們又想為西天和吳氏報仇,就不怪罪你們,但是下不為例。倒是那個甄娘,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真該好好調查一番。蠱苗遠在云南,少見外人,從來不管閑事,怎麼會無緣無故地來到我們這里來找我們的麻煩?” 甄娘看莫桃被折磨得一點精神也沒有了,走不遠就將莫桃背在背上。兩人剛才也算是同仇敵愾,莫桃對甄娘甚有好感,可對她依然提防得很,而且看她很熟悉回幽煌山莊的路,忍不住問道:“你的身手那麼好,怎麼會想給我當丫頭?” 甄娘嘻嘻一笑道:“莊主,這個可不能告訴你。總之我對你是沒有絲毫惡意的。我還有一件見面禮給你。”邊說邊從懷里掏出一個泥偶反手遞給莫桃。 莫桃一眼看出這個泥偶和洪獨秀身上的泥偶一模一樣,失聲道:“你和疊絲峒有什麼關系?” 甄娘笑道:“這個泥偶的主人被我殺了。你說我和疊絲峒是什麼關系?莊主,你們辦事也忒莽撞了一些。斬草怎麼不除根?疊絲峒的人出來辦事,向來都是兩個人一起的,要不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對他們感覺頭疼了。好在現在你們就不用再擔心。疊絲峒的人向來也不在家門口作案子,這里離他們的老巢很遠,他們根本找不過來。” 莫桃也聽蕭瑟說過疊絲峒難纏,可蕭瑟對疊絲峒的了解並不多,心中對甄娘的好感又多一些,追問道:“難道你是疊絲峒的仇家?疊絲峒的老巢在什麼地方?” 甄娘搖頭嘻笑道:“這個可還是不能告訴你。莊主,憑這個泥偶,討擾你幾頓飯總可以吧?不然你們幽煌山莊目前哪有現在這麼平靜?放心,我不會一直給你作丫頭的。我只做幾天的丫頭而已,辦完事就會離開。” 這點莫桃倒是相信,甄娘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需要給人家當丫頭的人,聽甄娘說得坦白,他感覺好多了,好奇地問:“你去我們幽煌山莊想辦什麼事情?要是我能幫你,一定幫忙。” 甄娘搖搖頭,輕聲道“唉!你的年紀太小,告訴你你也不明白,還是不要問了。你只要知道我對你們幽煌山莊一點惡意也沒有,要辦的事情也不會讓幽煌山莊有損失就行了。” 莫桃不服氣地道:“你告都沒有告訴我,怎麼知道我就不明白?” 甄娘又搖搖頭道:“莫莊主,看在我為你把十八魅影都得罪了的份上,你就不要多問了。十八魅影可是比疊絲峒還難纏的角色呢。喂,你們山莊是誰負責防禦?我看那個東流很不服氣的樣子,很可能晚上會瞞著曹橫來山莊偷解藥。回去以後,我們要加強戒備。” 莫桃歎氣道:“戒備什麼?山莊的家丁中也沒人會武。即便是有人會武,也擋不住東流。而且東流根本就沒有中毒,來偷什麼解藥?” 甄娘愕然,正要多問兩句,崔壽接到帶莫素秋回來家丁的消息,帶著一大群家丁來迎接他們了。一來就將摸她從甄娘的背上接過去自己背著,一群家丁將他們團團圍住,把甄娘隔在圈外。甄娘只得算了。 崔壽顯然也很提防甄娘,也不可能真的拿她做丫頭,回去以後就安排她住在一個離莫桃和莫天悚都遠遠的偏院中的客房里,還把自己的小丫頭玉兒派去伺候她。 可是甄娘十分古怪,說什麼也要做丫頭,要來一套幽煌山莊小丫頭的衣服,自己換上,隨便找了一把掃把開始在院子外面掃地。玉兒也攔不住她。 甄娘只掃了一會兒,莫素秋便硬拉著狄遠山走過來,隔著老遠便道:“遠山哥,看見沒有,她就是我給你說的甄娘。我們過去找她玩。她的本事可厲害了,說不定比少爺還厲害呢。” 狄遠山只是遠遠得看了一眼,表情就變得極為不自然,掙脫莫素秋道:“小姐,你提到少爺我才想起來,少爺找我還有事情。你自己去找甄娘吧,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陪你玩。”說完就急沖沖地走了。沒走多遠,竟然跑起來。 