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睿的眼神頓時閃爍起來,好像自知失言,開始支支吾吾道,"我--我說錯了,怎麼可能是陸大人指使陸夫人要害我夫人.雖然上次陸大人見我,跟我--不是不是,上一次陸大人見我,其實什麼也沒說.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此地無銀三百兩!
一看唐瑾睿的反應,大家心里都湧起這樣的念頭.
有些好奇地還追唐瑾睿,陸敬慈上次見他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否則怎麼好端端地忽然就要指使陸夫人弄死顧明卿,其中肯定有問題啊.
都說女人喜歡八卦,其實男人也同樣喜歡八卦.
唐瑾睿這會兒口頭很嚴,無論別人怎麼問,一個字都不吐露.這也是顧明卿和唐瑾睿早就商量好的.
口說無憑!難道唐瑾睿還能真的大咧咧地將陸敬慈逼他解決顧明卿,然後迎娶臨安公主的事情說了不成?真要是說了,對方只會否認,到時候一個汙蔑皇家公主的罪就落到他頭上了.
這樣似是而非地透出一點信息,就足以別人在那里想象了.
唐瑾睿沒想到的是燕錦居然也對這事感到好奇,居然派人詢問唐瑾睿.
要不要告訴燕錦實情,唐瑾睿是有些猶豫的.
不過唐瑾睿很快就做了決定,他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燕錦.主子最喜歡的就是坦誠忠心的屬下.當然這不是說屬下真的會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主子,自身肯定會留有一些秘密,可是有些事情是可以告訴主子的.
燕錦收到唐瑾睿的信後,原本他只是好奇,隨意問問,沒想到唐瑾睿會給他來這麼一道驚雷.
臨安居然看上了唐瑾睿!
燕錦將手里的信來來回回看了好多遍,確認沒看錯,才將信燒了.
燕錦忍不住想要是唐瑾睿真的娶了臨安,那豈不是成了他的姑父了?不過,從唐瑾睿的所作所為中可以看出來,他一點也不想尚主,對當駙馬更是沒有半點的興趣.
燕錦不知道是該說唐瑾睿傻,還是該說他對顧明卿有情有義了.
這麼個傻人,還是挺合燕錦的胃口,也更值得他信任.
唐瑾睿居然敢將如此要緊的事告訴他,可見他的忠心,燕錦不禁對唐瑾睿更加滿意了幾分.
滿意完唐瑾睿後,燕錦的眉頭不禁緊緊皺了起來,唐瑾睿的麻煩不小啊.
臨安對唐瑾睿的心,燕錦現在算是看出來了,如果不是臨安認定了唐瑾睿,就不可能退了蘇家的婚事(雖說事情沒傳開,但是有點門路的人都能得到那麼點消息)
燕錦摸摸下巴,心道這一次應該是陸家人要算計顧明卿,結果卻被顧明卿給算計了吧.
呵呵--
燕錦忽然有些想笑,這是不是叫偷雞不成蝕把米?賢妃還有陸家人怕是後悔死了吧.
顧明卿啊,燕錦笑著搖頭,她可真是巾幗不讓須眉,不比任何一個男子差.
燕錦臉上的笑意很快收了起來,別看顧明卿和唐瑾睿這會兒占著上風,但是他們後面的路不好走,賢妃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尤其是在吃了那麼大的虧以後.
不止是賢妃那兒,還有臨安公主那兒也同樣如此.
要說最麻煩的還是臨安公主,如果他能收了對唐瑾睿的心思,那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
不過燕錦覺得很難,跟臨安公主接觸不多,但他也能知道這個姑姑的脾氣怕是不好,而且性子執拗.
燕錦心里捉摸著該怎麼幫一把唐瑾睿和顧明卿,畢竟他們也是自己的人,他這當主子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手下的人被欺負吧,燕錦可不樂意.
只是該怎麼做,還是得從長計議.
陸敬慈這里真的是一個腦袋兩個大,他有心想跟賢妃商量商量,該如何解決眼前的事.但是焦氏病著,當然就是焦氏沒病,她也不會再進宮.
在這個關頭上,賢妃也不能傳信出來,否則萬一被別人發現,到時候就真的糟糕透頂了.
陸敬慈沒個能商量的人,除了自己想辦法還能如何?
把所有事情都推給焦氏,那是不可能了,焦氏不干!甚至還有一種他敢這麼做,就大家一起魚死網破的味道.為了賢妃和臨安公主,陸敬慈就只能忍著.
陸敬慈沉沉吐出一口濁氣,恨不得將心頭的濁氣全都發泄出來.
沒其他法子了,陸敬慈只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
陸敬慈匆匆進宮求見孝康帝.
孝康帝這里也正拿著大理寺調查的結果看.
