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兄弟,多保重

鳳楚狂的眸子亮晶晶的:"那麼,你是怎麼一眼就看出趙闊的身份的?你怎麼知道他是柳江權的人?"

就知道瞞不過這只狐狸.

花千樹敷衍道:"他的身份是七皇叔告訴我的,最初我也只是懷疑而已."

反正趙闊已經死無對證了.

鳳楚狂收斂了臉上的嬉笑,緊蹙了眉頭:"可是明日早朝,勁王一定會在太後跟前上折子.太後一向將你視作眼中釘,除之而後快.勁王無疑就是給了她一個刁難你的借口,事情並不樂觀."

花千樹無所謂地聳聳肩:"放心,謝心瀾才舍不得要我這條小命."

"為什麼?"鳳楚狂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

"自然是我還有她利用的價值."花千樹一聲苦笑,撩開車簾:"到了."

恰到好處地打斷了鳳楚狂的疑問.

兩人一前一後下車,回到王府,夜放已經回來了,正坐在廳堂里吃茶.見到兩人並肩說說笑笑地回來,臉色有點鐵青,真難看.

鳳楚狂將那把破扇子合攏,搶先一步上前邀功:"我陪著你家夫人出生入死,你卻在這里悠哉悠哉地吃茶.你老人家心真大."

夜放眼皮子也不撩,緩緩地用茶盞蓋撥動著茶水上面的茶葉:"又不是打架,去那麼多人做什麼?你鳳世子的分量比我重."

鳳楚狂一屁股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誇張地道:"那是你不知道,今日大理寺一行有多麼的驚心動魄,簡直太驚險!昨夜里府上樂師趙闊親眼目睹了全過程,竟然死而複生,跑去大堂之上指證婆娘.然後婆娘舌戰群儒,臨危不懼,就憑借三寸不爛之舌生生扭轉了乾坤.結果你猜怎麼著?"

夜放淡淡地掃了花千樹一眼:"怎麼了?"

"她將那趙闊生生地給氣得吐血三升,當場身亡.然後死無對證,那勁王也沒有奈何,只能先放我們回來了."

夜放端著茶盞的手一抖,有茶水潑出來,澆在手背之上.他低垂著頭,勉強繃緊了臉,手中的茶盞"哐啷"直響.

"這個我相信,她的確有這個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鳳楚狂就"嘖嘖"連聲:"兄弟,未來的人生,你可要多保重啊!"

言罷抬手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夜放的肩膀.

夜放咬牙輕"嘶"了一聲.

鳳楚狂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咋了?拍你一巴掌就這麼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夜放將手中茶盞擱下,掏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手:"茶水太燙."

鳳楚狂收了手:"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啊,那勁王不會善罷甘休,明日早朝之上如何應對,你心里要有譜."

夜放云淡風輕地道:"我一個閑散王爺,又不用上朝,有什麼好怕的?那勁王在朝堂之上的處境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這案子也不是他說了算的."

"咦,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我在這里上躥下跳地替你們著急,你們兩人卻全都沒事人一般,胸有成竹的.就連婆娘也說,謝心瀾一定不會殺她."

夜放猛然抬起頭來,意味深長地望了花千樹一眼,然後徑直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低垂下頭,出聲詢問:"你為什麼就這麼肯定,謝心瀾不會殺你?"

夜放的心思太靈敏,無意間的一句玩笑話他都可以覺察出端倪來.

花千樹笑笑:"她貴為一國太後,想要要我這條小命,比捏死一只螞蟻都容易.可是她卻留我到現在,說明,她還是舍不得的,也或者,我對于她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呢?"

夜放緊盯著她的臉,想剝離開她強作的笑顏,看穿她的內心.可惜,失敗了.


"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他徑直開門見山地追問.

花千樹直接反問:"你害怕我知道什麼?"

夜放緊咬著牙根:"你非要跟我這樣說話嗎?"

花千樹眨眨眼睛:"我哪里說話不對嗎?"

沒有不對,只是那語氣淡漠而又疏離,好像,與夜放隔了十萬八千里.

別人感覺不出來,夜放能.

"你對,自始至終不對的都是我!"夜放臉色愈加發青,眸底兩簇怒火熊熊燃起:"這就是你要證明給我看的結果是嗎?如今,你得意了?"

花千樹揚起臉,認真地望著夜放:"你不是一直在誤會我與柳江權藕斷絲連嗎?覺得我留在你王府是臥薪嘗膽,我與趙闊來往甚密是另有圖謀.我自然就是要證明給你看.如今柳江權與趙闊已經全都死在了我的手里,你還不滿意嗎?"

"就為了賭這一口氣,你就冒著性命危險去做傻事?你就不怕萬一你不是柳江權的對手怎麼辦?你落在他的手里,他會怎麼對待你?就算是殺了柳江權,勁王府的人會不會善罷甘休?花千樹,你就這麼不珍惜自己的這條小命嗎?那我當初將你救回王府做什麼?"

夜放劍眉緊蹙,向著花千樹一步一步逼近.他身上冷冽的氣勢鋪天蓋地,令花千樹感到一陣難言的窒息.

他很久都沒有沖著自己發過脾氣了.

他是在緊張她,還是她這條小命?

他當初為什麼將自己救回來,他自己不是心知肚明嗎?

花千樹仰臉,帶著不肯屈服的倔強:"放心,我絕對不會拖累王府,有什麼事情我會一力承當.所以,皇叔若是要因為柳江權一事,責怪與追究的話,就不必了."

"你的性命不僅僅只是你的!花千樹!你是我夜放的人!"

夜放自牙縫里擠出這句話的時候,額頭青筋直冒.

花千樹卻只是安靜地望著他,就像晴朗的天氣,碧空萬里:"如今我大仇得報,以後,這條命就是皇叔你的,你什麼時候想要,就盡管拿走就好."

她沖著他微微勾唇,努力擠出燦然一笑,而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身後,有茶盞落地開花的聲音.

這個男人已經處于暴怒的邊緣,一觸即發.

鳳楚狂自始至終都沒有插一句話.作為旁觀者,他自始至終也沒有搞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矛盾點又在哪里.

不過聽起來,好像......一個吃醋,擔心對方的安危雷霆大怒,一個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以身涉險.

姆姆姆......反正他們相愛就對了.

他鳳楚狂愛操心,尤其愛拉皮條.

所以,這一對兒,他還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只是花婆娘這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不知道七皇叔能不能安然無恙地與她白首偕老.

兄弟,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