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斑駁的月光透過樹影灑落,樹影輕輕搖曳,燕傾城站在窗前,耳邊,有清晰的腳步聲靠近,燕傾城的心近乎要從胸口跳出來了,他來了!
她知道,是他了!
"你來了."
"我來了."
明明沒有見過,卻像是久別重逢一般,在看到應子初的那一刻,燕傾城就知道,她這一輩子,目光都不可能從他的身上移開了.
靜謐的夜色下.
黎芊荀與金鈴約好分頭探查,金鈴直奔了勤政殿方向,而黎芊荀卻追著應子初的身影而來,起初,黎芊荀並沒有看出那就是應子初,只是覺得可疑,一路緊隨,卻讓她看到那人影進了燕傾城的寢殿,更重要的是,守在寢殿外的紅玉嬤嬤竟就那樣放了他進去.
黎芊荀的那顆好奇心漸漸被撩了起來,卻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跟著進去,只得做了個不厚道的決定,那就是爬房頂.
雖說,爬人房頂的事兒她也不是第一次做.
可當她縱身跳上燕傾城寢殿的房頂時,總覺得身邊空落落的,像是少個什麼人似的.
大概是少了應子初吧,要知道,以往自己爬房頂的經驗,可都是應子初帶著她的呢!
黎芊荀盡可能匍匐著身子,伸手移動了下其中一片小瓦片,只看得到漆黑的寢殿中,兩個人影靠得很近,黎芊荀知道其中一個必是燕傾城,至于另一個,這黑漆漆的空間里,卻是怎麼也看不清臉.
"奇怪."黎芊荀嗅了嗅鼻子,恍惚間,又聞到了應子初身上的那股獨特的香味.
"不對!"黎芊荀瞬間警惕了起來,她近乎可以篤定,這味道不可能平白無故出現,應子初一定就在這附近藏著,只是她看不到而已.
可是黎芊荀怎麼都想不通,應子初好端端的為什麼一定要躲著她.
黎芊荀看不清房里二人的動作,只得艱難地貼著耳朵去聽他們的談話
"我以為你不會來,卻沒想到,你竟早就到了燕京."燕傾城淡淡道:"我很好奇,你是以什麼樣的身份進入燕京的."
"這很重要嗎?"應子初反問道:"你只要知道我面對你的是什麼身份就夠了."
燕傾城曾派人仔細查過關文中的別國賓客名字,她很肯定自己沒有見到過那關文上有"嬴景初"這三個字,而唯一一個讓她查不清底細的名字是"應子初"!
應子初,嬴景初……
燕傾城將這兩個名字在腦海里仔細思量了一番,忽然涼涼笑了起來,道:"應子初,嬴景初,蘭王殿下,不知傾城如今當如何喚你?"
屋簷上,黎芊荀只覺得像是突然有塊巨石猛地砸中了腦門兒一樣,整個人如石化一般,有那麼一瞬間,黎芊荀還傻傻以為,應子初這回又像是之前在北齊一樣,假扮成蘭王的身份,可這一次黎芊荀卻怎麼都說服不了自己.
只因為
房中二人絲毫沒有感覺到黎芊荀的存在,繼續交談著.
嬴景初沒有直接回應燕傾城的疑問,只道:"一個名字而已,叫什麼又有什麼分別,你只需要知道,只有我才能幫你!"
"傾城明白,蘭王殿下能夠這樣主動來見傾城,必是為了傾城手中的那塊傳國玉璽……"燕傾城將話說得直白,這樣的亂世,又有多少真情呢?她是個敞明的人,與其和一個精于鬼謀算計的人打交道,倒不如同像嬴景初這樣同樣敞明的人合作.
先有利才會有情不是嗎?
嬴景初沒有接話,當是默認.
誠然,他的確是為了燕傾城手中的那塊傳國玉璽,更是為了掌控燕國.
"那麼……"燕傾城揚了揚臉,"蘭王殿下,又可知道傾城想要的是什麼呢?"
"你……"嬴景初沉了沉色,道:"殺父之仇."
"你竟然知道?"燕傾城驚訝之余,更對嬴景初多了一絲佩服,"那麼蘭王覺得,傾城的推斷可有錯?"
"公主的推斷合情合理,只是,怕有些真相是公主不能接受的."嬴景初道.
燕傾城卻不以為然,"蘭王或是小看傾城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傾城多多少少都知道了,真相是否殘忍,只在于人如何看待它罷了!"
"傾城公主果真與眾不同!"嬴景初道:"那麼公主可想好了嗎?"
燕傾城雙手疊放在胸前,迎面對上嬴景初的目光,在他的目光中,燕傾城看不到絲毫的情誼,心不禁跟著痛了一下,然而,她沒有別的選擇,這條路,是她必走的道路,而這個人……是她必選的人.
"你終將會是那個結束這亂世的千古第一人!"燕傾城篤定道.
這時,房頂上的黎芊荀已經無法再從容地聽他們的談話了,黎芊荀決定離開,可離開時由于心神恍惚,不禁驚動了房里的二人,嬴景初與燕傾城對視一眼,緊跟著,二人同時追了出去
黑夜中,黎芊荀一路奔逃,原本向著孤芳苑的方向,但又驚覺不能回孤芳苑,于是,索性向北宮生偏的地方逃去.
可是,嬴景初像是粘上了她似的,怎麼甩也甩不掉,終于黎芊荀也不跑了,突然停了下來,眼睜睜看著自己心中萬般惦念的那個人朝著自己靠近,慶幸的是,燕傾城沒有跟上來.
嬴景初每靠近黎芊荀一步,彼此之間的那抹熟悉感便越來越清晰.
"你……"嬴景初似乎已經認出了對面的黑衣人到底是誰,即便她蒙著臉.
黎芊荀緩緩摘下面上的黑巾,朝著嬴景初十分諷刺地笑了笑.
"阿荀"
黎芊荀僵在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應子初?呵!"黎芊荀不禁自嘲地悶下頭去,轉而換了一副表情面對嬴景初,冷漠道:"不,我應當喚你蘭王才對!秦國五殿下,嬴景初!"
嬴景初不說話,他一直懼怕的這一天還是來了.
他不想傷害她,但最終還是徹底傷了她,可他竟不能對她說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