大理寺將事情寫得很清楚,首先人證是有的,那男子已經承認焦氏花錢買通他殺顧明卿,還有那男子的家境只能說不錯,但不是大富,可是這段日子他卻突然發了財.的確有人撞到焦氏身邊的姚嬤嬤跟男子接觸.
原本大理寺是打算派人去將焦氏請到大理寺問話,問題是焦氏病著,而態度很強橫,只要離開陸府,她就一頭撞死.
大理寺也不敢將事情做絕,弄出人命,所以焦氏那兒暫時就沒請.就是大理寺派人去陸府見焦氏,後者也是一問搖頭三不知,嘴巴緊緊閉著,就跟蚌殼似的,一言不發.
要不是焦氏是從三品的誥命夫人,大理寺的人都想對焦氏用刑了.
總歸事情差不多算是全都查清楚了,唯一不清楚的一點就是焦氏到底為什麼要對顧明卿下毒手,大理寺的人實在是查不到焦氏跟顧明卿有仇,兩人甚至可以說是毫無交集.
光看大理寺送上來的東西,孝康帝也看不出原因.總不能是那焦氏腦子有坑,因為對顧明卿看不順眼,所以就要弄死人家吧.
孝康帝正在心里腹誹時,陸敬慈求見.
孝康帝挑挑眉,"讓他見來."
陸敬慈進來後,立即朝孝康帝跪下,"臣有罪,求皇上恕罪."
孝康帝好笑道,"你有罪?說說你都有什麼罪?"
陸敬慈豁出去了,忍著正在滴血的心,痛不欲生道,"皇上明鑒,其實要害唐夫人的不是臣妻,而是臣."
"哦?一個內宅婦人跟你有何冤仇,你為何要害她性命."
陸敬慈將想好的借口說出來,"啟稟皇上,當初臣曾請唐大人去天香樓用膳.臣心里很欣賞唐大人,只是唐大人對臣的拉攏不屑一顧,甚至隱隱有些看不上臣.臣對此十分惱怒,因而想教訓唐大人.
後來時間過得越久,臣心里的惱怒就越深,到最後臣就起了弄死唐夫人的心.其實臣做的一切,臣的夫人都不知道,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好在唐夫人安然無恙,否則臣萬死都難以贖罪,求皇上降罪."
陸敬慈就是在提醒孝康帝,顧明卿還好好活著呢!她沒出事!
孝康帝只是冷冷盯著陸敬慈,盯得他頭皮發麻,但是卻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良久,孝康帝的輕笑聲才響起,"既然你認罪了,那事情就到此為止.雖說唐夫人沒事,但你畢竟是起了要害人的心,甚至是差點成功.不處罰你是不行的,官降兩級,至于光祿寺卿,朕會再指派人的."
陸敬慈的心在滴血,他好不容易才當上從三品的大員,轉眼間卻沒了,這讓他如何不心痛!
只是陸敬慈再心痛,也只能拼命忍耐著,對著孝康帝謝恩,"謝皇上隆恩."
陸敬慈離開後,孝康帝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冷聲道,"陳忠,陸敬慈的話你信嗎"
陳忠想了想,但還是回答,"啟稟皇上,老奴是有些不太相信陸大人的話."
"你都不信啊--"
陳忠聽懂了這話的意思,是說他都不信,孝康帝就更不信了.
"說的話前後不通,真是虧他好意思來朕面前說.什麼拉攏唐瑾睿不成,所以起了殺他夫人的心.陸敬慈把朕當傻子不成?就是腦子被驢給踢過的人也不會存這樣的想法!陸敬慈拉攏唐瑾睿做什麼?唐瑾睿就是翰林院一普普通通的官員,一沒實權,二沒錢財."
陳忠心里很贊同孝康帝的話,陸敬慈就是要說謊,也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啊,怎麼就找了這麼個理由呢.
要是陸敬慈知道陳忠心里的想法,他肯定會想哭,他也不想啊!可是那麼短的時間里,他能找出什麼理由?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用的理由了!
"朕看賢妃這一家子腦子都有病!臨安就是被賢妃教得,所以腦子也有病了!"
陳忠知道,孝康帝是遷怒了,他現在對陸家,賢妃還有臨安公主已經非常不滿了.
陸敬慈被貶官的消息很快傳了開來,與此同時,孝康帝還賞賜了顧明卿許多東西,算是安撫顧明卿.
賢妃在知道陸敬慈被貶官的消息後,臉色一黑.
哪怕賢妃再不想承認,她也不能不承認,這一局她輸了!她輸得徹底!而且還賠進去許多東西!
賢妃的喉嚨間湧起一股鮮甜的血液,但是賢妃生生咽了回去,她絕對不要再任何人面前示弱!任何人面前都不可以!
顧明卿和唐瑾睿此行算是大獲全勝!
