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閉上眼睛裝死

夜放輕聲道:"這不是母妃一直以來的心願嗎?"

"母妃是想抱孫子不假,但是絕對不應該是她!"老太妃說得斬釘截鐵:"她如今聲名狼藉,又非完璧之身,就算是生下麟兒,就沖著她的出身,孩子也會被人看不起."

"我的孩子,誰敢看不起?"夜放的話一如既往的冷傲.

老太妃一聲輕哼:"放兒你糊塗!"

夜放抿抿唇:"母妃息怒."

老太妃此時心里是萬千糾結與掙紮.

她看不上花千樹,不關乎門第之見,而是她如今聲名盡毀,若是抬舉了她,將是王府的恥辱,今日之事就已經是個教訓.

自己原本也只是想給她一個安身立命之所,誰知道她竟然不知恩以報,反而得寸進尺,真的勾搭上了自家視若珍寶的兒子!

辛辛苦苦養大的白菜被豬拱了!

簡直就是不守婦德,水性楊花的狐媚子,她一千一萬個看不上.

而且這花千樹過于聰明,又是個好招惹是非的,若是真的高抬了她,日後在後院里肯定能掀起風浪,不好掌控.

所以,老太妃壓根就沒有想過讓她為王府傳承子嗣.

按照以往的脾氣,這種女人,她會毫不猶豫地一碗落胎藥灌下去,然後逐出王府,任她自生自滅去.

可是,這孫子,的確是她想了盼了很久的,可以說是望眼欲穿.

尤其是前些時日,晴雨的話,猶如兜頭一盆冷水,將她澆了一個透心涼.老太妃才知道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夜放壓根就沒有碰過這幾房姬妾,瞬間令她惱怒之余,有些心灰.

她在花千樹的院子里將夜放好生一通訓斥,要延請名醫,為自家兒子醫治頑疾.可是夜放又告訴她,不是自己不行,而是對于她們,壓根就沒有絲毫的興趣.

所以,她才又動了為自家兒子再好生挑選幾房姬妾的心思.

孫子,想來是遙遙無期了.

今日冷不丁地聽夜放說,花千樹有喜,她心里也是驟然一喜,衍生出歡喜來.最起碼,這可以說明,自家兒子並非不中用啊.

只是這孫子,究竟是去還是留?

始作俑者鳳九歌小心翼翼地拽拽她的袖子:"老太妃,花姨娘既然已經有了七皇叔骨肉,這可是喜事,那板子就算了吧?"

老太妃懊惱地拍拍九歌的手:"難為你這個孩子,既心善,又寬宏大量,竟然能容忍得了這種女人.有你求情,那二十大板也就罷了.不過,斷然不能任由著這個女人在府里繼續興風作浪.不若這般,我另外給她尋一處安身之處,差個產婆伺候著她,等到瓜熟蒂落,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不能讓你受委屈."

"不行!"夜放率先斬釘截鐵地表示反對:"她不能離開王府."

"母妃已經退讓了一步!"老太妃沉著臉,脾氣上來,絲毫不遜色于七皇叔的氣勢.

鳳楚狂嬉皮笑臉地插嘴:"我侯府寬敞."

"荒唐!"老太妃一口否決.

一時間氣氛有點劍拔弩張.

花千樹瞅瞅這個,再看看那個,覺得自己今天是真的冤枉,就不應當踏出那霓裳館,到現在,謊言越滾越大,陰差陽錯,自己正是騎虎難下.

等有一天謊言揭開,老太妃還不熟了自己的皮子?

她兩眼一閉,就直接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夜放大手一伸,就攬住了她的水蛇腰,毫不猶豫地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她身子太虛,經常無緣無故地暈倒.若是趕出府外去,那些奴才多有怠慢,母妃您能放心得下嗎?"

鳳九歌自己也知道闖下了一點小禍,不好收場,見花千樹"暈倒",立即誇張地催促:"救人如救火,快點送她回去休息為好,至于其他的,我們再商量."

背了老太妃,那都是自己人,萬事好商量.

夜放見老太妃不再執拗,便抱著花千樹,直接踏步回了霓裳館.

花千樹蜷縮在夜放的懷里,雙眼緊閉,腦子卻在飛速運轉,想著逃過老太妃這一劫之後,自己又應當如何同夜放解釋清楚?

直到纏成了一團亂麻,仍舊沒個頭緒.

尤其是窩在夜放的懷里,他的心跳沉穩而又有力,令她的心也相跟著跳得急促起來,慌得腦子里一片空白.

夜放低頭看一眼懷里的人輕輕顫動的睫毛,還有逐漸暈染了紅暈的面頰,緊繃的唇角微不可見地輕輕上揚,手臂緊了緊.抱著她一直進了霓裳館.

核桃正在提心吊膽地守在門口,見到自家主子活蹦亂跳地出去,竟然被夜放抱著回來,雙眸緊閉,面色不自然地呈現潮紅,立即一聲驚呼:"姨娘,你怎麼了?"

花千樹不好張口,繼續裝死.

核桃瞬間就雙眉一皺,嚇得哭出聲來.

夜放滿心地不耐煩,沒想到這個女人跟前的丫頭竟然都這樣聒噪,輕哼一聲:"死不了!"

還是魚丸兒有眼力,不敢多問,只上前撩開了門簾.

夜放徑直進屋,淡淡啟唇:"出去.請大夫過來."

魚丸兒就有眼力地拽著核桃出了屋,並且掩上了屋門.

夜放雙臂一甩,花千樹直接像個破布包袱一般,被甩到了床榻之上.

她屁股當先著地,不由就是一聲悶哼,暗中罵了一句娘.

夜放一聲輕哼:"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

花千樹裝死被拆穿,緩緩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夜放帶著青青胡茬的下巴,透著冷毅.眼神再往上撩,鼻子,眼睛,好像帶著怒氣,又好像沒有.

一副棺材板一樣冷硬的臉,猜不出什麼情緒.

先討好地笑笑:"七皇叔真是火眼金睛."

夜放居高臨下,緊盯著她眼睛:"本王特意交代過你,讓你安分守己地守在霓裳館,不要再出去惹是生非,你好像當做了耳旁風."

花千樹因為前世的愧疚,對于夜放從心底里有些畏懼,從床上坐起身來,喃喃辯解:"我這些日子,一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再也沒有生過是非.今日里的確是事出有因."

鳳九歌仗義,自己也不能賴在她的身上不是?

"前院人多眼雜,你壓根就不應當出去!"夜放蠻橫地命令:"你原本就不是安守閨中的千金小姐,成日拋頭露面,識得你的人不是少數,如今已然今非昔比,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

花千樹向來逆反,在將軍府的時候便是這樣,兄長們越是嚴令禁止她做的事情,她越是迫不及待想要嘗試,就比如,逛浮生閣.

對于七皇叔的命令,她已經是言聽計從,而今日的變故,也有點始料未及.可是七皇叔劈頭蓋臉一頓訓斥,令她心里頗不好受.

賭氣道:"我知道今日令皇叔您失了顏面,我的身份留在王府里,對于您而言,就是侮辱.不若就如老太妃所言,放我出府,自生自滅好了."

夜放鼻端突然就噴出怒氣來,眸子也驟然間眯緊,冷不丁地抬起手來,捏住了她精致的下巴,緩緩摩挲,帶著危險的意味:"你就這樣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王府?逃離本王身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