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妃這里,楚王離開後,她立即將伺候的下人打發下去,只留下了楚王世子和宮伊婉兩人.
楚王妃沉聲道,"理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跟母妃說清楚!"
楚王世子心里一跳,委屈道,"母妃,我可是您的兒子,難道您還不相信我嗎?我怎麼可能對弟妹腹中的孩子下手呢?"
楚王世子說著指向宮伊婉,"我知道了,不會是你嫉妒弟妹懷孕,擔心弟妹生下個兒子威脅到你,所以你就想著除了弟妹腹中的孩子吧."
宮伊婉對此只是冷笑一聲,並不辯解,她嫁的是一個怎樣沒擔當的男人啊!
"啪--"楚王妃狠狠拍了下桌子,眼底閃過一絲厲色,"你是我生的,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這個當母親的難道還能不知道?你媳婦已經跟我說了,這事是你吩咐她做的."
楚王世子殺人的眼神立即看向宮伊婉,這個賤人!
"理兒,這事情真是你做的?你太讓母妃失望了!那是你弟弟的孩子啊,是你的親侄子或者親侄女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呢!"
事情既然說開了,楚王世子也不想繼續隱瞞了,他不悅道,"母妃!燕錦還配當我的弟弟?燕錦是狼子野心,他從來就沒有安分過!燕錦一直想要取代我的地位,當世子呢!
我膝下還沒有兒子,要是燕錦比我先生出兒子來,父王的心就會更加偏向燕錦!到時候我就危險了!母妃,難道您希望我不如燕錦,我以後只能看燕錦的臉色過活嗎?"
"胡說八道!誰在你的耳邊說這些有的沒有的.你是嫡長子,你是未來的楚王!誰也不可能取代你.就是燕錦也不行!對此,母妃是站在你這一邊的.可那到底是你的親弟弟,母妃會讓你弟弟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但是這絕不代表你可以傷你弟弟的性命,還有對你侄子或者侄女下手!"
楚王妃是偏心,她也不否認自己偏心.但是楚王妃的偏心是有底線的.
楚王妃見楚王世子的臉上仍然是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臉色倏地一冷,"理兒,母妃現在是在警告你.這次的事情已經鬧大了,你父王要不是心存顧慮,他可饒不了你!你是世子,你只要好好辦好你的差事,你的世子之位誰也動不了的.
你是男人,眼界就該開闊一點.眼睛別老是盯在後院的一畝三分地,沒出息!你父王知道了,也會對你不滿."
見楚王妃發了火氣,動了真格,楚王世子這才湊到楚王妃身邊說好話,不斷認錯討好.
楚王妃向來是舍不得對楚王世子發火的,被楚王世子這麼一討好,心里的火氣頓時消散了不少,"不許再對你弟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聽到沒有?若是有下次,別說是你父王了,就是我也饒不了你!"
楚王妃說著,伸手指狠狠點了下楚王世子的腦袋.
楚王世子點頭,"嗯.兒子其實早就後悔了.幸好弟妹腹中的孩子沒事,兒子這才安心呢."再下手,成功了倒是好.要是失敗了,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所以楚王世子不會做傻事的.
*
洛歆妍這一覺一直睡到天色轉黑,才幽幽醒來.
顧明卿一直關注著洛歆妍這里,見她醒來,立即端上灶上溫著的冰糖燕窩粥來看洛歆妍.
"郡王妃醒了,想來是餓了吧.有熱乎乎的燕窩粥,您吃一點吧."
洛歆妍看了眼顧明卿端著的燕窩粥,,搖搖頭,"沒什麼胃口,等會兒吃吧.你們都先下去,我跟唐夫人說會兒話."
屋內有伺候的下人,顧明卿和洛歆妍兩個就沒有稱呼對方的名字.
等到下人都退下後,顧明卿將手中的燕窩粥放下,洛歆妍又拉著顧明卿的手坐到床邊,聲音有些疲憊,"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顧明卿點點頭,"嗯,郡王都告訴我相公了,而我相公也都告訴我了."
"明卿,我--我--我的心里很難受."洛歆妍說著,手放到了心口的位置,面露痛意.
顧明卿道,"歆妍,我知道你心里難受."
洛歆妍吸了吸鼻子,"父王想息事甯人,我能理解,我也想得通.畢竟我腹中的只是他的孫輩,他不想把事情鬧大,這也是情有可原的.可--可--可是我不能接受是郡王他也存了息事甯人的想法.
我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啊,我差點被害的沒了孩子,他怎麼能讓事情就這麼過去呢!我真的太難受了."
洛歆妍說著,忍不住哭了.
顧明卿取出帕子,溫柔地替洛歆妍擦眼淚,"歆妍,我知道你在難受什麼."
