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香囊

夜放自言自語的聲音里帶了焦急:"你不會是玩真的吧?"

摟著她,掰開她的嘴,檢查過舌根,然後,毫不猶豫地就將微涼的唇堵了上去,度了一口氣到她的口中.

花千樹頓時就懵了,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僵.

前世里兩人已然親密過無數次,這種感覺帶來的震撼卻一次比一次強烈,絲毫沒有厭倦.

甚至于,午夜夢回里,她會生出不舍的眷戀.

夜放不經意間的一個動作,就好像火焰點燃了煙火的引信,士兵放開了水閘的閘門,瞬間五彩斑斕,轟轟烈烈.

她冰涼的唇瓣,也立即被大火燎原.

夜放動作一頓,而後抬起臉,在她耳畔低啞輕笑一聲:"你不肯醒過來,就是在等著我親你嗎?"

花千樹知道,肯定是自己不小心的反應使夜放覺察到自己是在裝暈,但是又不願意落落大方地承認,就猶豫了片刻.

"你不願意睜眼,我便當做你是在邀請本王了."

花千樹這次毫不猶豫地睜開眼睛,一臉詫異:"七皇叔?怎麼是你?"

她眼睛睜開的那一刻,夜放便立即收斂了面上的絲絲笑意,炯炯地望著她:"否則你認為應當是誰?"

這話問的,花千樹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為什麼要偷襲我?"只能不答反問,一臉無辜地先發制人:"皇叔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將我推進水里?"

當時夜放的手已經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若是外人看來,還真的像是夜放將她一掌推進了水里.

夜放抖抖胳膊,丟下她站起身來,口中"呸呸"嫌棄地吐了兩口:"本王見你一個人在水邊,想與你打聲招呼,你的反應未免也太激烈了一點."

原來七皇叔也會睜眼說瞎話.

花千樹並不戳穿:"這後宅里突然冒出個男子來,當時心里一慌,自然是要有所反應的,這只是出于本能."

"深更半夜的,一個女人家四處亂走,就這樣小的膽量?"

"這是我自己的家啊,有什麼好怕的?"花千樹這話帶著討好的意味.

夜放居高臨下望著她,又轉身看一眼湖水,意味深長地道:"我以為,你是對湖水情有獨鍾,特意跑來緬懷什麼呢?"

他是在試探自己,難道自己無意間露出了什麼馬腳,也引起了他的懷疑?

花千樹強作淡定,眨眨眼睛:"我若是說,我的確是想偷偷捉兩條錦鯉來烤著吃,七皇叔會不會怪罪我?"

夜放眉毛"突突"跳了兩下:"你想吃?"

花千樹有點不太忍心啊,但是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點頭:"我只是好奇,這錦鯉這麼漂亮,味道是不是更好."

夜放輕哼一聲:"出息!我王府好像虧待了你們似的."

眼見他唇畔難得有了笑意,心中危險警報解除,花千樹便誇張地打了一個寒戰.

夜放也是渾身透濕,衣袍緊貼在肌肉緊實而又勻稱的身上,線條間隱約露出一股渾厚的陽剛之氣.湖水從他的頭發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沿著如玉雕琢的臉滑落在胸口處,重新彙集一起,鑽進散亂的領口里.

遠處燈籠的光,映照在水滴上,就像是月色下的露水,在玉盤中滾動.

處處都透著魅人的誘惑.

這一對比,令花千樹愈加覺得自卑.上一次落水,被夜放摔打成了驢打滾,這一次,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鬢發散亂,簡直就是落湯雞.

"沒有,沒有虧待,單純就是嘴饞而已."

"果真就是屬貓的."夜放沒好氣地道.


她的確就是屬貓的.

前世里的她喜歡賴床,喜歡慵懶地蜷縮在青玉台上曬太陽,喜歡夜放摩挲著她的後背順毛,喜歡將腦袋擠進夜放的懷里蹭.

夜放就說她上一輩子一定是一只貓.

花千樹忍不住有那麼片刻的恍惚.

然後鄭重其事地糾正:"妾身是屬老虎的."

"有多大區別嗎?"夜放挑眉:"聽說女人屬貓還是屬虎,不過是成親前與成親後的區別罷了."

難得他竟然會跟自己開這樣的玩笑,花千樹都覺得驚詫.

"在七皇叔您的面前,誰敢當老虎?"

夜放一聲輕哼:"適才若非本王躲閃及時,那石子怕是就在我面門上開了花了.從來不知道,花姨娘是深藏不露,竟然這樣強勁的內力."

花千樹落落大方地將彈弓在夜放面前晃了一眼:"不過是這彈弓彈性佳罷了.妾身那三腳貓的功夫王爺您還不知道麼?"

話音剛落,就是一個響亮的噴嚏.

一低頭,便見到腳下有一樣東西,精巧絢麗,正是夜放落水之前從懷里摸出來丟到岸上的.

花千樹探手撿起來,一邊自言自語:"這是什麼?"

"給我!"

夜放驟然臉色一變,一把將那東西奪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撣去上面的灰塵,視若珍寶一般.

花千樹已經看清,那是一個香囊,七彩絲線繡成的香囊,明顯是出自于女子之手.

他這樣寶貝,甚至于自己落水,這般危機的時刻,他顧不得脫衣,卻忘不了將這香囊丟下.

顯而易見,這香囊對于他十分重要,甚于自己.

會是那個叫做鳳九歌的姑娘送給他的嗎?

她心里黯然,好似是受不得他脾氣的陰晴不定,又是忍不住一個噴嚏.

夜放不屑地看看她一身的狼狽,衣服透濕,楚楚可憐,冷聲道:"不趕緊滾回你的霓裳館,還等著本王賞賜不成?"

這般惡聲惡氣,倒是還不如對著一個香囊溫柔.

花千樹便立即如逢大赦,忙不迭地從地上爬起來,扭頭就跑.

跑得跌跌撞撞,好像身後追了一條惡犬.

夜放靜靜地佇立在湖邊,抬手緩緩摩挲著薄唇,慢慢浮上一抹笑意.

"人家都走了這麼遠了,還盯著看什麼呢?"

鳳楚狂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邊,陰陽怪氣地揶揄.

夜放瞬間斂了面上全部顏色,恢複成一成不變的冷清.

"就算我現在是暫住在你世子府,但是中間也隔了一堵牆,你能不能多少也收斂一點?你這樣神出鬼沒的,會令我懷疑我府上的防衛做的不夠好."

鳳楚狂抬起手中折扇,就要幫著夜放扇風,看一眼他冰冷的臉,識趣地又收了回來.

"這算不算是被捉奸之後惱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