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摸了摸肚子,說道,"我這次懷的八成是個女孩兒."
顧明卿低聲問道,"這是太醫給你把脈後說的?"
唐心搖頭,"給我把脈的太醫倒是沒說什麼.只是我平時比較喜歡吃辣的.再者,我那婆婆看我的肚子,總說我懷的是女孩兒."
顧明卿狐疑道,"壽慶長公主還會看這個?"
顧明卿是真的挺驚訝的.顧明卿當然知道有些人的確有能看女子懷孕的肚子,就看出懷的是男是女.燕理當初被說是宜女命格,就特地請了會看肚子的嬤嬤看,結果生出來,一溜水的姑娘.
顧明卿只是沒想到壽慶長公主也有這樣的本事.
唐心點點頭,"會啊,我那婆婆可會了呢."
唐心的腦海里又浮現出壽慶長公主眯著眼睛,斜晲著她肚子,嘴角要勾不勾地說,"本公主在宮里呆了那麼多年,你懷的是男是女,本公主一眼就能看出來.看你這肚子,一看就知道懷的一定是丫頭片子."
顧明卿不知道壽慶長公主是真的會看,還是故意擠兌唐心的,只能道,"是女兒也好.先開花後結果,這沒什麼不好的.你可別多想."
唐心笑道,"嫂子,你就放心吧.兒子女兒,不都是我的孩子嗎?只是頭一胎不是兒子,我心里是有些失望.不過女兒我也和夫君也是喜歡的."
"這樣就對了.就算真的是女兒,以後也會有兒子的.不過你可別密集著生孩子.這樣很傷身體的."
唐心應道,"嫂子,我知道的.我跟夫君商量過了.這一胎生下來後,再過個兩三年要孩子."
顧明卿點點頭,"兩三年的時間差不多.你那婆婆不是個好性子,她要是跟你說什麼不好聽的,你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要是顧忌著妹夫,你就面上敷衍一下,別放在心上."
"這些我都醒得.嫂子,我都多大了,您還一點都不放心我?"
顧明卿盯著眼前的唐心,伸手將唐心鬢邊的碎發別到耳後,"我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說把你當女兒也沒錯.你再大啊,我心里也是擔心的.好在,這些年看下來,妹夫的確是不錯."
唐心促狹道,"嫂子,你把我當女兒的話,那豈不是跟娘同輩了?"
顧明卿哭笑不得地捏了下唐心的鼻子,"就你古靈精怪.我看詩雨那丫頭,就是像極了你.難怪一點也不好管."
唐心不干了,"嫂子,這我可不依啊.這跟我有什麼干系.我的性子多好啊,要多溫柔有多溫柔,要多溫婉有多溫婉.還有詩雨哪里不好了?我看詩雨好得很,也就是嫂子你對詩雨太嚴厲了.要我說詩雨這樣就很好了."
"你真不愧是娘的親生女兒,說的話跟娘一模一樣.就那野丫頭,還好?難怪那丫頭是屬猴子的,說她是野猴子一點錯也沒有."
唐心反駁道,"仁軒跟詩雨是雙胞胎,他們倆都是屬猴子的.可是仁軒多沉穩啊.屬相能代表什麼?要我說,還是嫂子你嚴厲了."
顧明卿沒好氣道,"感情我是後娘啊?怎麼在你們眼里,我就對孩子那麼嚴厲?"
唐心忙道,"得得得,我不說了."
四個月後,就到了唐心生產的日子.
唐心發作時,已經深夜了,長公主府的人來唐家報信.
周氏和顧明卿匆匆穿上衣裳,套了馬車就往壽慶長公主府趕去.
周氏一臉擔憂,不住道,"怎麼就這時候發作了呢.不會有事吧?"
顧明卿伸手握住周氏的雙手,柔聲勸道,"娘,您別擔心.心兒年輕身體好,這一胎又是順產,不會有事的.您別自己嚇唬自己."
可能是顧明卿的話給了周氏力量,被顧明卿握住的手也隱隱有了熱度,"我--我--我這心里還是放心不下.生孩子對女人來說就是從鬼門關前走一趟.我這心里怎麼能放心啊.老天保佑,一定得讓心兒平安無事啊,千萬別出事啊."
顧明卿心里其實也是擔心的,只是周氏已經如此,她不能跟周氏一樣,否則周氏會崩潰的.
就在周氏和顧明卿心急萬分時,馬車終于到了壽慶長公主府.
顧明卿和周氏下了馬車後,敲了門,很快就有下人開了門,領著顧明卿和周氏朝唐心生產的產房去.這是尚樹榮早就吩咐了的.
顧明卿和周氏到時,壽慶長公主和尚樹榮都在唐心的產房外.