洛歆妍對燕錦的期待真的很低.洛歆妍一開始對嫁進皇家是害怕迷惘的.後來經過顧明卿的勸,再加上她自己能想通,她才漸漸走了出來.
洛歆妍對燕錦求的不是什麼愛情,她想要的是尊重,是正妻的臉面.這些燕錦都給了洛歆妍.
顧明卿從認識洛歆妍後,一直到後來對洛歆妍漸漸熟悉後,她發現洛歆妍是一個缺愛的孩子.洛歆妍缺愛,這是很容易理解的.
洛歆妍一出生就父母雙亡,又因為頂了掃把星的名頭,于是被送到了莊子.就是回到洛家,也沒有親人願意親近她.對洛歆妍來說,她是渴望親人的.
可是洛家的人不能成為洛歆妍的親人.
燕錦是洛歆妍的丈夫,不過洛歆妍一開始就很清楚,她不能純粹將燕錦當丈夫,當親人.所以燕錦也不算是洛歆妍的親人.
只有洛歆妍腹中的孩子,才是她的親人!是洛歆妍血脈相連的親人!洛歆妍盼了那麼多年才有的親人.洛歆妍腹中孩子對她的意義可以說是非常深,在洛歆妍心中的分量更是如此.
所以在燕錦為了這樣那樣的原因妥協,選擇輕放這件事時,洛歆妍很傷心,很痛苦.
"歆妍,今天我相公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郡王可能不會是一個好丈夫,不會是一個好父親,但他會是一個很好的主上,還有可能會是--"
後面的話,顧明卿也沒有說出來.
顧明卿湊到洛歆妍的耳邊,低聲道,"歆妍,你是郡王的妻子,你跟他相處了那麼多年,你應該也清楚郡王心中的抱負吧."
洛歆妍心里一動,要說完全不知道,那當然是假的.
"郡王要走的那條路很難,他要舍棄的東西也很多."
洛歆妍再次閉上眼睛,干裂的嘴唇似在抖動,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
顧明卿見狀,心里憐惜,但是該說的還是得說.
"歆妍,現在郡王的身份地位,我想你心里應該有數.如今皇太孫的地位不穩.聽說皇上已經不止一次申斥他了.可以說,皇太孫的地位是搖搖欲墜.
若是皇太孫下來,這儲位之爭怕是會更加激烈了.幾個年紀較小的皇子就不用說了.他們年紀小,沒什麼勢力,要說爭奪,他們還不夠格.
那麼就只有趙王,楚王還有韓王了.趙王無心皇位,這是眾所周知的.所以就只剩下楚王和韓王了."
顧明卿說的這些,洛歆妍都懂.
"明卿,你說的這些,其實我都明白.可是--可是我心里還是難受.郡王他只是嫡次子,他的上頭有世子.可是偏生的,楚王世子幾乎是樣樣不如他.世子唯一勝過郡王的,就只有嫡長子的名分了."
見洛歆妍的頭發有些亂,顧明卿伸手幫洛歆妍梳理頭發,好讓頭發看起來整齊一點.
"楚王和韓王之間的斗爭,暫且不說.可是郡王要贏得父王的歡心,他需要做的事情就太多太多了.這一次父王不想將事情鬧大,郡王為了順父王的心,他就只能聽父王的."
顧明卿說道,"郡王也不會一味都聽楚王的."楚王肯定是不願意燕錦爭,畢竟楚王世子是嫡長子,他有天然的身份優勢.楚王就是覺得楚王世子再不爭氣,可也沒想過楚王世子和燕錦兩人兄弟相爭.
洛歆妍苦澀一笑,"是啊,你說得都對.可是我和腹中的孩子就是可以被舍棄的.在這點上,世子選擇的是聽父王的.我的心里真的好難受好難受.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歆妍你一直是個堅強的姑娘.否則你在莊子時,怕是也不能一直挺過來.拿出你那時候的堅強.現在你是因為懷孕了,鑽了牛角尖了.可是我知道你只要想明白,一定是能走出去的."
顧明卿深信洛歆妍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她現在就是一時糊塗,沒看清.
等洛歆妍真的明白過來後,顧明卿相信洛歆妍會是一個出色合格的郡王妃.
只是那時候洛歆妍和燕錦之間怕是再也不會產生所謂的愛情了.
顧明卿拉回散開的思緒,心道,洛歆妍對燕錦沒有愛情,指不定才能過得好.
洛歆妍再次落淚,這次流淚,她的面上倒是露出幾分釋然坦然.
"我明白了."
顧明卿想安慰洛歆妍,但是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其實不就是她勸著洛歆妍別太看重情愛,只把自己當郡王妃.也就是說將郡王妃當成一個職位,不付出感情,以後的日子就能好過不少.
"明卿,我就在唐家住三天就回去."
