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

1970年5月4日由我在學習班繼續斗私批修,隨後又分組進行評議。評議對我的要求和處理是:必須當會聲明,再不能去醫療站,並且暫緩恢複黨籍。晚上,侯緒斌又和我進行了第二次個別談話,要我擔任大隊干部,並安排了其他幾個人繼續做我的思想工作。

1970年5月5日整黨建黨領導小組公布了第一批恢複組織生活的黨員名單,里面沒有我。因為我在表決心時說:“我要全心全意為人民的健康著想,以白求恩為榜樣,按照毛主席的教導,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在衛生戰線上奮斗終生。”領導小組研究後,認為我的認識還沒到位,還是不能恢複我的黨籍。

1970年8月10日韓城縣礦務局要招收一些正式職工,但在合陽縣路井公社各大隊只有一個名額。招工的就是我女婿王俊傑。勝天一聽非常高興,心想這次一定會被招去,太好了!

1973年4月19日我家安上了電燈,屋里一下子明亮亮的了,真是連掉了一根針在地下,也能找得見。新一成立,咱莊稼人就打心眼兒里向往“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共產主義生活。今天,日夜盼望的心願實現了,叫人怎能不激動萬分呢!

1973年5月8日我把豬綁在架子車上,拉往收購站去賣。哪知道等豬排泄後用秤一稱,才只有95斤重,不夠標准,只好又拉回去,再喂十來天,再去賣。

養一頭豬很不容易,天天養,頓頓喂,養一年時間也長不到100斤,而分下的紅薯難保存,不等吃完就腐爛了,你若要賣,卻成了投機倒把的黑市活動,只好讓豬把紅薯吃了,但人卻缺糧吃,所以不等豬長大,就想把它賣掉。但收購站卻要求豬的重量必須超過100斤,若是飽食的豬,也不能過秤,還要等到豬拉了屎、尿以後才過秤。我第二次去賣豬,剛剛過下100斤,謝天謝地,整整賣了40元。我心里好像去了一塊大石頭,一下就輕松了,但有的人卻隨來就過秤,只有七八十斤重的豬,也收上了,其中的奧妙我想不明白!

1982年7月9日路一大隊第五生產隊在我家門口的樹底下召開社員會,討論本隊實行哪一種生產責任制。經過表決,全隊到會的人都同意大包干,只有公壽媽和我說是“應該包產到戶”。我想,大包干豈不成了複辟資本主義嗎?那什麼是共產主義,何年何月才能到共產主義社會呀?豈不是太遙遠、太渺茫了嗎?黨的政策真的是那樣嗎?

1982年7月19日上午,巷東頭的飼養室門口,人來人往,吵吵嚷嚷,生產隊開始評價分牲口、農具等。經大家一致同意,采用抓鬮的辦法:這對每個人、每一戶都是公平的,分得多少好壞,就看你的運氣了。我的運氣不怎麼樣,只分到一條口袋、一個六股叉、一個木锨和一個刮板。同一天,隊里又將全部耕地按人口分給了社員各戶,作為責任田。我共分到四畝七分二的責任田,在靳家嶺,也就是1960年公社組織108位英雄好漢進行割麥大戰的地方,自留田東西寬十來米。當天下午,我和豐勝去地里看了看自家的責任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思緒萬千:從互助組、農業社,再到公社化,走過了一條多麼長的路啊!回想起我1954年加入農業社時,共有27畝地,並按地交了207斤種子和631斤飼料,另外,把家里的一頭牛和一頭驢也入了農業社。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還有人惋惜地說:“辛辛苦苦30年,一夜退到解放前。”二隊的一位複員軍人說:“唉,領導們把咱這一代農民做了實驗田了!”但不管怎麼說,大包干就是好,大鍋飯就是不怎麼樣。誰都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1986年5月21日早上,勝天來電話說:“領導已把我上報的”4個人轉商品糧“的申請批准了,現在就能轉戶口了,把您和我媽也轉成了商品糧戶口。”我趕緊說:“莫忙,讓我多想一想再決定。不過你們3人的戶口就先轉了吧,這個就不用再商量了。”

晚上,我和菊蘭反複商量,總認為:咱家現有六畝土地,咱才56歲,距70歲還有14年哩。咱還不算老,還能做些農活,加上現在農業勞動的機械化程度一年比一年高,用人出大力的活路越來越少。農業上能收多少是多少。不像從前農業社時期,逼著要你干活。再說轉了商品糧戶口,咱沒有了土地,在城市又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沒有了收入,反而增加了孩子們的負擔,自己反而閑得沒事干,每月還得花錢買口糧。況且城市居住地方較少,不如農村地方大,自由自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