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住顧明卿的人不是佟思罡又是誰.
只見佟思罡穿著一件絳紅色圓領袍子,腰間配著一犀牛角帶,容貌俊朗,風度翩翩.
兩年多過去了,佟思罡的容貌似乎沒有什麼變化,瞧著只是更成熟俊美了一點.
顧明卿給佟思罡行禮,"見過佟世子."
佟思罡也在打量顧明卿,兩年多沒見,顧明卿也沒什麼變化,容貌沒有,性子似乎也沒有.
佟思罡抬手讓顧明卿起身,"唐夫人起來吧.冒昧喊住唐夫人,其實是有些事情想問唐夫人,不知唐夫人能否賞臉去亭子坐坐,讓我盡一點心意."
顧明卿點點頭,既然說了是亭子,那就是四面開闊之處,而且周圍一定有下人守著,這會傳出什麼流言蜚語那才奇怪了,所以顧明卿同意了.
佟思罡說的亭子是建在假山之上,一處臨水,四周栽種著花草樹木,風景秀美宜人.
"唐夫人來國公府那麼多次,還不曾在國公府逛過吧."佟思罡親手給顧明卿倒了一杯茶.
顧明卿謝過後抿了一口茶,然後點點頭,"的確不曾."每次來鎮國公府,顧明卿只是跟冷夢凝說話,從未在鎮國公府逛過.
"國公府的景色可還入得了唐夫人的眼?"
顧明卿笑道,"世子說的是哪里話.就國公府這般的富麗堂皇,若是我還看不上眼,那我的眼光該有多高?"
"那國公府跟侯府比起來,孰高孰低?"
這比的自然時鎮國公府和忠勇侯府了.
"國公府好."無論是規制還是地位上,都是國公府比侯府強.
佟思罡也只是說些閑事,忽地話鋒一轉,"我得在這里恭喜唐夫人了.唐公子高中探花,這的確是一件喜事."
顧明卿莞爾一笑,"多謝佟世子了."
"唐夫人,我可否冒昧問一下,唐公子在殿試上是如何答題的."
顧明卿眸光一閃,眼底閃過一絲不解,臉上也帶了出來,"佟世子,我又能問一下,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這個很重要嗎?"
佟思罡搖頭,"好奇,所以想問一下.就是不知道唐夫人能否為我解惑了."
好奇?顧明卿可不信佟思罡是那麼無聊的人.這兩年多沒見,佟思罡倒是更為的內斂深沉了,不愧是國公府的世子,國公府未來的繼承人,這心思就是深.
顧明卿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便壓下心底複雜的情緒,這也沒什麼不好說的,"相公的確跟我說了幾句.相公說他寫的是打."
打!
一個字就表明了唐瑾睿的回答了.
佟思罡的眼底閃過一絲深意,接著對顧明卿道,"多謝唐夫人了.這次就算是我欠唐夫人一個人情.以後唐夫人若是遇到什麼麻煩,只要我可以幫的,我定會幫忙."
"我也沒做什麼,竟能得世子如此承諾,我這便宜可真是占大了.那就多謝世子了."顧明卿可不會傻乎乎地推掉.佟思罡的一個承諾啊,多好的事,不要才是傻子了.
顧明卿離開鎮國公府後,佟思罡就派人去找了佟思維,等佟思維到了後,才去了老鎮國公那兒.
佟思罡把方才的事情說了.
老鎮國公的眼底若有所思,佟思維則是有些不解.
"四弟,那位唐探花寫了打大涼,這代表什麼嗎?"
佟思罡回答,"這很有可能就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心里想的也是打."
佟思維皺眉道,"可是據我所知.在殿試上回答大涼的人可不少,但是除了那位唐公子中了探花,蘇閣老的嫡長孫得了二甲第十的成績,其他的可都在三等."
"皇上不可能讓所有回答打大涼的人成績優秀.因為朝堂上的主流聲音是以和為貴,就是皇上,有時候也不能不顧朝堂上的聲音.若是皇上將打大涼的試卷通通給了好名次,那麼皇上的心意就太明顯了.
首先,作為帝王,他是不會讓其他人看透他心里的想法.再者,皇上的想法跟朝堂大多數人相悖,到時候勸諫皇上的人怕是會不少."
