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歆妍給封大小姐把脈後,顧明卿才湊到洛歆妍的耳邊小聲問,"歆妍,封大小姐怎麼了?"
洛歆妍回答,"還好,她的情況沒什麼嚴重的.奇怪了,我記得我上次也給她把脈過,她的情況是有些好轉的.可是這一次把脈後,我怎麼發現她的情況似乎比上一次要差了一點."
洛歆妍說著,自己也是奇怪不已.
洛歆妍正奇怪呢,這時,有小尼姑進來說,封二小姐來看望封大小姐.
封大小姐封嘉瑜是封家的庶長女,而封二小姐封嘉蘭則是封家的嫡女.
當妹妹的來看望姐姐,自然不會有人攔著.
顧明卿心道這封嘉蘭就是要跟蘇勁松定親的人吧,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物.
很快,顧明卿就見到了封嘉蘭.
只見封嘉蘭穿著淺紫雞心領繡梅花褙子,下身套著月白色軟緞百褶羅裙,頭上只簡單插了一支羊脂白玉的簪子,打扮得很是清麗,並不奢華.
封嘉蘭的容貌不算上等,最多也就是中等偏上.可是顧明卿不能不承認的是封嘉蘭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她就像是一陣暖暖的春風,能吹進人的心里似的.
封嘉蘭在看到顧明卿和洛歆妍時,微微一愣,不過她是知道這兩人的,"洛姑娘,唐夫人."
顧明卿和洛歆妍也對封嘉蘭點了點頭,三人也就算是見過了.
封嘉蘭的眼底滿是憐惜,在看向封嘉瑜時,更是微微歎氣,"可憐我姐姐到現在都沒能恢複正常.我這當妹妹的真是時時為她感到揪心啊."
封嘉蘭身邊一穿著青色褙子的丫鬟柔聲勸道,"姑娘就別傷心了.要是大姑娘知道姑娘您對她的心意,相信大姑娘一定會很感動的."
封嘉蘭點點頭,往封嘉瑜的床上去,伸手似乎是想要觸碰封嘉瑜.可是封嘉瑜似乎怕極了封嘉蘭,見封嘉蘭的手朝她伸來,她就拼命往床角縮,不讓封嘉蘭碰她.
可是一張小床就那麼點地方,哪里是封嘉瑜不想讓封嘉蘭碰,她就可以不碰到的.
顧明卿見狀,眉頭蹙得更厲害了.
在封嘉蘭碰到封嘉瑜的那一刻,顧明卿覺得封嘉瑜渾身哆嗦得更厲害了,甚至張牙舞爪起來,想要揮開封嘉蘭在她身上的手,甚至還開始輕聲嗚咽起來.
洛歆妍察覺到封嘉蘭的情緒不對,于是勸道,"封二小姐還是先放開封大小姐吧.我看封大小姐此時的情緒似乎是有些不對."
封嘉蘭從善如流地將手從封嘉瑜的身上收回來,語氣里頗為傷感,"我真是沒想到大姐的病情會如此嚴重.大姐,想想當初你是多精彩豔豔,無論是容貌還是才華,都在我們一眾姐妹之上啊.就是大姐你未來的夫婿也是十分出眾.
原本大姐你是可以幸福快活一生的,誰知道大姐你就忽然染上了這樣的病,這可真是--"
在封嘉蘭的話一落下,床上的封嘉瑜忽然鬧了起來,似乎是想朝著封嘉蘭撲過去.
因為封嘉瑜的情況特殊,所以屋內有兩個健壯的尼姑,在封嘉瑜的情況不對後,她們立即制住了封嘉瑜.
顧明卿見狀,眼底的陰影更重.
封嘉蘭歎了口氣,見封嘉瑜被制住,還想開口,"大姐--"
"封二小姐,我看封大小姐的情況似乎是有些不對.我雖然不通醫術,但是也知道病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外人最好都不要對她說什麼."
穿著青色褙子的丫鬟不悅道,"我們姑娘是關心親姐,唐夫人的話是什麼意思?倒顯得我家姑娘心懷不軌似的."
顧明卿淡淡道,"我只是說實話罷了.我怎麼瞧著封二小姐的丫鬟似乎是有些激動啊.不,不是有些激動,瞧著真是非常激動啊."
封嘉蘭眼神一頓,繼而柔弱開口,"唐夫人說得很有道理.一切都是我沒想周到.就照唐夫人說的做吧.大姐,我下次再來看你."
封嘉蘭說著,忽而羞澀一笑,"看我這記性.今天我來這兒,除了是想探望大姐,還想告訴大姐你一個好消息.大姐,我很快就要定親了.男方是一個很出色,年少有為的人,而且男方還出自名門.我跟大姐你姐妹情深,我相信大姐你聽到這消息後,一定會為我感到高興吧."
封嘉瑜聽到封嘉蘭的話後,只變得更加激動.