莫素秋大叫兩聲,他都麼有理會,還跑得更急了,莫素秋看著他的背影很是莫名其妙。甄娘走過來,蹲在莫素秋身邊,輕聲問:“小姐,剛才走掉的那個人是誰?” 莫素秋道:“遠山哥啊。跟著少爺的人。他可能干了,什麼東西都會做。” 甄娘站起來張望著,喃喃道:“狄遠山,這回看你還要逃去哪里。” 狄遠山慌慌張張地朝回跑,還沒有回到院子中,就看見莫天悚正好出來。 莫天悚見他跑得如此慌張行驚異,朝他身後看看,疑惑地道:“遠山,小姐沒有跟著你啊,你跑什麼跑?不過你回來得正好,我有東西給你看。” 狄遠山放緩腳步,順著莫天悚的語氣,猶有余悸地道:“還好,我跑得快。少爺,還是你英明,小姐有時候真的很恐怖。少爺,我們回去吧。”拉著莫天悚就回到院子中。 莫天悚愕然道:“恐怖?沒那麼嚴重吧?我只是覺得她有時候很煩人而已。她怎麼惹著你了?是不是也來撓你的癢啊?” 狄遠山忽然笑了:“少爺,你覺得小姐心煩,原來是小姐撓你的癢啊?” 莫天悚深有感觸地苦笑道:“我現在才知道,被莫素秋撓癢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可怕就可怕在你被她撓癢的時候,必須得笑,不笑她就要哭,而且是那種沒完沒了的哭,很不容易再把她逗笑的那種哭。” 狄遠山愕然,看著莫天悚喃喃道:“少爺,被人撓癢本來就會笑啊,難道你一點也不怕癢癢?” 莫天悚搖頭,拉著狄遠山朝他的房間中走去,進去就關上房門,掏出一團墨綠色的絲線給狄遠山看:“你看看這種線,用來拴在你做的銀簪子上行不行?” 狄遠山接過絲線仔細一看,才發現絲線只有頭發粗細,卻是用三根更細的蠶絲像辮麻花辮一樣編織出來的,雖然拿在手里只有一點點,抖開卻足足有接近五丈長,用手試一試,感覺非常結實,失聲驚叫道:“少爺,難道這是用小可憐留下的繭子抽絲辮出來的?你剛才悶在房間中,就是辮這根線?你可真有耐心。” 莫天悚又把銀簪子遞給狄遠山,搖頭道:“我告訴過你,它叫梅翩然,你以後別再用小可憐這個名字稱呼它,它不喜歡。不說廢話,你倒是說說這根線能不能用啊?” 狄遠山的頭點地猶如雞啄米一般,愛不釋手地看著絲線,一疊聲地道:“當然能用。少爺,你怎麼能把那麼細的絲線辮成辮子的?” 莫天悚道:“這不希奇,只要是會天羅結的人,都能辮出來。”他知道絲線能用,輕松下來,笑道,“遠山,你剛才被小姐拖到什麼地方去了?竟然會讓你覺得小姐恐怖?” 狄遠山道:“少爺,我要做事,你先出去一會兒。對了,要是小姐又來找我,你一定要告訴她,我這幾天都沒有空陪她玩。”不客氣地把莫天悚推出自己的房間,還閂上房門。 莫天悚從來也沒見過狄遠山如此,很是莫名其妙,轉身正要回自己的房間,便看見崔壽正走進院子,笑著招呼道:“崔管家,有事嗎?” 崔壽遲疑一下,才道:“少爺,你今晚睡覺的時候,能不能和老奴調換一個房間。”原來是他聽莫桃說明情況後,也怕東流來報複。還曾經提議讓莫桃換房間,被莫桃斷然拒絕。 莫天悚一愣,眉頭一下子就皺起來,寒聲問:“為什麼?莫非是你聽到風聲,知道曹橫今晚要來帶我走嗎?不過曹橫要來,我換一個房間也沒有用。”卻原來是他過完春節就一直在等曹橫來幽煌山莊接他,可曹橫卻一直沒有動靜,聽崔壽一說,立刻就聯想到那里去了。 崔壽卻被他說得一驚,愕然問:“少爺,你在說什麼?曹橫要來帶你走?他想帶你去什麼地方?” 莫天悚搖搖頭,淡淡道:“其實也沒什麼,我上次去孤云莊的時候,曹橫曾經說要我去孤云莊住幾天。你想換房間又是怎麼回事?” 崔壽心里更是疑惑,先說明莫桃今天在鎮子上遭遇的事情,接著追問莫天悚詳情。莫天悚卻不肯再多說,也不肯和崔壽調換房間,只是問了問莫桃的傷勢後,找出一盒清淤消腫的藥膏讓崔壽帶給莫桃。他開始學醫以後,經常會配制一些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