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海鏡之亂 第六章

清冷的月輝照在頭上,寂靜無人的演兵場在深沉的夜色中越發顯得空空蕩蕩。偶爾遠處小巷中一二聲犬吠傳來,和著陣陣陰風在場中回響不止,更使此處有了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原虎大半截身子露出地面,張大了口茫然四顧。這,這怎麼了?若非那處高台就在前面不遠,他幾疑自己來到另一個地方。人呢?天怎麼黑了?我,究竟昏迷了多久? 爬出地面,原虎有些苦惱的抓抓頭。看時間,自己最少已在地下呆了半天之久。但憑著先時的記憶,自己昏過去前場中已經大是混亂,許多人都被踩死踩傷,現在這里完全看不出一點痕跡。那麼,也許已經過了一到二天了。 怎麼會這樣?現在得趕快找人問個明白。對了,回大帥府!這里的事若完,行云他們一定會跟鄧廣洋回去。事不宜遲,原虎看准方向,立刻向鄧府走去。 剛走到場邊,從對面的街道中行出一隊官兵,為首兩人高舉燈籠,將原虎照了個一清二楚。 “什麼人?竟敢違反齊將軍宵禁令,跟我們回去!”一名軍官模樣的人一見原虎孤身一人,大喝道。 宵禁令?齊將軍?怎麼回事?原虎有些模不著頭腦了,他呆楞原地,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那軍官卻以為原虎被嚇傻了,揮揮手,兩名士兵向原虎走去,其中一個還從腰間摸出一卷繩索。 原虎這才感覺有些不對,他退後一步,伸手阻住二人道:“等一下,有話好說。我是鄧大帥府中賓客,現在有要事要趕過去,可否通融一下?” 那知眾官兵一聽之下,無不勃然變色。那軍官一下拔刀在手:“原來是鄧府余孽,殺了!”眾人一捆而上,原虎身前二人也加快腳步,向他逼近。 一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了,原虎心中不安越發強烈。他腳下加力,驀然插入那兩人間,雙肩左右一撞,以將兩士兵擊飛出去。跟著一把拉住左面飛出那人手臂一掄,已將他向跑來的眾人扔去。 最前面一人慘叫一聲,被同伴撞倒在地不醒人事。想不到點子這麼硬,還來不及反應,原虎已如影隨形般緊跟而至,目標是手持燈籠的兩人。 兩聲悶哼幾乎同時響起,火光熄滅。眾官兵眼前驟然一黑,不由自主的各人停下腳步,徒勞的四下張望著(盡管什麼也看不到),口中不住呼喝。 “不要亂!”軍官大聲呵斥著手下,突覺後腦一股大力猛然一擊,就此人事不醒。 當眾人眼睛終于適應黑暗後,他們驚訝的發現原虎已然不見,而同時失蹤的還有……自己的長官。 原虎挾著昏迷不醒的軍官在房舍間飛速奔馳著。此次功力大進,他已可毫不費力的帶著個人全力奔行。算准已遠離那隊巡邏士兵,他徒然一個側翻進到一戶人家後園,將軍官仍到牆角,跟著伸手按上他的頭腦。 一股勁氣傳入,受此刺激軍官緩緩蘇醒。他睜開眼睛看到原虎站在身前,而自己又在這麼個陌生的地方,已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你想怎麼樣?”他知道非此人對手,掙紮也沒用,故作鎮靜的問道。 “宵禁令是怎麼回事?為何你一聽大帥之名就要殺我?齊將軍是誰?”原虎此刻心急如焚,懶得跟他羅嗦,開門見山的問。 那軍官露出錯愕神色,奇怪的看著他,似乎原虎問得十分幼稚可笑。原虎見他不答,焦躁的撿起一塊石頭,用勁一握,竟一把捏成幾塊。他顧不上驚訝自己為何如此大力,沉聲道:“快說!” 好厲害,惹不得!