洛歆妍吩咐一旁的小尼姑取了銀針,接著她就給封嘉瑜施針,好不容易,封嘉瑜才平靜下來.
顧明卿則一直幽幽望著封嘉蘭離去的方向,眼底幽光閃爍.
洛歆妍見顧明卿的神色有些古怪,不禁問道,"明卿,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顧明卿搖搖頭,"沒什麼.對了歆妍,你對這位封二小姐知道多少?"
洛歆妍想了想回答,"我跟她交集不多,所以不好說她是什麼樣的人.不過我偶爾參加聚會時,有人提起這位封二小姐總是會贊不絕口."
顧明卿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是嗎?"
說完這句,顧明卿也不再繼續開口了,轉而問守在封嘉瑜身邊的兩位尼姑,"我想問一下,封大小姐的病情如何?是不是一直反反複複的."
兩個尼姑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該開口.
洛歆妍道,"兩位師太,明卿是我好友,如果她問的不是什麼重要機密的事,還望兩位能給明卿解惑."
一稍胖的尼姑這才說道,"封大小姐的病情似乎的確是這樣,好好壞壞.有時候貧尼瞧著封大小姐很安靜,好像都沒病了.可每到這時候,封大小姐又會犯病.可能瘋病就是這樣的反反複複吧."
顧明卿又問,"是不是每次那位封二小姐來後,封大小姐就病情就加重了?情緒變得十分的激動."
洛歆妍猛地睜大眼睛,動了動嘴巴,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另外一稍顯瘦弱的尼姑想了想,說道,"好像--好像真的如唐夫人說的一樣.每一次那封二小姐來看封大小姐後,封大小姐的情緒就會變得很激動,犯病犯得是挺厲害的.之前,貧尼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尼姑說著,臉上還顯得頗為懊惱.
顧明卿和洛歆妍回到馬車上,洛歆妍忍不住道,"明卿,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在懷疑封二小姐對封大小姐做了什麼?"
顧明卿點頭,"是啊.我就是在懷疑.封大小姐是瘋子,可是我發現她瘋得似乎也沒多厲害吧,只要外人對她溫柔一點,耐心一點,我看無論是你,還是兩位師太,你們都是能靠近她的.
那位封二小姐可是封大小姐的親妹妹,怎麼從她一來,封大小姐的情緒就不對頭了?是,那位封二小姐顯得是很溫柔,可是她越溫柔,我覺得那位封大小姐就越害怕."
洛歆妍回憶著方才看到的封大小姐和封二小姐見面的場景,那時候沒注意的細節,現在一一浮現眼前.
"好像--好像真的如你說的一樣."
"尤其是那封二小姐的手放到封大小姐的身上時,我看封大小姐似乎嚇得都快暈了.所以我的確是有些懷疑那位封二小姐.最起碼,那封二小姐似乎真的沒有那些人稱贊得一樣好."
顧明卿說著,臉上倒是慶幸不已,"歆妍,我現在倒是挺高興的.幸好,來了靜心庵一趟,讓我看到這麼一出.要不然等到蘇--咳咳--"
洛歆妍眼神一閃,"明卿,蘇什麼啊?"
顧明卿轉移話題道,"沒什麼.就是我相公的一位好友似乎是要跟那封二小姐定親."
洛歆妍聯想到顧明卿剛才說出的"蘇",心里隱隱有了猜測,京城里有名的蘇姓人家可不多啊,跟唐瑾睿交好的姓蘇的人似乎也就一個,蘇閣老的嫡長孫蘇勁松.
洛歆妍心里有數,但是嘴上沒有多說什麼.可能蘇勁松和封嘉蘭的這樁婚事,很有可能會不成.
顧明卿回到家後,一直等到唐瑾睿回來,回到房間後,她迫不及待地就封嘉蘭的事情說了.
唐瑾睿聽著,臉上的神情也漸漸凝重起來.
"娘子,你有把握嗎?"
顧明卿回答,"要說十成的把握,那自然是沒有的.可要說四五成的話,我想是有的.相公,你該提醒蘇公子,讓他好生查查那封二小姐.畢竟那會是他未來的妻子,是要陪著他度過一生的人."
唐瑾睿深以為然地點頭.
可是唐瑾睿的眉頭遲遲沒有松開,顧明卿見狀道,"相公,你還在擔心蘇公子?"
唐瑾睿搖頭,"我不是在擔心蘇兄.而是我最近心里總是慌慌的.那種感覺,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就是--就是--就是心神不定,好像已經發生了什麼很可怕的事.甚至有時候我夢中都會因此驚醒."
唐瑾睿原以為這樣的感覺不會持續,可是直到今天,他仍然如此,因此唐瑾睿的心開始慌了.
顧明卿聞言頓時重視起來,"相公,你是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嗎?還是已經發生了什麼?"
唐瑾睿的眉頭皺得緊緊的,語氣里滿是迷惘,"我--我--我不知道.可我的心就是很慌.娘子,爹和娘那兒難道還沒有來信嗎?"
