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理收了一個丫鬟當侍妾的事,很快傳開了.
倒是沒人對此說什麼.
以燕理的身份納一個宮女當侍妾,這本就是小事,正清帝也沒心情因此跟燕理計較什麼.
更沒有人想到燕理納的這個宮女居然是燕行的貴妃顧明月,從此可以看出,燕理瞞人的本事還是不錯的.
再說,顧明卿和周氏這里終于接到了唐瑾睿來的信.
唐瑾睿在信上說,要顧明卿和周氏來京城,宅子里的一切都由顧明卿和周氏做主處理.至于下人,也看顧明卿和周氏的意思,得用的就留下來,不得用的就打發了.
要去京城,要准備的事情也是不少.
孩子們知道要去京城,一個兩個都十分高興.
唐詩雨高興地用手比劃出一個大圈兒,"娘,都說京城很大很漂亮,這是真的嗎?"
顧明卿點點頭,"對,京城很大很漂亮."
"皇宮呢?聽說皇宮比王府還要漂亮還要大,娘,這是真的嗎?"唐詩雨撲閃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道.
顧明卿不厭其煩,耐心地給唐詩雨解釋,"是,皇宮很漂亮.要是有機會的,娘就帶你去宮里看看.不過你要乖,要守規矩,知道嗎?"
唐詩雨聽話地點頭.
顧明卿和周氏就開始准備起要去京城的事情.
事情,顧明卿和周氏平分,這樣處理起來更快.
顧明卿倒是抽空去了一趟王府,現在楚王已經登基為帝,潛邸的人應該去京城了吧.
要是有機會的話,顧明卿倒是希望能跟洛歆妍一起結伴去京城.
顧明卿到了王府後,洛歆妍很快就接待了顧明卿.
顧明卿說了,唐瑾睿給她來信,讓她帶著一家人去京城的事,又問洛歆妍是什麼想法.
洛歆妍歎了口氣,"要是能跟你一起結伴去京城,這倒是美事了,一路上倒是不無聊.可現在就算了,母妃感染了風寒,我和大嫂都得留著等母妃好了,才能一起上路去京城."
顧明卿還真沒得到楚王妃病了的消息,不禁問道,"王妃還好嗎?"
楚王雖然登基了,但是楚王妃還不是皇後.當然了,除非楚王妃出現意外死了,不對,就是楚王妃真的出現什麼意外去世.正清帝也一定會加封楚王妃為皇後,因為楚王妃是正清帝名正言順的原配嫡妻,還生了兩個兒子.
就憑這,楚王妃的身份也是無法動搖的.
"還好,不是什麼大病,只是夜晚受了涼,感染了風寒.只是母妃的年紀大了,因此看起來才有些嚴重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過段日子就好了.等母妃好了,我才能啟程去京城."
顧明卿說道,"要不,我也推延一下行程,等你--"
不等顧明卿的話說完,洛歆妍就道,"說什麼呢.唐大人怕是在京城一直等著你,等得心急得不行.你好意思讓唐大人等你啊?你怎麼就不想想唐大人夜晚孤枕難眠,輾轉悱惻."
顧明卿沒好氣地瞪了眼洛歆妍,"都是孩子他娘了,還好意思這麼口沒遮攔的."
洛歆妍理直氣壯道,"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家唐大人跟我家郡王可是不一樣.唐大人就你一個,我家郡王嘛--雖然妻妾都不在身邊,可他要是想了,大可以隨時拉個丫鬟.反正我家郡王是不會寂寞的."
顧明卿見洛歆妍開口時,眼底一片坦蕩清明,語氣里也沒什麼醋味,可見她是真的看開.
說笑了一番,洛歆妍還是讓顧明卿不要因為她耽擱行程,原定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洛歆妍說著,輕笑一聲,"我是一點也不急,可我那大嫂可就急了."
顧明卿氣道,"你大嫂怎麼急了?"
現在燕理也不好用世子來稱呼,因此也不好再稱呼宮伊婉為楚王世子妃.
"我大嫂急她的身份唄.我那大哥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知道?反正我的身份擺在那兒,誰也動不了.大嫂就不一定了,她因為一直沒能生個兒子,所以心虛著呢!大哥和她的感情也不是很好.所以啊,大嫂擔心她的正室地位不保."
洛歆妍想到這段日子宮伊婉的急切,不禁就覺得好笑.
顧明卿笑著搖頭,"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大嫂是太急了.無論怎麼樣,她的正室地位還是保得住的.皇上至今還沒有立下太子呢.你說要是你大哥拋棄了結發妻子,另娶她人.別人會如何說你大哥?皇上又會如何看你大哥?你大哥別的事情上,這里可能不太靈光."
顧明卿說著,用食指點了點太陽穴的位置,言下之意,燕理的腦子不太靈光.
