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讀書的記憶碎片 第39節:不致敬也是可以的(4)

《寶葫蘆的秘密》,該書屬于文革後被解凍的童話,不過據我看來,把它凍起來並不為過。看過這本書後,有多少人渴望像主人公王葆那樣有個要什麼就有什麼的寶葫蘆,好讓自己安逸享樂?這一點恐怕大違作者的教誨本意。張天翼在書中灌輸了許多哲學教義,努力讓大家鄙視剝削思想,可惜一碰到那些空洞的對話體說教,我就將其翻過去不予理會。其實他老人家最好的童話還是《大林和小林》,可惜我看到它的時候已經是上高中了。

小學的後半段,識的字多了,就開始看“大書”——俺們那噶對成人書籍的稱謂。流傳的大書多是文革前的舊書,紙已呈黑黃色,前後往往都掉了幾十頁,翻得太多導致書脊從中間開裂,如果再加把勁就能把三十二開的書分成六十四開的兩本。除了這些劫後余生的古董,還有一些重版書和新版書風行全國。

《第二次握手》,文革期間就以手抄本方式流傳的愛情小說,作者在上刑場前的千鈞一發時刻被平反釋放,小說也得以正式出版,據說總發行量達到四百三十萬冊,成為建國以來當代長篇小說發行量的第二位,僅次于《紅岩》。有著一雙美麗哀愁丹鳳眼的丁潔瓊成為多少人的夢中情人。

《新兒女英雄傳》,這是我看的第一部“大書”,冀中兒女的抗日故事,記得最清楚的是里面的兩句情歌:“年輕人多得像細沙,你為什麼單愛我?”最有趣的是牛小水扮成新娘去殺日本鬼子,最氣悶的是張金龍婚後虐待楊小梅。這本書的主題也很女權,最後楊小梅改嫁給不打她的牛大水,完全無視所謂的節烈觀。後來又看到一本《呂梁英雄傳》,更放得開。

《白話聊齋》,我從小聽說的一句話是“老不看《三國》少不看《聊齋》”,不看《聊齋》的原因說法不一,或曰那些鬼故事太恐怖,或曰那些狐狸精太狐媚。那種禁忌的誘惑讓我連看了三冊翻譯成白話文的潔本《聊齋》,說不上有多好,也說不上有多糟。長大後將人民文學出版社的三冊《聊齋志異》囫圇吞棗地看完,才發覺蒲松齡的語言魅力。文字就是這樣,一改,就全走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