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衣服挺好看的

崔副將吃力地扯了扯唇角:"周烈意圖鏟除異己,我們這幾個人都是他的眼中釘,尤其是我,葬身豹腹怕只是遲早的事情.今日能為兩位小姐的安危盡一份心力,並且因禍得福,我也是賺了."

花千樹並不知道他所說的因禍得福究竟是何用意,自責地道:"是我們連累了你."

崔副將望著花千樹滿臉欣慰:"今天大小姐令我們好像見到了當年的將軍!我渾身都熱血沸騰,頗感安慰.將軍他泉下有知,也應當瞑目了."

崔副將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催淚的毒藥一般,令花千樹淚如泉湧.

這是一種在孤苦中驟然見到親人的感觸,非親身經曆過的人不能感同身受.

父兄雖然都走了,但是他們給自己留下了這麼多珍貴的厚重的感情.崔副將,陳伯伯,還有馮嬸嬸她們,並不因為人走茶涼,就對自己冷淡一分,反而,還會為了自己奮不顧身.

這份感動令她哽咽著,緊握住崔副將的手,說不出一個字.

"你這丫頭!"崔副將小聲嗔怪著:"哭什麼?你是覺得愧疚是嗎?適才鳳世子已經跟我談過了.以後我就不用回豹營,也不用再上戰場九死一生,我留在王府,就能經常見到小姐你了."

花千樹有些詫異:"留下來?做什麼?"

夜放如今沒有什麼權勢,留在他身邊能做什麼?總不會是王府里看家護院的侍衛吧?

這對于一位馳騁沙場的將領而言,未免有些憋屈.

崔副將頷首,斬釘截鐵,眸子里還有神采奕奕:"對,日後跟著七王爺身邊效力."

對此,花千樹並沒有多言,畢竟,她沒有更好的安排.夜放能夠將他從豹營里救出來,應當也已經是盡力了,自己沒有資格再嫌好道歹.

崔副將明顯精神不是太好,失血過多令他容易疲倦.花千樹叮囑幾句之後,便起身離開了.

門外,遇到了夜放,正在和鳳楚狂說話.

一身嶄新的張揚的錦袍,襯得他氣勢凌人.

鳳楚狂背對著她,還在打趣夜放:"進一趟皇宮,收獲不小呢.看這衣裳,分明就是量身定做,還是按照你七皇叔的喜好,顯然極是用心良苦.你舍得換下來麼?再說我這里也沒有你合身的衣裳.你應該不是害怕花婆娘吃醋吧,穿著它連門都不敢進?她可就在我這里,一會兒若是見到了……"

話說了半截,見夜放已經扭臉看向他的身後,面色有古怪.慌忙扭過臉來,方才見到花千樹就一聲不響地站在自己身後.

他立即就轉了話風,揶揄道:"你這剛來不過盞茶的功夫而已,七皇叔就慌里慌張地立即追過來,是害怕我帶著你私奔了麼?"

花千樹牽強一笑:"衣服挺好看的."

夜放嘴唇動了動,應該是不知道怎麼解釋.

花千樹低垂了頭,從兩人身邊擦肩而過.

鳳楚狂抬起手給了自己嘴巴一巴掌,嘴里還配著音:"啪!活該!"

夜放一言不發地轉身,追了上去.

"回去我就燒了它."

"別啊,"花千樹頓住腳步,扭過臉來:"一寸一金的流云錦,用料考究,手藝精良,尤其這刺繡手法,與七皇叔你視若珍寶的那個香囊很般配,燒了太可惜."

夜放覺得,自己不管解釋什麼都是錯.

他多麼盼著花千樹凶狠地撲上來,用手撕,用牙咬,好好發泄一通怒氣.

她一臉的漠然,令夜放心里很憋屈,一股子火氣無處發泄.

"那個香囊……"

花千樹揚起臉來,打斷他的話:"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夜放住了口:"什麼正事."


"崔叔叔說,你會將他留下來."

夜放"嗯"了一聲:"豹營他肯定不能回去了,所以,我想讓他留在身邊."

"能讓他跟著我麼?"

夜放就連原因都沒有問,就一口否決了:"不行,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麼事情?"

夜放望著她,一字一頓:"暗中掌控豹營!"

果不其然,這世間還有你夜放利用不到的人嗎?

崔副將在原來父親的麾下,有極高的威望,士兵們都極為敬重他,幾乎可以說是一呼百應.

也正是因為此,周烈迫不及待想要除掉他,可是又心有忌憚.

若是有他在暗中運作,夜放完全有將豹營納入懷中的本事.

他能夠對自己坦白,毫不隱瞞,已經是不錯.

花千樹輕輕地"喔"了一聲,表示知道了:"那就沒事了."

多說無益,譏諷了他,同樣是傷了自己.

她低垂著眼簾:"那我先回了."

她的樣子很乖巧,並不反對,也沒有了前些時日的冷漠疏離.夜放偏生會覺得,兩人之間豎著一道難以逾越的高牆,將兩人隔離開,遙遙相望.

他快要瘋了.

"千樹!"他出聲叫住她.

花千樹腳下一頓:"七皇叔還有什麼吩咐嗎?"

夜放默然片刻:"明日晚間,周烈在暢春園設宴."

不消夜放多做解釋,花千樹也能明白,會無好會,宴無好宴,周烈定然是別有用心.

"難道他已經對我起了疑心?"

夜放緩緩搖頭:"說不好.他原本也請了你,可是被我拒絕了."

"那明日你自己前去赴宴?"

夜放頷首:"必須去."

自己還是給他招惹了麻煩,而且是接踵而至,一個接一個.

假如沒有自己,周烈應當不會對夜放起什麼疑心,也壓根不會將他放在眼里.

可是此事,自己又幫不上什麼忙.不出面,應當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花千樹轉過身來,極是篤定地道:"假如,周烈真的覺察到了我在練習鳳舞九天,那麼,你沒有必要替我隱瞞."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夜放微蹙著眉頭:"你是在告訴我,假如周烈的確是在懷疑你,讓我獨善其身,將你推出去頂罪是嗎?"

"為什麼不可以呢?"

"花千樹,你究竟有沒有良心?我夜放在你的心里就是這樣不堪?那我今日還救你做什麼?讓你葬身豹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