佟思維也不傻,瞬間就聽懂了佟思罡的話.
老鎮國公沒有直接對這件事表明態度,反而問佟思罡,"你怎麼就確定唐瑾睿寫的一定是打大涼?而不是跟大多數人一樣,選的是以和為貴?"
"我跟大哥曾經去過凌平縣.我雖然沒有見過那位唐公子,但是見過他的夫人.我覺得有那樣的一位夫人,唐公子想的就不該是所謂的以和為貴.不可能的."
"那位唐夫人是什麼人?"老鎮國公好奇道.
佟思罡想了想,回答道,"那位唐夫人稱得上一位奇女子吧.那位唐夫人是個很明白的女子,在女子是極難得的.唐夫人跟大嫂關系好,因此這一次我也是找機會問了心中疑惑,唐夫人也告訴了我答案."
"四弟,照你的意思,你是認為皇上主張打大涼,是以後會有大戰嗎?"
老鎮國公看向佟思維的眼里閃過失望之色,長孫的確是很努力了,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努力就行的,還真的是得看天分,好在佟思罡是有天分的.
佟思罡解釋道,"以後大涼和大晉之間會有大戰,這是肯定的.就是大晉不主動打,大涼肯定也會打.別的不說,大涼的國主一直野心勃勃,覬覦大晉,他不打那才怪了.還有大涼那位神秘國師,據說他也是主戰派,所以大涼和大晉之間的大戰是無可避免的."
頓了頓,佟思罡又道,"大哥,我想說的不是大涼和大晉之間一定會有大戰.我是通過那位唐探花,進而清楚了皇上的心意.皇上既然主張的是打大涼,那麼皇上的某些決定就會據此而定."
佟思維似乎抓住了什麼,"四弟,你這是什麼意思?某些決定?你說的是什麼決定?"
老鎮國公慢悠悠地開口,"比如立儲."
佟思維的心狠狠一跳,在看向佟思罡時,見他的臉色並無異常,他就知道佟思罡心里是有數的.
佟思維的腦子也飛快轉起來,"祖父,你是說皇上要立的是一個武皇帝?"
老鎮國公點點頭,"很有可能,而且這可能還不小.因為皇太孫的原因導致邊關大敗,別看皇太孫如今仍然是皇太孫,但是他的地位已經搖搖欲墜,危如累卵了.就像是懸崖上的已經邁出一只腳的人,只要再有人輕輕一推,或者那人再把另外一只腳邁出來,那就粉身碎骨了."
佟思維知道老鎮國公說的是皇太孫.
"幾個藩王里,最好戰的就是趙王了.論長,趙王也的確有資格.不過趙王早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聲明,他對皇位無意.趙王不是以退為進,也不是欲擒故縱,而是真心對皇位無意.皇上看得明白,滿朝文武也看得明白.所以皇上早就將趙王剔出儲位人選了."
佟思罡接道,"沒了趙王就是楚王和韓王了.在楚王和韓王之間,孫兒更傾向于楚王.無論是楚王比韓王年長,亦或是能力方面.楚王都比韓王強."
老鎮國公道,"說說看."
"韓王太小家子氣.之前藩王進京,韓王在宮里的表現,大多數人也是看在眼里的,實在是上不得台面.這一點,誰也無法否認.還有就說繼承人之間--"
說到這里,佟思罡頓了頓.
佟思維皺著眉頭道,"要說繼承人,韓王世子再如何也比楚王世子強吧."
這段日子,關于楚王世子的一些流言也在小范圍地傳開.對于楚王世子,大家都有些無語凝噎的感覺.那楚王世子真的是十分的上不了台面.佟思維還進宮見過那楚王世子,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那真的是藩王世子嗎?而不是藩王郡主?
佟思罡卻道,"可是瑞郡王遠遠比韓王世子強,當然也比楚王世子不知道強到哪里去."
佟思維反駁道,"瑞郡王的確是好,但是瑞郡王是楚王的嫡次子,並非嫡長子,他的上頭有楚王世子壓著."
"有時候這嫡長子的身份很重要,可有時候嫡長子的身份也不是那麼重要的.皇上如果是想立武皇帝的話,還有比瑞郡王更好的人選嗎?我想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