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強權的碎片 第57節:普京:善弈者無極(18)

西羅維基。2003年10月,隨著俄羅斯首富霍多爾科夫斯基的鋃鐺入獄,一個幾乎從不為外人所知的神秘權力集團開始浮出水面。這就是"西羅維基"(俄語意為"強力集團")——一個忠于俄羅斯總統普京、以前克格勃成員為核心的政治團體。這是普京執政的第一大權力支柱。

俄羅斯女社會學家奧爾加·庫留西塔諾夫斯卡婭曾采訪過數以百計的"西羅維基"成員,並出版了《普京先生的精兵強將》一書。她在書中說,作為前蘇聯最有權勢的強力部門,克格勃是蘇聯解體的最大"失意者":1991年至1993年間,克格勃近半成員、約30萬人被迫"下崗",其中約2萬人受雇于"寡頭";更多的克格勃則陷入貧窮,喪失尊嚴。但同僚總統——普京的上台讓前克格勃們找到了自信,他們"團結起來,全力支持普京",同時重建昔日的權勢。

據統計,從1988年戈爾巴喬夫時代到2003年普京時代,西羅維基在俄政壇的權勢增長了12倍,其人員在俄政壇最高層的比例從1988年的4.8%上升到了2003年的58.3%。這種驚人的增長主要發生在普京執政期內,而且主要依靠普京的扶持。

更重要的是俄政府四分之一的"精英"出身克格勃,超過2000個最具影響力的政府和行業機構控制在前克格勃手中。在普京任命的由24人組成的聯邦安全委員會中,多數成員是前克格勃官員;普京的7個總統特使有4個有克格勃和軍方背景;內閣12個部有4名部長屬于"西羅維基"。

這個權力金字塔,積累起如此龐大的權力決非一日之功。實際上,早在俄羅斯和西方媒體將他們稱為"西羅維基"之前,這個野心勃勃的團體就已開始悄悄建立起一個由上至下、等級分明、遍及整個俄羅斯的權力金字塔。

位于這個金字塔頂部的是四大"領袖":總統辦公廳副主任伊戈爾·謝欽和維克托·伊萬諾夫、聯邦安全局局長尼克萊·巴特魯舍夫以及國防部長謝爾蓋·伊萬諾夫。在他們的運作下,諸多以前的同事或新的"歸順者"占據了多數俄聯邦政府部門的關鍵職位,從而形成了這個權力金字塔的中間階層。比如,曾是葉利欽"大家族"成員的俄羅斯總檢察長弗拉季米爾·烏斯基諾夫,也投誠西羅維基,在對俄首富霍多爾科夫斯基的打擊行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在這個金字塔的底部,西羅維基利用總統特使、州長或地區執法部門的首腦,實現其對地方事務的控制。與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俄羅斯寡頭相比,西羅維基要低調得多,這是昔日的職業操守留給他們的終身印記。比如,西羅維基的主要領袖——總統辦公廳副主任伊戈爾·謝欽,這位克格勃翻譯出身的權勢人物竟然連照片都難得一見。

俄羅斯女社會學家庫留西塔諾夫斯卡婭說,"西羅維基"的影響力不只在于其數量,更在于其精神。西羅維基"成員性質單一、非常團結……他們自認為代表著國家利益,對普京高度忠誠,很少有人貪汙"。

從清除葉利欽大家族的勢力到整治俄羅斯金融寡頭,西羅維基都是普京決策的忠實執行者。當然,隨著"大家族"勢力在俄羅斯政府中的消失,西羅維基也正在填補新的"權力空白"。但是,這個權力體系的勢力擴張也面臨種種限制。有人說,盡管西羅維基勢力強大,但他們絕不會從普京那里爭權。因為"他們往往是權力的工具,而不是權力的爭奪者"。

聖彼得堡幫。他們來自聖彼得堡,是普京的老鄉、校友或昔日同事,也是普京平衡、制約西羅維基勢力的主要力量。

如果說,西羅維基強調的是一種職業身份,那麼,聖彼得堡幫則強調其地域身份。與西羅維基的抱團精神相比,聖彼得堡幫似乎要松散得多。

聖彼得堡幫的領袖人物就是時任普京的總統辦公廳主任梅德韋傑夫,以及"編外副總理"科紮克。

梅德韋傑夫,是俄曆史上最年輕的總統辦公廳主任。他和普京一樣,畢業于列甯格勒大學法律系。後來留校任教15年之久,成為該校法律系的副教授。1999年,梅德韋傑夫跟隨代總統普京搬進了克里姆林宮,當上了總統辦公廳副主任。2000年1月,普京宣布角逐俄羅斯總統時,梅德韋傑夫是普京競選總部的總指揮,為普京當選總統立下了汗馬功勞。在2000年的大選中,普京駕駛蘇-27戰斗機突然視察車臣首府格羅茲尼等經典"作秀",據說都是梅德韋傑夫一手策劃的,為普京在第一輪大選中就以較大優勢當選總統發揮了重要作用。2003年10月,梅德韋傑夫任總統辦公廳主任;2005年11月14日,任俄聯邦政府第一副總理;2007年12月10日,俄羅斯的四個政黨聯合提名梅德韋傑夫成為2008年總統大選候選人,普京總統表示完全支持。

科紮克也是列甯格勒大學法律系的畢業生,普京的校友。20世紀90年代初,科紮克認識了普京。普京擔任總理後,科紮克被請到莫斯科擔任政府辦公廳主任,並一直被外界視為普京的左右手。繼2003年升任總統辦公廳第一副主任後,在普京對俄羅斯內閣的大幅改組中,他被普京任命為政府辦公廳主任。普京把科紮克從總統辦公廳空降到政府,就是有意讓他輔佐總理弗拉德科夫。對此,弗拉德科夫心知肚明,他曾當著普京和其他政府成員的面說:"鑒于本屆政府只設一個副總理,政府辦公廳主任將要承擔更大的責任。"這實際上等于授予科紮克編外副總理的職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