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究竟什麼目的?

又是鳳舞九天.

花千樹心里一聲苦笑.

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千方百計地試探,我可以相信你嗎?

她抬起臉,極其認真地望著夜放:"你讓我修習鳳舞九天,另有所圖;而對于我而言,拼了性命地去苦練,也只是為了斬殺柳江權,為家人報仇.我不懂你所謂的計劃,我只知道,我的家人如今還身首異處,我卻束手無策,什麼也不能做,每日里這心就像油烹火炙,一天當做一年來煎熬."

夜放一陣緘默不語.

花千樹淚盈于睫,使勁眨眨眼睛,將眼淚硬生生地逼回眼底.

"或許,你真的是為了我好,為了保護我.可是,七皇叔,你捫心自問,你自以為是的保護真的是對我好嗎?我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活得心安理得了是嗎?便如捧殺,當有朝一日,危險真正來臨的時候,我卻什麼也不知道,還傻傻地迎上去,將匕首遞到別人的手里,用來對准你我."

一時情動,眼淚又奪眶而出.

前世便是這樣啊,七皇叔,我們兩個人用性命換來的教訓,難道還不能引以為戒嗎?

她努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從夜放的面前一步步走過去,精疲力盡.

"千樹!"

夜放突然冷不丁地在背後出聲:"你家人我早就已經安葬好了,那,那里面的首級,並非是花將軍他們的,而是幾個賊匪.所以,別太難過了."

花千樹腳下一頓.

夜放總是會有這樣的本事,喂給自己的,或許是砒霜,也或者是蜜糖.

令她花千樹又愛又恨,卻又隨時都可以奮不顧身.

這件事情,花千樹以為,可能會繼續掀起什麼風浪,她也做好了,一力承當,絕不拖累夜放的准備.

可是,除了那日里柳江權登門興師問罪,此事竟然很快便平息下來.

就好像,刑部闖進去的,真的只是一個尋常蟊賊,撕了兩張紙,無關痛癢.

刑部也再也沒有來人.

柳江權不會突然良心發現,應當是夜放的威脅起了作用.

柳江權替自己遮掩了行藏.

假如此事果真追查到自己身上,這場冤案勢必是要折騰起一點風浪來的,他終究是心虛了.

只是不知道,那日里夜放口中所說的那個被滅口的私塾先生,是不是就是模仿父親筆跡之人?柳江權為什麼會聞之色變?是不是他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而滅口?如今,這條線索怕是永遠地斷了.

而夜放竟然一直在暗中追查此事,花千樹有些意料之外的感動.

還有,周烈與這個案子有沒有關系?

對方竟然這般警惕,就憑借一點蛛絲馬跡,就立刻毀滅了所有罪證,可以看得出來,此人手眼通天,狡猾多疑.

這件事絕對不是柳江權能掌控的.

夜放的話是真的.

夜放口中所說的幕後指使者,是不是就是指周烈?

花千樹始終帶著這些疑惑,開始緊鑼密鼓地排練新的戲目,等著下次小皇帝駕臨王府.

這一次,她尋了吟風幫忙.

鸞影與鳳檀閑著無聊,便坐在一旁圍觀,不時地會出什麼口誤,使得大家笑作一團.

這一次,花千樹用了十二分的心.她一定要好好演,並且留足了懸念,必要吸引住小皇帝,牢牢地抱住他金嬌玉貴的小短腿.

一連數日,都沒有見夜放與鳳楚狂,不知道兩人在忙碌些什麼.


倒是花千樹,可能是因為近日精神松懈下來,身子就有些倦,經常呵欠連連,就連眼淚都出來了.

霓裳館里的婆子說,有了身子的女人就是這個樣子.

花千樹也覺得,自己好像入戲了.

待到她與吟風將劇情排練得熟練了,便要將樂曲融合在其中.

花千樹點名要了府里新來的那個樂師趙闊.

最開始,她迫不及待想要揭開趙闊的身份,以絕後患.但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她決定,先按兵不動.

暫時,趙闊還沒有接近夜放的機會,他的存在,並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花千樹想知道,柳江權將他派遣進王府里來,究竟是有什麼樣的陰謀?

難道還是如前世一般,想要挑撥離間,顛倒黑白,策反她花千樹,一同對付夜放?

自己已經對他柳江權表現出來了刻骨的恨意,他應當不會再存著什麼僥幸.

那麼,趙闊進府單純只是為了下毒嗎?

假如,自己揭發並且除掉了他,柳江權不會死心,還會繼續派遣別的奸細進府.到時候,她與夜放在明,對方在暗,更加防不勝防.

不論是什麼緣由,花千樹決定,暫時留下趙闊.

而且,她要給趙闊接近自己的機會,看看他是否會主動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及潛入王府的動機.

趙闊表現得極是規矩,不同于唐修展所表現的那般羞澀,他在諸位女眷跟前,一直是目不斜視,一板一眼,就像是溫文儒雅,飽讀詩書的學士.

進入花千樹的院子之後,就一直垂首候在一旁,等候她的命令,甚至都沒有抬頭看花千樹一眼.

然後,按照花千樹的要求彈琴,全神貫注.

此人太擅于偽裝,怕是城府也深不可測.

花千樹暗中琢磨了他半晌,也沒有想到一個可以不動聲色試探他的方法.

只能按兵不動.

排練一遍下來,就有點口干舌燥.

天氣仍舊很熱,廚房里劉媽每天都會煮一桶涼茶或者綠豆湯,冰在院子里的水井里,然後丫頭們拎回去給主子們降暑.

大家都喝不習慣涼茶的沖味,只有花千樹喜歡.

她猛灌一氣,覺得通體舒泰,也有了精神.

她看一眼盤膝而坐如老僧入定一般的趙闊,吩咐核桃:"給趙琴師倒一杯涼茶."

核桃依言照做,趙闊忙不迭地起身謝賞,然後雙手高抬,接過核桃手里的茶杯.

"這幾日要一直辛苦趙琴師了."花千樹小口啄飲著手中涼茶:"這涼茶最初入口味道有點怪,但是習慣了覺得挺獨特,又最是消暑降火."

趙闊雙手端著茶杯,一直低垂著眸子,誠惶誠恐地連聲應"是",然後小口慢品,就是顯然一怔.

花千樹笑吟吟地問:"可喝得習慣?"

趙闊眸光閃爍,抬起空了的杯子:"姨娘可否再賞一杯?"

花千樹示意核桃:"將剩的這些全都端給趙琴師."

趙闊連飲三杯之後,方才抹抹嘴,似乎意猶未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