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恨屋及烏



曾榮之所以提起錢家人,是因為才剛太後和她談話時,曾說起朱悟的親事,朱悟的親事原本應該安排在今年下半年,可朱悟自己提出來,說是做哥哥的尚未訂親他先訂親本就過意不去,倘若再提前成親,就更羞愧了.

故而,朱悟的親事推到明年,給了朱恒一年時間.

太後心里有兩個人選,一是錢家的錢淺,二是景陽大長公主的孫女章如馨.

一個有才有貌還有財,性子也好,人也健全;一個雖口不能言,但家族勢力不容小覷,關鍵時候能護得住朱恒.

問題是朱恒哪個都不喜歡哪個都不想要,且態度十分堅定強硬,太後也著實為難.

這次回宮,她從王桐那聽聞鄭姣複寵一事竟然是曾榮一手安排的,又有點按捺不住了.

別人勸不動朱恒,曾榮總能勸動吧?

為免和孫子起嫌隙,太後沒把話說這麼直白,但她相信,以曾榮的聰明和通透,肯定能懂.

接下來,她只需靜等些時日即可.

朱恒見曾榮好好的突然提到錢家,突然一下反手把曾榮抓住,"皇祖母同你說什麼了?是不是又逼你了?"

"疼,你撒手."曾榮喊道.

是真的疼,朱恒本就麻癢難耐,是以極大的毅力克制著,因而他抓起曾榮的手不知不覺中用上了大力.

朱恒一聽曾榮喊疼,並沒有立即放手,只稍稍收回了些力氣,"不許轉移話題."

"我沒轉移話題,太後老人家真沒說什麼,不過皇上那邊有了點麻煩."曾榮說起她和皇上的那場對話,感覺有點莫名其妙的.

之前皇上也不是沒替她遮瞞過,為何這次火氣這麼大?

"你說,我明日是正常去當值還是直接去浣衣局報到呢?"曾榮有點小為難了.

其實,依她的個性,她是想干脆直接去浣衣局,省得這麼多人視她如眼中釘肉中刺,再則,左右她想做的事情也基本完成.

可轉而一想,此舉未免有些太自私了,她把朱恒置于何地?

傻子才會去和皇上賭氣呢,一個弄不好,非但她再也回不來皇上身邊,一輩子只能做個浣衣女,還極有可能把朱恒也拖入泥坑.

這可真成了親者痛仇者笑了.

"去當值吧,父皇命常公公留住你,就是給你個台階下,你若不識好歹枉費他一番心意,只怕他該真生氣了."朱恒毫不猶豫地說道.

"對了,你說那個女人送你一對手串,究竟是何意?"朱恒又問.

"她說之前送我那對金鐲子我沒戴,想必是不合適或不喜歡,這才送我這對手串,說是適合我這個年齡,應該就是希望我戴上.宮里人來人往的,我一小小女官哪配有這些東西,別人見到了自然要多嘴問問,這一問,豈不是就是告訴旁人,我是和她關系匪淺?"


這個道理是曾榮剛剛悟到的,若是下次再見皇貴妃,皇貴妃沒有看到這對手串,應該就明白曾榮是非友了.

"這事怪我,我應該早點給你預備這些東西."朱恒自責道.

"不怪你,是我自己,我不想太招搖,太後送了不少首飾給我,我都沒戴."

曾榮說的也是實話,她本就剛進宮沒兩年,又是從農村來的,這才多久,她就成了宮里的大紅人,自然也就成了某些人眼中的黑人,若不再低調些,只怕不知有多少的冷槍冷箭瞄准她呢.

而朱恒也正是考慮到這點,也就由著曾榮去了,還能落個自在輕松.

"既如此,干脆都別戴了,真問起來就把皇祖母抬出來.還有,那東西也別留,送阿梅吧."朱恒替曾榮拿了個主意.

曾榮聽了噗嗤一笑,"人說愛屋及烏,你這叫恨屋及烏了,放心,我不會留著的,不過給阿梅現在不是時候."

這對手串曾榮研究過了,確實是一對難得一見的極品,打磨得十分光滑圓潤不說,每顆珠子的顏色都特別正,是那種深沉豔麗的牛血紅,算是紅珊瑚中的極品,更別說,這些珠子一粒粒的還不小呢.

給阿梅她沒意見,只是以阿梅的身份現在也不能戴出來,何苦給她惹麻煩,不如等她出宮時再添幾樣好東西一並送她當做添妝禮.

說笑間,時間到了,曾榮起身給朱恒拔針,見朱恒仍有些難受,又屈膝半跪著替他揉起了雙腿.

忙完了,曾榮喚人來伺候朱恒去沐浴更衣,她自己回到書房開始整理上午的文案.

晚膳她留在朱恒這邊吃的,飯後,她打包了兩樣素淡的菜和半鍋粥品,回內三所給李若蘭送去了.

翌日,曾榮是下午班,上午在內三所把昨日的文案謄抄完畢,未時一到,她一個人准時到乾甯宮交接,沒看到皇上和常公公,倒是見到小全子,小全子指了指東邊屋子,曾榮知道皇上午休去了.

于是,她也進了東邊第一間屋子,這是皇上日常會見家人之處,曾榮沒敢上炕,也沒敢坐圈椅上,只在門邊第一張圈椅的腳踏上坐著,坐著坐著,她也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趴在圈椅上睡著了.

朱旭是在未正醒來的,他午休有個習慣,每次醒來都要重新洗個臉漱個口.

故而,當他坐起來見常德子沒動地方,挑了挑眉,等著常德子的解釋.

得知曾榮來了,在外間睡著了,朱旭冷哼一聲,"她倒是心大!"

說完,他似想到了什麼,"去,告訴他們,一會走路輕聲點."

常德子一聽,樂呵呵地"喏"了一聲,轉身出去了,和小全子一人端著個銅盆一人端著個托盤來了,銅盆里是半盆溫水,托盤里一盞茶水和一個空的白瓷杯子,這是給皇上漱口用的.

朱旭在常德子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洗了臉,漱了口,這才走出東次間,眼睛掃了一圈,方看到曾榮坐在腳踏上,斜著身子,腦袋枕著自己的雙手趴在圈椅上,看不見臉,只有毛茸茸的後腦勺.

朱旭見她這樣扭著身子趴著肯定比較累,時間長了准得腰疼,再則,都中秋了,天也逐漸涼了,他怕她著涼.

于是,朱旭命常德子去把她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