這次的信已經遲了好多天了.
顧明卿搖頭,"爹和娘的信還沒送來.倒是我寫了封信回去.只是京城距離凌平縣到底是太遠了,雙方通信實在不是那麼方便."
現代的通信多方便啊,一個電話,一個信息,立馬就能知道對方的情況了.
顧明卿的心里也開始漸漸擔心起來.老家那兒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吧.
唐瑾睿的心里也開始著急,他真的很怕家人在老家會出什麼事.如果是真的,那該如何是好!
顧明卿看出唐瑾睿的擔憂,柔聲勸道,"相公,你也別自己嚇唬自己.爹和娘都是聰明人,他們肯定知道該如何保全自己的.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沒事的.說句不好聽的,要是真的出事了,那爹和娘的信不也該早就送過來了?"
唐瑾睿隨意點頭,只盼著能早點得到老家的消息.
唐瑾睿心里擔心著,但還是沒忘記將封嘉蘭的事情告訴蘇勁松.
蘇勁松聽著唐瑾睿的話,也不禁重視起封嘉蘭來.
蘇勁松還是很相信顧明卿的,如果不是有把握,她絕對不會無的放矢,特地鄭重地找到他,說這件事.
既然唐瑾睿開口了,那麼說明封嘉蘭可能真的有問題.
蘇勁松沉著臉道,"這一次真的得多謝唐兄了.我會請人查一查那封二小姐的."
唐瑾睿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蘇勁松見唐瑾睿的眉眼間縈繞著一股郁氣,不禁道,"唐兄,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出什麼事情了不成?"
蘇勁松也不算外人,唐瑾睿將心事告知他.
蘇勁松立即道,"唐兄,我收消息的途徑比你要廣一點,還有我祖父,不如我幫你打聽打聽吧."當然要辦成這件事,需要耗費的力氣肯定是不少的.
唐瑾睿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他覺得他已經麻煩蘇勁松許多了,再多這麼一次,似乎是有些--不過想到父母,唐瑾睿就將心頭的猶豫壓了下去.
"那就多謝蘇兄了."
"唐兄,不必客氣.我與唐兄的關系,無須如此."
蘇勁松回去後,立即著手兩件事.
第一件就是查唐瑾睿老家親人的事,第二件才是查封嘉蘭.
蘇勁松要做的事情,自然是沒有瞞過蘇閣老.
蘇勁松要做的兩件事,要用到蘇閣老的面子,自然繞不過蘇閣老.
頭一件,蘇閣老還沒如何,不過在看蘇勁松在調查封嘉蘭時,他眸光一頓,派人將蘇勁松給喊了過來.
蘇閣老直接問道,"你查封家二小姐做什麼?"
蘇勁松也不瞞著蘇閣老,將顧明卿讓唐瑾睿轉告他的話都說了.
蘇閣老多精明的人啊,一聽蘇勁松的話,就覺得其中有問題.
蘇閣老沉默片刻,最後開口道,"其實就算是真的,你娶那封二小姐也沒什麼壞處.這樣精明厲害的妻子,能幫到你的地方其實不少.能讓你免了後顧之憂."
蘇勁松卻是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還是算了吧.對親生姐姐都如此,這樣的女子,我實在是要不起.退一步說,我們蘇家的門風不錯,從祖父起,一直到我父親和叔叔,都沒有納妾.我也沒有納妾的心,不過世事無絕對,誰能保證我真的一輩子不納妾?
萬一我真的納妾,有了庶子.就那位封二小姐的秉性,說實話,我真的是一點也不相信.庶子怕是只要冒了頭,怕是就能被她給拍死.
還有這樣毒辣厲害的姑娘,誰說她的眼睛只會盯在內宅,指不定人家心大,手狠,連外面的事情也插手.等我知道後,怕是早就追悔莫及了.
蘇勁松最後下結論道,"所以無論孫兒如何看那位封二小姐,她都不適合當孫兒的妻子."
蘇閣老深深看著蘇勁松,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收回視線,"很不錯,有自己的主見.去查吧,看看你都能查出什麼.不過這到底是封家內宅的事,你想查出什麼所以然,這怕是很難."
蘇勁松淡淡道,"查了再說.要我說那封二小姐也不是多聰明的,如果封大小姐瘋了的事情真的跟她有關系,她既然都把人給弄瘋了,還時不時地去親自刺激人做什麼?多此一舉!若非如此,唐兄的妻子怕是也看不出端倪.要我說,那封二小姐根本就是個自以為聰明的糊塗蟲.這種自以為聰明,實際上卻自大愚蠢的人,比真正的蠢貨還要糟糕."
蘇閣老聽著,若有若無地點著腦袋,算是贊同蘇勁松的話了.
"去查吧.若是需要什麼,只管跟我說."
蘇勁松一口應下了,很快又道,"祖父,你能不能再幫我一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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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靈感來自于昨天有位親的評論,親人出事了,就算在千里之外也是有感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