"不過只要一旦涉及到他的身份地位,他的腦子轉得比誰都快,根本不用擔心."
"可不是這理.我看著她急躁的樣子,忍不住勸了她兩句.可她呢?說我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氣得不行,也懶得再跟她說什麼了.她愛擔心就擔心唄,反正該擔心的人又不是我."
顧明卿和洛歆妍說了一番話,便回去了.
要去京城,顧明卿要准備的事情還不少.
顧明卿要舉家去京城,嚴如塵和巧巧也跟著一起.
唐瑾睿的信上還寫了正清帝賜了嚴如塵禦史之職,以及赦免了蔣震,還將蔣震的父母給放了出來的消息.
嚴如塵聽到這消息後,半點也不高興.
顧明卿不禁問道,"怎麼了?這難道不是高興事嗎?"
嚴如塵回答,"蔣震沒事,倒是不錯."
嚴如塵開口時,嚴如玉正好從外面進來,正好聽到了嚴如塵的話.
嚴如玉追問道,"大哥,蔣郎怎麼了?我好久沒有見他了.蔣郎說過的,會好好照顧我的."
顧明卿看著嚴如玉,心里不禁歎氣.
嚴如玉不開口時,任何人都看不出她有什麼問題.可是一旦嚴如玉開口,那立即就能叫人發現問題了.
嚴如塵這一次沒有顧左右而言他,故意轉移話題,笑著摸了摸嚴如玉的腦袋,"咱們要去京城了,等到了京城,你就能嫁給蔣震了."
嚴如玉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整個人仿佛化成了雕像,好一會兒,才結巴開口,"真--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有什麼要帶的,趕緊去收拾."
嚴如玉飛快點頭,"嗯嗯!我這就去收拾.蔣郎也一定很想見到我.我要趕緊去收拾才行."
等到嚴如玉離開後,嚴如塵的臉色便沉了下來,"蔣震是個好的,這些年看下來,他一直對如玉癡心不改,我也不能不承認."
顧明卿等著嚴如塵後面的話,"可是蔣震的父母就算了吧.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初蔣震父母,在父親落難後的難看嘴臉.等如玉嫁給蔣震後,有那麼兩個長輩壓在頭上,我--"
嚴如塵說著,語氣里難掩擔憂.
顧明卿勸道,"你想太多了.這會兒的蔣家可不是從前的蔣家了.蔣震官職低微,遠不如你.蔣震的父母若是識時務,那自然不必多說什麼.可若是不識時務,你要為如玉撐腰出頭,這有什麼難的?你是關心則亂了."
要是別的事情,嚴如塵可能不會一葉障目,盲目擔憂.可是一旦涉及到嚴如玉,嚴如塵就忍不住了.
嚴如塵一聽,挑挑眉,暗暗點頭,"我不如唐夫人想得周到."
兩家人就開始加班加點地准備著去京城的事.
過了十天後,兩家人就准備好了,啟程去京城.
唐宇軒如今也一歲多了,平時大多時候還是睡著,不過顧明卿經常逗他多走多玩兒.
唐宇軒就跟顧明卿在一輛馬車里,睜著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一點也沒有不適應.
唐詩雨和唐仁軒也沒有不適應.
唐仁軒能安安靜靜地坐著,可是唐詩雨就不行了,時不時翻開車簾,往外看.
顧明卿也不攔著唐詩雨,一路無聊,唐詩雨這樣的反而比較好.
趕了三天的路後,一日下午,下起了滂沱大雨,地上泥濘不堪,不好趕路,好在不遠處有一處茶棚,大家就去茶棚要了一些饅頭包子還有茶水,等著雨小了,再趕路.
當饅頭和包子端上來後,唐詩雨的小臉上滿是嫌棄,再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後,小臉差點沒擠在一起.顯然這饅頭的味道很不符合唐詩雨的胃口.
這只是一處普通茶棚,賣的饅頭和包子能好到哪里去?比起家里做的,自然是要差不少,也比唐瑾睿時不時從外面酒樓買的點心要差了.
唐詩雨臉色難看地要將吃進嘴里,咀嚼了兩下的饅頭吐出來.
顧明卿見狀,立即道,"不許吐出來,吃下去."
唐詩雨苦著臉,可憐兮兮地盯著顧明卿.
任誰被這樣可憐無助萌萌的眼神盯著,怕是會立即心軟,不過顧明卿不為所動,心腸硬得很.
顧明卿不心疼,周氏有些心疼了,"明卿,孩子還小,你也別太--"
"娘,就是因為孩子還小,所以才該嚴加管教.詩雨,你難道沒讀過《憫農》嗎?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詩你聽過吧,也知道意思吧.不許浪費糧食.這饅頭也就是糙了點,但絕對不是不能吃."