三天可真是一個好啊.
為什麼說三天是個好呢?三天的時間不短不長.不長是為了告訴楚王和燕錦,她就算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可還是記得她郡王妃的身份,因此並沒有在唐家多待.免得讓別人說楚王府沒規矩.
不短嘛--這也是洛歆妍表明自己的態度,她腹中的孩子可是差點被害了!可是楚王卻沒有給她一個交代,反而是信了楚王妃那蹩腳的不能再蹩腳的理由,著實是令人覺得可笑.
所以說三天的時間可以說是正正好.
"在唐家就安心住著吧.有我盯著,不會出什麼事的.你也放松放松,別把自己箍得那麼緊."
洛歆妍點頭,"嗯."
洛歆妍就這樣在唐家住下了.
唐瑾睿問顧明卿,洛歆妍那兒怎麼樣了?
顧明卿很老實地回答,"看開了吧.歆妍說她在唐家住上三天就回去."
唐瑾睿挑挑眉,"三天?這三天倒是不錯."
顯然唐瑾睿也覺得洛歆妍定下的時間很好.
唐瑾睿又道,"我就知道娘子是個有本事的.你果然將郡王妃給勸好了."
顧明卿搖搖頭,面上劃過一絲悵然,"我沒那麼大的本事.是歆妍自己看得明白."
唐瑾睿不再多說什麼.
周氏這里知道了洛歆妍住進唐家,不禁有些擔心.郡王妃住進來,需不需要格外精細仔細地照顧.每日給郡王妃准備的飯食需不需要多准備一些.
顧明卿安撫周氏,不需要如此麻煩.郡王妃是個很和氣的人,也不是一個喜好奢華的.
周氏于是也放下心,以平常心對待洛歆妍.
洛歆妍只在唐家住了三天,就帶人回去了.
楚王對洛歆妍那麼快就回來感到很滿意,覺得洛歆妍不愧是個懂事的.
楚王妃卻直接嗤笑出聲,"懂事?真要是懂事,就不會離開王府住到唐家去!要我說,她怕是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妥,這才灰溜溜地回來.就這樣的行為,還值得誇贊?王爺怕是糊塗了."
楚王狠狠瞪了眼楚王妃,"糊塗?糊塗的人是你吧!連自個兒的陪房都沒管好,鬧出這樣大的事情.王妃還是先別忙著要回管家權.還是先將手下的人管管好才是正經的."
楚王妃差點沒被楚王的話給噎死!楚王是故意的!楚王明知道事情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可是楚王卻故意拿話來噎她!楚王可真真是太過份了!楚王妃氣得差點沒吐血!
這段日子,楚王妃不是一次兩次想要拿回管家權.可是每一次都被楚王給攔了.
要不是武側妃只有一女,而且早就出嫁了.楚王妃如今才不會如此淡定呢!可就是如此,楚王妃也想早日拿回管家權.
楚王又道,"老二家的如今有身孕,這次還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在老二懷孕期間,你少給老二家的難堪.兒子伺候的人不少了,不用你拼命塞女人."
就楚王知道的,楚王妃都給燕錦塞了快不下十個女人了!給楚王世子那兒的也沒少,不過楚王知道,那些女人大多都是楚王世子自己看上的.
對此,楚王是非常不滿的.楚王世子的行為完全就是一個好色之徒啊!
楚王當然不是要兒子清心寡欲,他後院的女人就不少.可是楚王從未想過讓兒子當色中餓鬼!見到漂亮女人就移不了眼.
燕錦對楚王妃塞給他的女人向來淡淡的,對此他是滿意的.尤其是有楚王世子做對比,那就更加明顯了.
楚王妃很不高興,"我是婆婆!難道我個當婆婆的還得個兒媳婦伏低做小不成?那要不要反過來,干脆我喊她婆婆得了."
楚王的聲音沉了兩分,"本王的話難道你聽不到嗎?還是你沒將本王放在眼里!本王說什麼,你都敢反駁!"
楚王對楚王妃的不滿真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就因為楚王妃太偏心,要不是看在楚王世子是嫡長子的份兒上,燕錦只是嫡次子.燕錦又比楚王世子強勢,因此的確是需要壓一壓.但是這不代表楚王對楚王妃沒意見.
這一次,有人要害洛歆妍腹中的孩子,這更是觸到了楚王的底線,要不是出于種種顧忌.楚王真的恨不得讓動手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楚王的心氣正不順呢,哪里可能容忍楚王妃繼續在他的面前耀武揚威,做夢吧!楚王可不是如此好性子的人!
楚王妃也是那種一旦楚王發了火,她就只能蔫了,是欺軟怕硬的貨,"王爺既然吩咐了,臣妾哪里有不聽的.王爺只管放心就是."
一番話說得心不甘情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