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秘辛

夜放手指一顫,酒杯之中酒液潑灑,慌忙抬起酒杯,一飲而盡,掩飾自己的慌亂.

周烈緊盯著他,一臉的意味深長:"你也知道,下毒之人不過是一枚棋子,背後另有其人.但是,你卻撼動不得分毫,所以,你就裝作全然不知.而且,你武功被廢,也是假的,你在韜光隱晦,以求獨善其身!"

夜放緊握著手中酒杯,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我,本王不懂周千歲在說些什麼."

周烈不再像是緊盯著獵物那般盯著他不放,而是緩緩地向後仰,全身放松,靠在椅背之上:"不,你懂.你比誰都清楚,下手的人會是誰,只不過沒有證據罷了."

夜放猛然抬起臉,望向周烈:"周千歲知道是誰?"

周烈輕輕擊掌,那執壺之人輕巧地走出房間,便立即轉身回來,手里端了一個紅綢遮蓋的托盤,擱在二人中間,然後畢恭畢敬地退下去.

周烈懶洋洋地掀開了托盤上面的紅綢.

托盤上擱著兩個藥瓶,一紅一綠.

周烈一努嘴:"紅色的是你當初所中之毒,名叫化功散.綠色的,乃是殺人滅口所用,見血封喉,背叛你的那個長隨就是身中此毒."

夜放愈加震驚,"噌"地站起身來:"你如何得知?"

他寬大的衣袖掠過桌面,一時激動,碰灑了手邊立著的酒壺.酒液翻灑,順著桌面流淌而下,濺濕了周烈胸前的衣襟.

"抱歉,一時間有些忘形."

夜放拿起手邊的帕子,就去撣周烈胸前的衣襟,一副慌亂得六神無主而又拼命掩飾的樣子.

周烈抬手去擋:"七王爺客氣,雜家自己來."

夜放手心里攥緊了帕子,坐下身來,恢複一臉淡定.

周烈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志得意滿地笑笑:"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王爺也太過于激動.這宮里發生的事情,有什麼能瞞得過雜家的耳目?"

"宮里的事情?"夜放的臉色極難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七王爺乃是聰明人,有些話還用得著雜家說得太詳細嗎?"

"你的意思是說,當初害我之人,乃是……不可能,為什麼?"

夜放一臉的難以置信.

周烈緩緩轉動著手中酒杯,放在唇邊淺抿:"自然是有必須要除掉七王爺的理由."

夜放繼續追問:"什麼理由?"

"與你王府當初被燒一樣的理由."

"我王府被燒,不過是廚子一時疏忽所致."

"真的這樣簡單?七王爺難道就沒有懷疑過?"

夜放一陣默然不語.

"看來周千歲,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機密."

周烈"呵呵"一笑:"七王爺不是同樣也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夜放很快就鎮定下來,一聲冷笑:"周千歲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對你有什麼好處?"

"說不說由我,信不信,隨你."周烈一臉的勝券在握,只慢慢品嘗著手里的酒液:"只是要告訴七王爺一聲,以身飼虎,是有危險的."

夜放輕哼一聲:"多謝提醒."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七王爺不聽雜家的勸告,那麼,雜家就只有一個想法了."

"什麼想法?"夜放面對狡詐而又多疑的周烈,不得不字斟句酌.

"與虎謀皮!"周烈一字一頓:"你明知道謝家人在處心積慮地想要除掉你,你卻仍舊給她們這個機會.我就只能認為,七王爺是有所圖."

"是嗎?"夜放輕笑:"難怪周千歲百忙之中,竟然有閑暇與我在此飲酒閑談,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目的."

這一次,換做是夜放掌控了主動.

"什麼目的?"

"你擔心我在暗中幫助太後對付你,所以刻意使出這離間之計,希望我們二人反目,你也好高枕無憂."

周烈好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雜家很欣賞七王爺的自信."

"我的自信來自于千歲今日的高抬.千歲若是覺得我只是百無一用的廢物,又何須浪費精神在我的身上?"

周烈一怔,雪白的眉毛跳了跳:"雜家在宮里服侍先帝幾十年,看多了上面主子的臉色,最是擅于揣測人心.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雜家對于七王爺你的脾性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但是現在,不得不說,七王爺是第一個讓雜家看走眼的人.你與當初時常宮中走動的七王爺可以說是判若兩人,如今的你,深淺莫測,雜家看不懂,看不透."

夜放神色如常,沒有絲毫的波瀾:"以前的我是什麼樣的?"

周烈"呵呵"一笑:"狂傲,沖動."

"如今的我呢?"

"依舊還是狂傲,沖動."

"那有什麼不一樣?"

"現在的狂傲與沖動背後,都是算計,你已經懂得了隱忍不發,而且,會演戲."

夜放"呵呵"一笑:"以前的我乃是長安王朝尊貴的七皇子,現在的我呢?今時不同往日."

"直到昨日里,我還是這樣認為的."周烈持壺篩酒:"可我在宮里見到太後娘娘給你做的那身錦袍.我才琢磨過味道來.你七王爺,深藏不露."

夜放面有訝然之色:"何以見得?"

"聽說七王爺昨日進宮,是向著太後娘娘請求冊封花千樹為七王妃?"

夜放坦然點頭:"不錯."

"按照你七王爺以往的脾氣,就算是你有求于太後,你也不會接受她這樣有深意的賞賜.可是你非但坦然接受了,還一直穿著回了王府.

你若是在刻意討好她,就不會提出冊封王妃忤逆她的心意.那麼,就只有一個理由,你是故意將你後背的傷示人,想要借此打消我和太後對你的疑慮.事實上,你就是那夜里幫助花千樹,斬殺殺手閣眾殺手的黑衣人."

夜放心中不由一凜,果真是百密一疏,聰明反被聰明誤.

的確如周烈自己所言,他的眼睛太毒辣,太會揣摩每一個對手的性情及內心.

自己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反常之處,竟然也被他看出了端倪.

要壞大事!

不過,他是篤定還是在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