那軍官忙道:“齊將軍就是騎兵營指揮使齊應賢將軍。這幾日海鏡城中大亂,他下令一到黃昏後閑雜人等就不准在街上隨意走動,若有違者就抓起來。” 竟是齊應賢?原虎心下大疑,追問道:“這些事不該鄧大帥管嗎?怎輪到齊應賢來下令,鄧大帥怎麼了?” 那軍官又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他小心翼翼道:“大爺今天才進城嗎?不會呀,那天後城門早封了,你怎進來的……” 原虎眉頭一皺,這家伙夾七雜八的在說什麼?他並不習慣脅迫人,只抓住軍官衣領一把將其提了起來,怒道:“少廢話!快說,鄧大帥究竟怎麼了?” 那軍官暗想小命要緊,惟有老實答道:“是,是。鄧廣洋,不,鄧大帥因通敵賣國事發,已經帶著手下逃走,齊將軍正大力搜捕他的余黨。剛才大,大爺自稱鄧府賓客,小人才以為……並非有意對大爺不敬。” 什麼?!鄧大帥通敵賣國,這決不可能。難道現在海鏡主事已是齊應賢?其他人呢?原虎只覺腦中亂成一團,無數疑問紛紛遝來,他深吸口氣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快說明白點。” 軍官不敢怠慢,連忙一五一十的說出原委。原來原虎已在地下昏迷了三天!當日他昏過去後,在眾人齊力合為下奪取霜雪珠的那幫鬼族不敵敗走,因失去原虎蹤跡,雷行云自願代為保管,並得到龍族默許。 隨之乘此機會,鄧廣洋當眾宣布隱退之事,並表示回到朝中就會想當今聖上推薦新任守備總帥人選。哪知在當天晚上,龍族莫名離城,齊應賢突然發難,聯合海境內外守軍迅速控制海鏡城。鄧廣洋棄府而逃,海成與徐業被殺,龍船會土崩瓦解,剩余人等與東海盟向齊應賢投降,溫成同則不知去向…… 原虎聽得呆了起來,沒想到短短三天之內,海鏡竟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故。這位軍官位階不高,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原虎反手一掌將他拍暈。 鄧大帥、王泰、行云、昊來、燕九、靈月……原虎從未象現在這一刻般想念與擔心著他們。雖然鄧府那里肯定不會有人,但現在無論如何也要過去。下定決心後他全力展開身法,再不顧忌會否暴露行蹤,在各處房頂如飛般穿過,直奔向鄧府而去。 約小半個時辰後,原虎來到目的地,並在鄧府外圍慢下來,他趴身于一處屋頂,注視著前方大片房舍。現時鄧府空無一人,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深沉黑暗。雖並未遭刻意破壞,但大門崩壞一半,牆頭還留有多人翻進爬出的痕跡,路邊散落一些雜物,仍使人可以想見當日鄧府中人倉皇走避,以及齊應賢指使大批的人攻入府中的的混亂情景。 確定四周沒人後,原虎縱身而下,由圍牆躍入府內。借著月色府中情景清晰可見,房屋門窗破損殘敗不堪,家具雜物散了一地,均蒙上一層淡淡灰塵。所有值錢物品都不見,花徑內種植的花草被踐踏得一塌糊塗,死多活少。配上原虎此刻心境,顯得分外淒涼。 原虎默默站在前幾日他們一行人住過的小樓外,直想放聲大哭一場。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自出家門後,小蘭、行云、燕九,到後來的岳昊來、楚劍,他一直都能找到知心朋友,也習慣了與伙伴們在一起的日子。此刻他們生死不明,自己驟然孤零零一人,他只感前所未有的孤單,而對伙伴們的關懷之情也火燒般煎熬著他,想起自己在海鏡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怎麼去找?