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完了麼?"黎芊荀轉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耐著性子說道,"你方才說朕下令屠了你李家滿門,但是在朕的印象中,朕從未下過這樣的命令."
"你這狗皇帝滿手鮮血!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罪孽深重!"那女子一臉的嘲諷.
黎芊荀有些不悅.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不好好說話的人,人家問話就是應該好好回答,要不就直接說不知道,這樣繞彎子實在是讓人心煩的很.她在現代已經過了一輩子那樣口不對心的生活,這輩子她並不想再來一次.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話."然後黎芊荀端起茶杯啐了一口,幽幽地說道,"不然你就是在浪費這條小命以卵擊石,愧對你們李家的列祖列宗."
那女子一聽,又激動了:"狗皇帝,你沒有資格談起我們李家!"
"陛下!此女子屢次出言不遜,依微臣之見……"
"聶愛卿,朕不是在和你說話!"黎芊荀不輕不重的一句話,讓聶辰倍感壓力.
"微臣越矩,請陛下恕罪!"
聶辰跪了下來,頭低的非常低,黎芊荀隱約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絲落寞,而這時應子初他們卻紛紛走了過來,楚文玉直接半蹲在黎芊荀的身側,膩著黎芊荀.應子初就坐在黎芊荀一旁的副座上,身後的太監給他拿出了當日在禦花園用的茶具,應子初面無表情地把茶具推到黎芊荀的手邊.
黎芊荀緩緩地喝著茶,被鉗制跪在地上的女子似乎正在糾結,她倒也不急.
然後應子初有些生氣了:"像這樣煩人的臣子,陛下怎麼還不扔出去?"
聶辰一聽,身子僵直了一下,頭低的更低.
黎芊荀哪里會不明白應子初的意思,應子初這是在氣她不給他煮茶喝,偏偏他煮出來的茶又入不了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而又看向聶辰,並不理會應子初,勾起嘴角對聶辰說道:"愛卿還是先起來吧!"
"謝陛下."聶辰站了起來,仍舊是低著頭,站在一旁不再說話,身上透著一股落寞哀傷的氣息.
"好!我說!"那名女子開口了,黎芊荀贊賞地看著女子,聰明人一向都是她所喜愛的,女子道,"我名喚李菁雪,家父是江南水師李京舟.父親他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可哪知在半月前,你這狗皇帝降下一道聖旨,說我父親賄賂官員,中飽私囊,七日前我僥幸得貴人相助,尋到人人稱贊大公無私的吏部尚書聶辰處,告明緣由.但是……沒想到聶辰也是個卑鄙小人,我見他多日未曾有行動,我便想著就算是拼了這條性命,我也要殺了你這個狗皇帝,為我們李家報仇!"
說著,李菁雪又開始激動起來,想要掙脫.
黎芊荀算是明白了過程.江南那邊的確是有一個姓李的水師,剛剛升官不久.恰好江南前段時間暴雨不止,江南的的橋岸都被洪水沖垮,百姓們顆粒無收,國內就派發了糧食和銀兩,加起來差不多是掏了一半的國庫.後來聽說是賄賂了其他官員,然後貪汙這筆,被誅滅了九族.
但是……半個月前她從來沒有下過這道聖旨就是了.如今聽李菁雪這麼一說,李家的案件應該是有問題的,究竟是誰敢假傳聖旨?
黎芊荀揮手,示意禦林軍把李菁雪放了,然後萬分認真地對李菁雪說道:"江南水師的案件朕有耳聞,但是朕只是讓官員自行處理,可朕卻從來沒下過什麼誅滅九族的聖旨."
"你這狗皇帝巧言善辯,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麼?"李菁雪一副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的樣子,又想沖了上來.
"如果你真的想為你的父親報仇的話,那麼……"黎芊荀並不理會李菁雪越來越近的拳頭,"朕現在說什麼你就得信什麼!"
李菁雪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她錯愕地看著黎芊荀.那是一雙怎麼樣的眼睛?竟然生生地看的她跪了下去,難道,這就是帝王的權威麼?李菁雪的心里有些動搖,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江南水師之女,黎芊荀大可不必用這些謊言戲弄她,直接殺了她不是更好一些?而如今說出這些話……
李菁雪心中已經有了定奪,聲音異常的堅定:"我相信您說的."隨後額頭重重地嗑在地上,聲音沙啞有些哭音,"懇請陛下為我們李家洗脫冤情,菁雪必定做牛做馬報答陛下的恩情."
黎芊荀頷首,看來這個李菁雪也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不似……一想起青蛇的背叛,黎芊荀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但是生生被她壓了下去,因為她清楚的知道,李菁雪並不是青蛇.
"你先起來吧!"轉頭吩咐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的蘇公公,"蘇公公,你去給她安排一個住處,派人保護好她的安全."
"奴才遵命!李姑娘,請跟老奴來吧!"蘇公公也不計較李菁雪之前給他的那一腳,溫和地說道.
在聽完李菁雪的情況後,蘇公公也起了惻隱之心.
當初他家里也是這樣的情況,還是太上皇給他家洗脫的冤屈,然後他便跟在太上皇的身邊做事,這麼一跟就是換了三個朝代……
李菁雪跟著蘇公公走出門口,也想起了剛才情急之下的那一腳,有些羞赧道:"蘇公公,我……抱歉!"
"姑娘不必抱歉,如果換做是老奴,老奴也會隨姑娘一般,拼了性命為雙親和族人報仇的."轉而想到了什麼,道,"姑娘你要相信陛下,陛下並不是什麼昏君,陛下既然知道了此事,就一定會為你們李家平反的."
蘇公公堅定地看著李菁雪,李菁雪也沒想到蘇公公會對她說出這一番話,心里有些動容,她能看得出來黎芊荀必定不是什麼昏君,但是一想到雙親的慘死,還是不免紅了眼睛,對著蘇公公猛點頭.
"唉!可憐的孩子."蘇公公喟歎.
三天後
"陛下!咱們這樣出來真的好麼?蘇公公常對奴才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不如此事就交給別的臣子去查看吧!要是陛下此行出了什麼差錯,奴才就算是死一千次,也難辭其咎啊!"小李子苦著一張臉,苦苦奉勸著黎芊荀.
此時黎芊荀已經在去往江南的路上,再有一天就要到達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