顧明卿說著,撕下一塊手里的饅頭,放進嘴里吃了起來.
浪費糧食,絕對不行!
其實顧明卿也有些吃不慣,不過為了給孩子做一個好榜樣,那是吃不慣也得當吃慣!否則怎麼教育孩子呢?
唐詩雨吸了吸鼻子,苦著臉繼續吃下去,饅頭明明不好吃,為什麼要逼她吃嘛!可是唐詩雨不敢反抗顧明卿,自家娘有多厲害,她是知道的.
唐宇軒也不喜歡吃,但他是小男子漢,肯定不能跟妹妹一樣嬌氣啊.于是唐宇軒面不改色地吃起來.
正吃著,又有一行人來了茶棚.
為首的是一群官差,後面跟著手上腳上都套著鐵鏈的犯人.看來是官差押解犯人了,顧明卿在心里想著.
顧明卿沒看多久,正打算移開視線時,忽地眼珠子死死盯著一處.
那人是--
因為犯人全都是蓬頭垢臉,顧明卿懷疑自己看錯了,于是睜著眼睛死死看.
可能是顧明卿盯得時間有些長,被她盯著的犯人也注意到了.
其中一個婦人也死死盯著顧明卿,又很快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懷疑自己看錯了.
顧明卿這會兒倒是確定自己沒看錯,淡淡移開視線.
被顧明卿盯著的婦人卻忽然大喊起來,"弟妹!弟妹!我是你大嫂啊!我是你大嫂啊!"
聽到這聲音,顧明卿更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了,這人果然就是馬氏!
沒錯,顧明卿剛才就懷疑她見到了唐大柱和馬氏兩個,盡管這兩人很狼狽,但是顧明卿還是認出來了.
周氏在聽到馬氏開口後,手上的包子頓時掉在了桌上.
馬氏不止看到了顧明卿,還看到了周氏,頓時激動起來,想要沖過去跟周氏和顧明卿說話.
只是馬氏沒有成功,馬氏才邁出腳步,就被官差給攔住了,還狠狠給了她一巴掌,將她打翻在地.
馬氏卻不依不饒地要沖過去,指著周氏和顧明卿,"那是我婆婆和我弟妹!"
衙役隨著馬氏的手指看過去,自然是看到了周氏和顧明卿.
當官差的闖南走北,見過的人不少,自然看出周氏和顧明卿這一行人不是一般人,不說別的,就說她們的穿戴就非同一般了.富肯定有,而且身上還有貴氣,可見出生不凡.
一時間,官差就有些遲疑了.
也就是遲疑這麼一會兒功夫,就讓馬氏找到機會沖到了周氏和顧明卿跟前.
當然,馬氏沒有機會靠近周氏和顧明卿,早就被下人給攔住了.
馬氏將蓋在臉上的頭發往後撩,用袖子擦著髒兮兮的臉,可她不知道她的袖子本就是髒的,用髒的袖子擦臉,這樣自然是髒上加髒了.
"娘,弟妹,你們看看我啊!"
周氏別開頭,不去看馬氏.當初馬氏和唐大柱做的事,徹底傷了她的心,她根本不想跟這些人多說什麼.
顧明卿沒別開頭,只是好笑地看著馬氏,"你誰啊你?你喊我弟妹?為何我不清楚自己有什麼大嫂?"
馬氏撩頭發的動作一頓,不可置信地望著顧明卿,傷心道,"弟妹,我知道當初我大哥做的事,有些不對,可你也不能這麼過分,不認我們吧.你看看我們現在都淪落到什麼地步了!"
巧巧聽著馬氏的話,心里很憤怒.
巧巧一開始倒是沒有認出馬氏,還是馬氏自己湊上來,說了那麼多,她才認出人的.
哪怕過去那麼多年,巧巧也不會忘記馬氏當初有多無恥,有多不要臉,居然能忘記殺父之仇,投靠燕鴻!
馬氏開始絮絮叨叨說起來,她和唐大柱過得有多慘多可憐.
顧明卿靜靜聽著.
呵--
原來唐大柱成了韓王府的屬官後,他的日子過得不怎麼好.唐大柱本就不是什麼會經營的人,甚至可以說是老實過了頭.唐大柱要不是這種性子,怕是也不會一直由著馬氏擺弄.
再說馬氏當初懷孕,最後生下的也不是一個兒子,而是一個女兒!
可以想象到唐大柱和馬氏當時會有多失望.
馬氏著急啊,她拼命想要生一個兒子,可是她在生了女兒唐可人,就再也沒能懷孕.
至今,唐大柱和馬氏的膝下就只有一個女兒.
唐大柱官場上混得不如意,就連子嗣也艱難,至今都沒有兒子.
要是日子能這麼一直過下去,雖然也是差強人意,叫人難受,但是總算還能過.
只是誰能想到韓王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