天啊……原虎情不自禁的捧起了頭。 突然原虎露出警覺之色,他猛的抬頭望向後方。一片樹叢中正有兩人不疾不徐的向自己走來,觀其步伐氣度,是兩名高手無疑。呼……也好,就在他們身上開始找吧。 兩人面目漸漸顯露,竟是龍船會的“龍爪”曾子務與林葵。他二人看清原虎也是一呆,使劍的曾子務隨笑道:“我就知道鄧廣洋的余孽還會回來,果沒白等。” 用掌的林葵對原虎道:“小子,躲了三天,終于肯露頭了麼?” 這兩人可不好對付,當日雷行云與燕九在他二人合力之下也身受重傷,但現時情形必不能退後,原虎哼的一聲踏前一步,沉聲道:“聽說二位已成了齊應賢的走狗,不知可否算龍船會的余孽呢?” 二人臉現愧色,隨即被狂怒取代,林葵喝道:“臭小子,死到臨頭還在嘴硬!” 曾子務把劍一揮,直指原虎:“跟他羅嗦什麼,待會到了大牢,看他還能猖狂到幾時。” 兩人多年配合。話音剛落已同時躍起,一掌一劍分左右向原虎攻至。原虎提聚勁力,一拳向曾子務拍出,功力大進後果然不凡,一股狂飆隨之湧出向其刮去;而他人已向林葵迎上。 曾子務感覺湧來勁力非同小可,更知若花時間化解勢會失去先機,他長劍一挑迎上勁氣,在接觸的一刹手腕一翻人已借勢彈高,勢子不改刺向原虎後背。 這邊原虎與林葵交手數回,林葵雖招式簡單,但掌力渾厚,加之經驗豐富,原虎幾從一開始就被他壓著打。這時曾子務劍勢已到,若兩人連手將他卷入其中,今日必定凶多吉少。 不能再隱瞞了。原虎深知此次非同往昔,刻意隱藏就是自尋死路。念頭一起,勁隨意動,山神玉立生感應,一根石刺破土而出,直刺林葵小腹;同時背後如長眼睛般冒出另一根,架住曾子務的長劍。 乍見之下,兩人俱都大吃一驚,搞什麼東西?林葵急側身閃避。原虎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身子跟著一旋變為正對側身的林葵,一掌拍向其胸。同時左手連揮,數枚土針飛出,由不同方位攻向收劍後撤的曾子務。 這下情況立時不同,在他這種隨心所欲神出鬼沒的攻擊方式下,強如龍爪的二人,也鬧了個手忙腳亂。勉強架住原虎攻胸的一掌,雙腿已被悄無聲息伸出的的石刺刺傷,顧得腿時,胸腹又連挨兩掌,林葵哇的噴出口鮮血,不住退後。而那邊的曾子務,連身都近不來,只能氣急敗壞的躲避著不斷出現的石刺、土針,一面哇哇大叫。 先收拾一個,再向另一個打聽情況。原虎拿定主意,腳下不停的向傷退的林葵逼近。林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栽在他的手上,露出絕望的神情,強行壓下傷勢准備一搏。 忽聽一聲“風刃”,原虎心念閃動人已側翻而出,剛才落腳處緊跟著被一道“風刃”劃開。著地後他又連著幾個跟頭避開如影而至的四道“氣劍”。他站穩身形隨即手一揮,一道土牆顯于身前,與追至的一團火球相撞,轟一聲的炸個粉碎。 啪啪啪……一陣鼓掌之聲傳來,數人現身小樓左右,其中一人贊道:“好身手,難怪‘龍爪’也要在你手上吃了大虧了。” 定睛一看原虎暗暗叫苦,來人大多數為老朋友了。發話的正是東海盟大總管丁行,他身後站著四人。有二人他都認識,一人是那晚溫府以“旋風柱”將他打成重傷的木行道士;還有一個竟是溫英;另兩人在兩日前的大會上也見過一面,是東海盟的高手。 站長&title=WEB-《東勝神州志》[ (如果章節有錯誤,請向我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