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樣的一個日子里想起她。
那麼多你以為自己會痛不欲生的日子里,你都能挺過來;那麼多次聽到她的人生動向和情場遭際,你都能讓自己保持溫厚的表情;那麼多長夜難熬的夜晚,你為了應付自己的寂寞而想起她,卻也沒有這一次,這樣突如其來,這樣鋪天蓋地,這樣百味莫辨,這樣去如抽絲。
你在麻桌上完全招架不住了,可你心中,卻湧動著一股許久不見的柔情,痛得很過癮。
其實就連你和她最後的分手都是你願意看到的。所以當你在那次失戀後例行公事地去借酒澆愁,卻被劉老五痛罵一頓。從那天起,你知道了原來自己那麼虛偽,矯情,你以為自己從此不會再那麼誇張地想起她。
可就在這一天,她不由分說地闖進你的記憶,就連你進衛生間想洗洗手氣時都不放過。你一邊洗手一邊想起她,左手握著右手,仿佛你的手握著她的手。她的小手,在北方肅殺的冬天里凍得像幾根胡蘿蔔。她總是喜歡把兩只手插進你的袖口,感受你的熱度。
她說,以後要嫁給你可就麻煩了,要是冬天結婚,買的戒指肯定大,可要是春天結婚,戒指在冬天就戴不了了。
你說,沒關系,我跟你去南方,讓南方天空飄著北方的雪。
我們那里可不像北京這樣喜歡打麻將。她說,你會舍得離開你的哥們兒嗎?
你說,誰也擋不住我們在一起。
你沖出衛生間,走到麻桌旁。煙霧繚繞,魅影婆娑,還是當年那幾頭老麻杆,見招拆招喜歡和對倒,一邊收錢一邊得理不饒人地叨叨;張員外總是在戰局初期勢不可當,三圈過後就不提當年勇;老董只要一聽牌手就開始哆嗦,人稱“麻金森綜合症”;連一些麻將術語都是十幾年前的校園黑話,什麼都沒變。
而她,卻不再和你在一起。不在你打麻將的時候,為你從食堂把飯端到男生宿舍;不在你聽牌的時候,躍躍欲試地幫你抓牌,正是你要的那張,就得意地搖頭晃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