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言 第1節:導言:中國、印度和世界新秩序(1)

導言:中國、印度和世界新秩序

這本書的靈感,既不是來源于北京、上海、德里和孟買給我的奇思妙想,也不是凝視著"經濟水晶球"產生的突發奇想,而是來源于一次講演中一位聽眾的精彩提問。幾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在倫敦給一群商人(主要是實業家)做一次演講。我給他們簡略地講述了一些常見的話題,比如通貨膨脹和利率會發生什麼變化,英國財政大臣在醞釀什麼計劃,英國是否會加入歐洲的單一貨幣(這已經是不久前的事情了)以及諸如美元、油價這樣的話題。他們虔敬地聽著,不時會提出一些問題。其中一位聽眾問道:"中國和印度會怎樣?"這一話題不在我演講的計劃之中,卻引起了聽眾的共鳴,並激起了他們激烈的討論。從交談中,我發現大家普遍對中國和印度崛起帶來的影響持悲觀甚至有點宿命論的態度。中國以驚人的速度搶占了全球制造業的就業機會,印度也以類似的速度占領了全球的服務行業;前者正占據著全球制造業的最大份額,後者也在迅速地向服務行業擴張。這使得全球經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變化幾乎是空前絕後的。參加我演講會的先生和女士們所受到的影響比起他們的後代將要受到的根本算不了什麼。中國和印度不僅有大量廉價的勞動力,而且她們正在不斷引進最新的技術,並且十分注意提升勞動者的素質。在不遠的將來,類似英國這樣的國家將不能再與中國和印度競爭了。到那時,誰來為這些國家的人民提供就業機會呢?當中國和印度能夠生產一切人們所需的產品的時候我們還能做什麼呢?或許如今像英國一樣比較富裕的國家將在低迷中度過長期的經濟衰退。不僅是倫敦會受到影響,多倫多、圖盧茲、東京、芝加哥和科隆同樣也難逃厄運。

當我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時,發現不僅僅是這些商人們關心這個問題。《星期日時報》(SundayTimes)曾寄給我一個很大的郵包,里面裝滿了讀者來信,全都是針對我的一篇有關中國的文章的回應。每次我寫一些有關外包工作流向印度的文章時,也會收到類似的來信。制造業和服務業的就業機會都流向了中國和印度,二者成為全世界討論的熱門話題。中國與美國在人民幣幣值問題上爭執不斷,因為中國不斷增長的貿易額已經超過了美國;同時,中國大力削減制造業的生產成本,擴大對原材料和原油的巨大需求,最終降低了產品的價格。中國對世界的影響究竟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印度的影響又會如何?媒體用醒目的標題提醒公司的領導們:核心業務正被外包給印度次大陸。人們預測,終有一天,班加羅爾和孟買能夠完成從股票經紀人研究到醫療檢測和診斷在內的各項業務。除了中國和印度,還有哪個國家能夠這麼快地提升價值鏈?能夠培養數百萬的研究生?英國、美國和歐洲年輕人的前途何在?難道他們需要祈禱並開始學習漢語嗎?

但印度和中國的崛起不可能一蹴而就。印度人很喜歡將自己的國家比作大象,雖然行動緩慢,但是穩健沉著,就像伊索寓言中的"烏龜"一樣,會取得最終的勝利。雖然近年來印度的表現更像她的國家象征——虎。不過,把她比喻成大象似乎更合適,至少避免與人們熟悉的"亞洲四小龍"相混淆。印度的成就是最近幾年才顯露出來的,而中國如今的奇跡則需追溯到20多年前。不過,毫無疑問,這兩個國家如今對于世界的影響是舉足輕重的。20世紀90年代,當我們爭相關注網絡經濟的繁榮以及1997~1998年的亞洲金融危機時,並沒有給中國和印度應有的重視。或許直到那時,我們仍然不相信中國和印度能夠創造奇跡。

1998年夏,我乘坐火車從香港到深圳。直到今天,我仍記得這列從九龍出發的火車似乎將我帶到了一個海市蜃樓般的地方,一座座摩天大樓在那片曾經一無所有的土地上拔地而起。身後高聳的大廈不會讓我感到奇怪,因為我知道那是聞名于世的香港的標志;可眼前在中國的土地上冒出的毫不遜色的樓群卻讓我無比驚詫。事實就在眼前,這是鄧小平希望在共產主義中國邊陲建立一座21世紀的現代化城市的雄偉藍圖的體現,這座毗鄰香港的城市與資本主義的香港一樣繁榮和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