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誰家的小屁孩兒

花千樹叫過一旁的魚丸兒,魚丸兒手里端著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她將上面紅布揭開,托盤里是明晃晃的幾十錠白銀.

"這二百兩銀子,感謝趙琴師今日的援手之恩."

趙闊撩起眼皮,花千樹仔細留心,見他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便明白,這個趙闊怕是個貪財之人.

她的心里多少有了數.

這幾百兩銀子的試探,一是告訴趙闊,自己很賞識他,有重用的打算,讓他放下警惕之心,才會暴露出他進府的目的.

第二,若是此人貪財,那就說明並非無懈可擊,有自己可以利用的缺點.

最好能利用他這把利刃對付柳江權與夜幕青,這才叫出其不意.

趙闊很快低垂下眼簾:"無功不受祿,能為夫人您盡力乃是小人的本分."

花千樹"呵呵"一笑:"你三番四次幫我,心里感激不盡.我是知恩不忘報的人,更何況日後還要多多仰仗.區區二百兩銀子而已,算不了什麼,你也不必客氣."

趙闊面上顯而易見的驚喜:"如此小人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花千樹輕輕地"嗯"了一聲,趙闊便將銀子盡數收納,又多嘴叮囑了幾句.

送走趙闊,花千樹心里多少還是有一點未知的恐慌.

今日僥幸,趙闊就在自己跟前,若是再有下次,未必就有這般幸運了.

此事看來應當告訴給夜放知道,也好讓他心里有所提防,免得被謝娉婷與付緩緩二人有可乘之機.

一連兩日,都沒有見到夜放,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

前世里,夜放就是個閑散王爺,每日多的是大把時間陪伴她.

今生,夜放總是有忙不完的事情,經常不在府中.

他應當是打著生意的幌子,在暗中謀劃社稷江山.重生之後的夜放肯定不會繼續坐以待斃的.

付緩緩與謝娉婷二人也暫時消停了兩日.

花千樹今日剛剛用過午膳,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閉目養神想事情.

核桃驚詫地問:"這是誰家的小孩兒,怎麼跑進霓裳館里來了?可是迷路了?"

花千樹漫不經心地扭臉,見院子門口探進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瓜來.頭戴八寶紫金冠,系著明黃的瓔珞繩,唇紅齒白,滿身貴氣.

這可不是小屁孩,這可是小祖宗!一言不合就砍腦袋的小祖宗.

小皇帝見她扭臉看向自己,就朝著她扮了一個鬼臉.

花千樹慌忙起身,倒頭便要下跪,被小皇帝一揮手攔住了.

"免了免了,你一張揚,又是一堆人前呼後擁,煩都煩死了,喘個氣都費勁."

花千樹從善如流起身,低聲問:"您怎麼一個人來了?"

小皇帝得意地道:"皇叔今日不在府上,他們便催促我立即擺駕回宮,煩都煩死了.朕就按照皇叔教我的,煽煽風,點點火,他們兩撥人就爭執起來.朕借著這個由頭大發雷霆,罰他們跪在院外誰也不許動.然後,朕就直接來你這里了."

七皇叔竟然是這樣教孩子的?

這倒是更像鳳楚狂的風格嘛.

小皇帝身邊應當是太後與周烈的心腹各占將近一半,兩撥人又互不服氣,平素里可想而知,定然多有爭執.小皇帝從中挑撥上兩句,這些人肯定就會矛盾激化,互不相讓.


小皇帝再借題發揮.

這孩子果真聰慧,懂得因勢利導.

花千樹啞然失笑,使個眼色,命小核桃與魚丸兒守住門口,方才詢問:"皇上來此可是有什麼吩咐?"

小皇帝大搖大擺地進來,往花千樹的藤椅上一躺,就搶占了她的地盤.

"我想聽你講故事."

這就叫聖旨.

"好."花千樹笑眯眯地問:"皇上您想聽什麼故事?"

"寶蓮燈."

這個故事她恰好會.

只不過,她花千樹的故事若是與別人的一樣,她也就不是花千樹了.

一半蒙,一半靠胡謅.

就連核桃在一旁聽著,都差點憋出內傷.

"二郎神君生了三只眼睛,眼神不好,看東西重影,就靠這只哮天犬帶路,追得沉香特別狼狽.千鈞一發,沉香靈機一動,從懷里摸出一樣東西,朝著哮天犬一丟,那哮天犬頓時就急了,縱身一躍,便叼在口中,往地上一趴就乖乖不動地兒了.二郎神罵罵咧咧地站起來,閉上一只眼,定睛一瞧,這不可一世的神犬正抱著一根骨頭啃得津津有味......"

偷眼打量小皇帝,面上卻一點笑模樣也沒有,老氣橫秋地皺著眉頭,活像是花千樹搶占了他的龍椅.

花千樹是越講心里越沒有個底兒,透著心虛.小皇帝一聲輕哼:"這沉香竟然敢公然與天庭作對,簡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花千樹嗓子眼里忍不住就打了一個嗝,這孩子腦瓜仁兒怎麼就這樣清奇呢?想法也與眾不同啊.

她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這個,這個吧,您看,是天庭囚禁了三聖母在先,沉香為了搭救自己的母親,孝心可鑒,勇氣可嘉,委實難得."

"事出有因,三聖母違反了天條,私通凡人,就應當受到懲罰."小皇帝說得一本正經.

花千樹明白,這是小皇帝主動將自己代入了,只可惜,他的定位不是主人公沉香,而是將自己擺在了天庭管理者的位置.

真是在其位,謀其政,不走尋常路.

沉香挑戰了天庭的權威,在他的眼里自然也是反賊,其罪當誅.

花千樹略微籌措合適的措辭:"這個天庭的制度是從天庭利益的角度出發制定,未必就是完全正確的,需要不斷地完善與改進.您看,故事最後,不是天庭意識到這懲罰有點殘酷,便知錯就改,放了三聖母一家團圓嗎?"

"放肆!"小皇帝莫名其妙就發了火,抬起手指頭狠勁地戳著花千樹的額頭:"朕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膽敢違逆?"

呃......這樣的喜怒無常,而又霸道,還真的是跟他家七皇叔有點像.

自己一大把年紀了,竟然被一個小屁孩這樣戳著腦袋教訓.好歹還比他大一輩兒呢,真是不懂敬老尊老愛老啊.

花千樹正想開口,突然就聽到一點細微的動靜.好像是屋頂的瓦片松動發出的聲響.

她立即一仰臉:"誰?"

一道人影一閃而逝.

果真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