顧明卿在事情有了結論後,去了一趟鎮國公府,去看望冷夢凝.
冷夢凝一見顧明卿,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上下打量,"你沒事吧.我得到你在陸家差點被人殺害的消息,可是把我給嚇壞了.我原本當天就想去唐家看你的.只是我婆婆不允許,說我懷孕了,哪里能出去亂動.這幾日也不許我出去.我知道我婆婆是生氣了,誰讓那平家表姨來了後,我借口懷孕,不想應付.
我婆婆可真是厲害,直接用我懷孕的借口阻攔我出去.真是氣死我了."
顧明卿輕輕拍了拍冷夢凝的肩膀,算是安慰,"放心好了,我什麼事情也沒有.我好好的.不好的是要害我的陸家.我就知道你心里著急擔心,所以這不就找機會來看你了.你婆婆有句話是對的,你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你好好養胎,比什麼都強."
冷夢凝撇撇嘴,"又不是我懷孕,就真的什麼也不能做了.我每天都要由下人陪著走半個多時辰呢.在府里走,和去外面走,這有什麼兩樣?分明就是我那婆婆故意找我麻煩.算了,你難得來一趟,不說我這些掃興的事了."
冷夢凝很快就說起陸家的事,"沒想到那陸大人如此的小肚雞腸,對你夫君心存不滿,居然就對你出手,我就不曾見過這樣無恥不要臉的人!幸好,明卿你吉人自有天相,沒被害.倒是陸家如今倒了大黴,陸大人被官降兩級,如今在光祿寺當著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兒.要我說,他就是活該!
現在京城里,誰不在議論陸家啊.陸家這一次丟臉可是丟大了!"
顧明卿點點頭,時不時附和著冷夢凝的話.
沒兩日,洛歆妍來唐家看望顧明卿.
顧明卿見到洛歆妍,真心一笑,"歆妍你來了,其實我也沒什麼事,倒是累得你特意出來看我."
顧明卿說著,攔著洛歆妍坐下.
巧巧立即給洛歆妍端上了茶水.
洛歆妍抿了抿茶水後,就將茶杯放下,抬頭看了眼顧明卿,"其實我早就該來看你了.在知道你在陸家出事後,其實我就想來的.只是洛家--後來我爭取了好久,我今日才有機會出來."
顧明卿淺淺一笑,"我知道,你不必多解釋.作為朋友,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洛歆妍于是也不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麼,再多說,那就顯得畫蛇添足了.
"明卿,陸家那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顧明卿眼神一閃,"就是外面傳的,皇上不都已經下了旨處置這件事嗎?"
洛歆妍正了正神色,低聲道,"明卿,外面傳的那些,我不相信.那陸大人又不是腦子有問題,否則怎麼可能跟你相公相談不歡,就對你下手?反了吧,還不如直接對你相公下手.我相信其中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
顧明卿看了眼洛歆妍,她就比冷夢凝想得多,而且更為聰慧.
洛歆妍見顧明卿看過來,于是道,"明卿,你若是不願意說,那就別說.我相信你就算是不願意告訴我,也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我相信你."
顧明卿最後選擇告訴洛歆妍,不止是相信洛歆妍這個朋友,更因為洛歆妍以後是要嫁給燕錦的,也算是她的主母了.況且唐瑾睿不就將實情都告訴了燕錦嗎?這些事情,唐瑾睿是不會瞞著顧明卿的.
顧明卿將臨安公主喜歡唐瑾睿的事說了,洛歆妍聽著,眼睛越來越大,不知過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訥訥道,"天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顧明卿深以為然地點頭,沒錯,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也特別想問,臨安公主怎麼就看上了她的相公呢?世上還有比她更加倒黴的人嗎?顧明卿覺得沒有了.
洛歆妍看向顧明卿的眼神里隱隱含著同情,的確是同情,被公主看上了自己的丈夫,公主又千方百計地想要弄死她,生命隨時受到威脅,這的確是可憐.
洛歆妍很快就將眼底的同情收起來,鄭重道,"明卿,那你如今打算怎麼辦?賢妃如今都能要你的命,雖說這一次在你的手里吃了大虧,但是賢妃不會善罷甘休的!只要臨安公主對你相公的心思一日不滅,你的情況都十分危險.
不,現在就算是臨安公主歇了對你相公的心思,你的情況怕仍然不好.這一次,你算是得罪透了賢妃.賢妃都能為了讓你給臨安公主讓位,而弄死你,可見不是什麼明白事理,甚至是有些小肚雞腸,睚眦必報之人.
你這次讓陸家和賢妃都吃了大虧,賢妃以後只要找到機會就會對你下手,甚至別說有機會的情況下,我看賢妃就是在沒機會的情況下,也會制造機會對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