在月光和燭光的混合照射下,顧明卿能清楚看到壽慶長公主和尚樹榮臉上的表情.
尚樹榮是一臉擔憂,不住地在廊下徘徊.
相較于尚樹榮的擔心,壽慶長公主的神色就只能用淡淡來形容了.
顧明卿甚至在壽慶長公主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擔憂的神色.
可能是尚樹榮來回走動,讓壽慶長公主看得煩了,她蹙起眉頭,沉聲道,"你別走了,這樣走的,本公主瞧著頭暈.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女人生孩子嗎?哪個女人不會生孩子?本公主就沒見過.
我看唐心也是沒福氣的,身子單薄,懷的還是個丫頭片子.有什麼大不了的?生下來沒什麼,就是生不下來,她出了什麼事,那也是--"
"你說什麼!?"開口的不是顧明卿,而是周氏.
周氏正擔心著在產房里生產的唐心,哪里能聽壽慶長公主這樣無情的話,氣得她渾身都哆嗦了.
壽慶長公主還真沒發現顧明卿和周氏到了,瞥了眼她們,淡淡道,"本公主說什麼了?本公主哪兒說錯了不成?本公主說得都是實話,有--"
"母親累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來人啊,送母親回去休息!"尚樹榮這里也正擔心著在產房內生產的妻子,聽著壽慶長公主那些風涼話,心里十分不舒服.
尚樹榮話一落,立即就有下人一左一右來到壽慶長公主身旁.
壽慶長公主大怒,"你個不孝子!早知道你是這麼個東西,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吧!我--"
周氏對著尚樹榮怒道,"你還不感激把你親娘給帶走!心兒正在里面生孩子,她不幫忙不說,還在這里說風涼話,我--"
周氏其實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同壽慶長公主拼命.
尚樹榮給了下人一個眼神,下人不再猶豫,一左一右地架起壽慶長公主,將她架走.
壽慶長公主真沒想到尚樹榮會如此不給她這個親娘面子,當著周氏和顧明卿兩個外人的面,就這樣對她.
壽慶長公主只覺得在顧明卿和周氏面前丟了臉面,愈發不甘起來,大叫道,"好一個尚樹榮!你可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啊!本公主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無情無義,忘恩負義的小畜生!早知道你是這麼個東西,當初就不該生你!不對,早就該懷上你的時候,就把你給打了!老天爺啊!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啊!我--"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今天是沒吃飯不成?走得那麼慢?"尚樹榮呵斥道.
架著壽慶長公主的下人當即加快了速度,沒多久,便看不見壽慶長公主的人了,漸漸的,連壽慶長公主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壽慶長公主離開後,尚樹榮對著周氏和顧明卿行禮道歉,"是我母親過分了,請岳母和嫂嫂原諒."
周氏別開頭,不看尚樹榮.
周氏就是遷怒了,想到壽慶長公主那些過分的話,她就無法不遷怒.
顧明卿卻覺得尚樹榮做得真心不錯.
多少人在妻子和母親之間,選擇的永遠是母親,為了母親而委屈妻子.尚樹榮能這樣不給壽慶長公主臉,做得其實真心不錯了.
難道真的非逼著尚樹榮弄死壽慶長公主?這明顯不可能.就是一輩子軟禁壽慶長公主,這也不太現實.
壽慶長公主也沒犯下什麼大錯,頂多就是惡心人.
要說壽慶長公主這種人吧,你說她有大女干大惡,那真的沒有.可你要說她不惡,那也是假的.
總歸壽慶長公主就在那線上吧,就像蹦跶得十分歡快的蟑螂,讓人很生氣很惡心,可偏偏就是不能一巴掌摁死她.
顧明卿想著拉了拉周氏的袖子,周氏這才看了眼尚樹榮,沉聲道,"別委屈了心兒."
尚樹榮忙道,"岳母放心,小婿絕對不會委屈夫人的."
有壽慶長公主在,周氏對尚樹榮的話是存了懷疑的心的.只是想想尚樹榮這幾年做得的確不錯,唐心的日子過得也舒心.只是這一次唐心生產,周氏見到壽慶長公主那無情無義,冷酷無情的表現,心里十分不舒服而已.
任誰都不會舒服,自家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嫁到你家,難道是要被糟踐的不成?這肯定不行啊.
周氏甩甩頭,不想這些了,轉而將注意力全都放到產房里的唐心身上.
唐心才發作沒多久,產房里只傳出了細微的口申口今聲,顧明卿和周氏都在外面待不住,抬步就進了產房.
尚樹榮仍然在外面待著.
古人向來認為產房不吉利,從來沒有男人進產房的理.
顧明卿和周氏也不能因此說尚樹榮哪里做錯了.
