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大力將花千樹向一側拖拽.她心里一驚,便摔倒在了地上,被一路拖行.
這一切發生得太倉促,不過就是電光火石一刹那,她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一聲驚呼,身子就猛然向下墜去.
雙手揮動的時候,能夠接觸到滑膩的石壁,好像就是那種生了青苔的石井.
她慌忙提氣,穩住身形,急中生智,從頭上拔下一支發簪,狠狠地向著石壁之上紮過去.
一道摩擦產生的火星閃爍,僥幸真的將發簪紮進了石縫之中,堪堪穩住下墜的勢頭.
她手腳並用,想要攀住石縫,奈何石壁過于滑膩,無法借力騰起.
繩子另一頭跟著自己下墜的勢頭掉落下去,聽不到動靜.也不知道自己離井底還有多遠.
頭頂立即有細碎的腳步聲,隱約可見有兩個人影探身向著井下看了一眼,然後一聲冷笑:"必死無疑了."
另一人也壓低了聲音:"活該,誰讓她如此多事!"
這聲音極是熟悉,花千樹一下子便聽了出來,是晴雨無疑.
而另一人卻是刻意變了腔調,只能聽出是個男子.
花千樹恍然大悟,看來今夜,晴雨是故意設下了這個圈套,引誘自己尾隨她一步一步進入陷阱.
真沒想到,她竟然這樣狠毒,要將自己置于死地!
花千樹有些懊悔不跌,自己還是過于輕敵,全然沒有將晴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放在心上.
她張口剛想要叫喊,引來府中侍衛.
就聽晴雨又出聲道:"石頭呢?快丟進去."
花千樹欲出口的呼聲就卡在了嗓子眼.
現在,自己乃是弱勢,半空懸在這里,不上不下,沒有還手之力.對方若是兩塊石頭砸下來,不等侍衛趕到,自己已經一命嗚呼.
而這兩人又是早有准備,怕是提前想好了退路.
花千樹緊貼在井壁之上,一塊巨石呼嘯著擦身而下,"噗通"落在井底.
晴雨得意拍手:"成了,等明日只剩一堆白骨,誰也猜不出,她就是花千樹."
另一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快走,一會兒別引來了侍衛."
兩人閃身,頭頂便沒有了聲響,顯然兩人全都倉促離開了.
花千樹剛剛暗自松了一口氣,就聞到一股撲鼻的腥臭之氣,從腳底湧上來.
這臭味里還混合了血腥的味道,透著陰冷.
然後,腳下開始窸窸窣窣地響動,發出"啪"的一聲,好像是什麼狠勁抽打井壁的動靜.
花千樹又一次感到了心驚,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井下分明是有活物.
她也後知後覺地想起適才晴雨臨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等明日只剩一堆白骨."
井底的活物似乎是在印證花千樹的猜測,又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就連井壁都顫了一顫.
媽呀,井下究竟是個什麼龐然大物?竟然有這樣驚人的氣力.自己若是掉落下去,不是立即便成了它的腹中餐了嗎?
花千樹還沒有來得及害怕,井下的龐然大物好像發怒一般,又是接連兩聲響動.
原來適才晴雨落井下石,並非是針對自己,而是為了砸中這位正在沉睡的活物,令它立即暴躁起來.
而花千樹手中金簪也終于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使她直接向下墜落下去.
井有多深,她不知道,反正落下來的時候,好巧不巧,她正好是落在了那活物身上.只感覺軟綿綿,涼冰冰,還有一點黏膩,沒有骨頭.
是蟒蛇!
而且是巨蟒!
花千樹縱然再沒有見識,也立即醒悟過來.
核桃曾經對自己說起過,這侯府後院里有一口井,井底是鳳九歌飼養了多年的一條蟒蛇.
夜放搬進侯府之後,這蟒井搬不走,就圈了起來,將霓裳館等院子的後門鎖死,禁止閑人出入.
自己這是掉落進了鳳九歌的蟒井里.
蟒蛇會纏人,通過緊縮自己的身體使獵物窒息而死,所以花千樹立即毫不猶豫地一躍而起.
與此同時,蟒蛇凌厲的巨尾就向著她橫掃過來,帶著呼呼風聲,又發出"啪"的一聲.
這一下若是掃在身上,花千樹必定就被拍得立即吐血.
井底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她心里充滿著對未知的驚恐.
她不知道,這蟒蛇究竟有多麼巨大,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什麼位置,蟒蛇的頭,尾,身子,七寸,都在哪個方位.
而對手便不一樣了,蟒蛇晝夜都可以視物,無論是視覺還是嗅覺都比自己靈敏得多.
這還是它的巢穴,了如指掌.
花千樹再次落下來的時候,這一次落在實地之上,只聽腳下"嘎嘣"一聲,不知是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響.
微微錯步,又是"嘎嘣"兩聲.
她也立即反應過來,這蟒蛇被困在井底之下,肯定是有人飼養才是,平日里應當就是將各種獵物直接丟到井底喂食.蟒蛇囫圇吞下,而這些消化不了的骨頭,又吐了出來.
自己現在就好比是那個被投入井底的獵物.
而且這一錯步,她發現,自己腳上還仍舊套著那根繩子.
容不得花千樹喘息一口氣,耳邊聽風聲呼嘯,蟒蛇又再次發起了進攻.
這次風聲混合著腥熱的氣味,應當是直接張開血盆大口,向著自己的方向.
花千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眼睛,鼻子,耳朵,全都開了靈竅,聽聲辨位,根據氣味判斷頭尾位置.
巨蟒又一次向著她撲過來,她再次騰空而起,機敏躲避.
巨蟒見連擊不中,就有些惱怒,將井壁拍得"啪啪"作響.
花千樹有點懵了,不知道究竟應當如何應對.
她雖然武功修習了三年,但是幾乎完全沒有任何實戰經驗.怎樣對敵,怎樣逃生,又怎樣才能將對方置于死地呢?
而蟒蛇這樣大的動靜,頭頂之上卻沒有任何反應.也多虧了自己剛才沒有叫,否則,也一定引不來侍衛,反而引來雙方攻擊的殺身之禍.
井底原本就狹窄,花千樹閃躍騰挪堅持到現在,已經是靠著運氣與一半的實力.
當她的腰被蟒蛇尾部卷起束緊到幾乎窒息的時候,幾乎已經喪失了求生的信心.
整個人被甩起又狠狠地抽打在地上,腦子幾乎一片空白.
"當啷"一聲,有器物落地的聲響.
花千樹心里驟然一喜,是吟風送給自己的那把灰撲撲的匕首!
果真天不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