產房,穩婆還有大夫早就是准備好了的,顧明卿和周氏進來時,看到的就是穩婆,丫鬟等有條不紊地在幫唐心接產.
唐心見到周氏和顧明卿虛弱一笑,"娘,嫂嫂你們來了."
周氏和顧明卿來到唐心的床邊坐下.
周氏握著唐心的手,柔聲道,"心兒,你別怕."
顧明卿也問了穩婆,唐心的情況.
穩婆是一白胖的婦人,聽到顧明卿的問話,立即道,"唐夫人放心,夫人的情況很好,是順產.夫人剛剛已經吃了半碗雞絲面,一碗燕窩粥.再等等,就能生了."
顧明卿也生過,能看出唐心現在的情況的確還可以.
"心兒,聽到穩婆的話了沒有?你現在的情況很好,別害怕."
唐心點頭,"嗯,嫂嫂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會好好的."
顧明卿和周氏就在產房里陪著唐心.
漸漸的,唐心臉上的神色變得越來越扭曲,像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顧明卿和周氏這樣有經驗的人,立即便明白了,唐心到了要生產的時候.
顧明卿和周氏也沒閑著,不斷用熱水擰了巾子給唐心擦干額頭上溢出的汗水,嘴里一邊勸,"心兒,沒事的,孩子快出來了,你用點力氣."
穩婆也在說,讓唐心用力,孩子快出來了.
唐心很想用力,可是生孩子真的是太痛了,就像是把全身給鋸成兩半,靈魂好似也生生被割成兩片,真的是太疼了!唐心真的是快受不住了.
"啊!"
唐心死死握著周氏的手,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氣.
顧明卿發現周氏的臉色都有些泛白,可見唐心這一抓有多用力.
顧明卿有些後悔沒在周氏之前讓唐心抓著她的手,只能不停道,"心兒用力一點,孩子快出來了."
等在產房外的尚樹榮也擔心得不成,聽著從產房里傳出的越來越響的尖叫聲,他的心也跟著提得越來越高.
"啊!"
最後隨著唐心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孩子終于出生了!
那是天空剛剛破曉,夜幕散去,太陽剛從東方探出腦袋.
唐心在將孩子生下後,便沉沉睡去.
唐心的生產很順利,沒有難產,產後也沒有血崩.
只是生孩子消費了唐心太多的力氣,讓她生完後,便受不住地睡了過去.
周氏和顧明卿見唐心睡熟了,也沒有在屋里打擾唐心,而是去看了剛出生的孩子.
唐心生的是個姑娘.
顧明卿的第一想法就是,難道壽慶長公主真的能從孕婦的肚子就看出懷的是男是女?看得夠准的啊.
這個念頭,只是在顧明卿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剛出生的孩子一般都不是很好看,因為才出生,臉上都有些泛紅,要過段日子才會長開,變得白白胖胖.
周氏倒是很稀罕她的外孫女,要不是看孩子在搖籃里睡熟了,真想抱抱孩子.
周氏盯著孩子,眼睛都不錯一下.
直到周氏稀罕夠了,顧明卿才伸手朝外指了指,意思很明確,是要出去.
周氏想了想,便同顧明卿一起出去了.
尚樹榮那兒也剛剛小睡了一會兒起來.
今日尚樹榮休沐,不用去上職.
幾乎是顧明卿和周氏一出來,壽慶長公主那兒後腳也過來了.
壽慶長公主也得了消息,說唐心生了一個女孩兒.
壽慶長公主挑了挑眉,冷笑道,"本公主沒說錯吧,果然生了一個賠錢貨!"
這話可真是太難聽了!
唐心曆經千難萬險,好不容易才生下了孩子,結果到了壽慶長公主的嘴里,就成了賠錢貨?
周氏怒道,"你說什麼?"
壽慶長公主毫不畏懼地重複了一遍,"本公主說果然生了一個賠錢貨!怎麼了?本公主難道哪里說錯了不成?"
顧明卿笑了,"對,長公主說得真沒錯.女孩兒是賠錢貨,那長公主你又是什麼?是了,不就是長公主你自己口中的賠錢貨嗎?原來長公主你是賠錢貨啊."
顧明卿說著,恍然大悟地點了下頭.
被罵作"賠錢貨"的壽慶長公主大怒,"顧明卿你說什麼?你敢說本公主是賠錢貨?誰給你的膽子?本公主告訴你,本公主可是堂堂的皇室公主!身份尊貴!能跟你那小姑子生出來的賠錢貨一樣?"
這話說得有些奇怪,翻譯一下,就是壽慶長公主承認自己是不一樣的賠錢貨.
"呸呸呸!你們才賠錢貨呢!本公主才不是什麼賠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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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章節的序號錯了,今天找編輯改掉,抱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