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田貴妃與田太後二人仔細商議後,田太後也已順著田貴妃的心意,准備促成這樁事,到時候太後懿旨下到慕容家去,慕容芷總不可能抗旨不尊.
而最關鍵的症結,就只有贏景瑞了.
"老八那里……"田太後欲言又止,但顯然,田貴妃是明白的.
田貴妃替田太後梳理好頭發後,欠了欠身道:"臣妾明白,臣妾會好好勸勸瑞兒的!"
"嗯,你去罷!本宮也乏了!"田太後揮了揮手,示意田貴妃可以退下了.
而田貴妃回到館娃宮,贏景瑞果真還等在館娃宮,雖然等得有些不耐煩,可這是她母妃所吩咐的,所以贏景瑞不得不聽從母妃的話.
然而,田貴妃一臉正色的回到館娃宮,看到贏景瑞的第一眼,定定地望了他半晌,贏景瑞怔怔地站著,一句"母妃"還沒喊出口,迎面便被田貴妃甩了一巴掌.
田貴妃那一耳光甩足了力道,直打得贏景瑞嘴角溢出血絲,而贏景瑞生生地受了那一巴掌,吭也不吭一聲.
大概是習慣了吧!
從小到大,贏景瑞沒少挨過打,記得幼時,自己書背不好,功夫也學不好,不討父皇喜歡,回到館娃宮,難免便會遭到田貴妃一頓毒打,而每一次挨打過後,贏景瑞都會躲到程依依懷里哭,那時常在宮里走動的幾個孩子里,程依依的年歲最大,也最懂事,那時後宮還是曹氏姐妹主持,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的和諧,而程依依從小就對弱小會不自覺生出一股子保護欲.
程依依每次見到贏景瑞挨了打,都會抱著他好一頓安慰,然後以各種方式哄著他,讓他不哭不鬧繼續保持愉快的心情,程依依甚至還告訴贏景瑞,不要記恨他的母妃,母妃動手打他必定會有打他的理由,而不會是平白無故地拿他出氣,程依依教給贏景瑞的東西太多太多,以至于贏景瑞徹底依賴上了程依依,而今演變成一種病態的愛慕.
但事實上,贏景瑞只是在程依依的身上找到了自己從小沒有感受過的東西,那就是來自母親的溫柔和體貼.
若說田貴妃對贏景瑞如何,自然是千百個"好",田貴妃為贏景瑞所做的一切,贏景瑞都看得到,也都明白母妃對他的苦心,可終究,兒時田貴妃的嚴厲還是給贏景瑞的心理造成了不可磨滅的陰影,贏景瑞不恨田貴妃,甚至十分感激母妃的嚴厲才能將他教導成/人,甚至從不受父皇待見的小小皇子,慢慢成長為一位深受父皇重視的瑞王.
可是,心底深處有些東西,自己終究是無法釋懷的,這也就是贏景瑞自始至終無法放棄程依依的原因,在贏景瑞的心里,程依依等同于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怎麼能夠輕易放棄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呢?
田貴妃明明已經許久沒有再打過贏景瑞了,至少這幾年,沒有再同贏景瑞動過手,而今次突然動手,一瞬間又將贏景瑞掩埋在心底深處的那些不愉快的回憶統統挖了出來.
贏景瑞沒有伸手去摸那被打腫了的臉,他知道有多疼,鼻息間隱約已經嗅到了一股血腥氣,他也能夠想象,自己此時的樣子有多麼狼狽.
他知道,母妃生氣了,因為適才再望星樓宮宴上頂撞太後娘娘的事情,母妃生氣了!
這一巴掌,贏景瑞挨得心甘情願,他知道,自己還會因為這樁事情挨無數次打,母妃不會接受程依依,更不會准許他和依依在一起,但贏景瑞始終不肯放棄,他不想就這樣輕易放棄了他和程依依之間唯一而又渺小的機會.
"知道母妃為何要打你嗎?"田貴妃在鳳塌上座下,撫摸著自己打痛了的手,輕蔑地問道.
贏景瑞悶著頭,回道:"兒臣知道……"
"既然知道,為何還不抬頭認錯?"田貴妃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跟從前無數次的模樣沒有任何變化.
贏景瑞的大腦神經不自禁抽了抽,抿了抿唇,吞去了嘴角的血絲,倔強道:"兒臣沒有錯!"
"啪"又是一個耳光無情地落在贏景瑞的臉頰上,"現在可知錯了?"田貴妃又重複問道.
贏景瑞的態度依舊決絕,堅持道:"兒臣沒有錯!母妃便是打死兒臣,兒臣也不會認錯!"
"你"田貴妃被氣得有些語無倫次,"你真是要氣死你的母妃嗎?"
"不,母妃冤枉兒臣了,兒臣沒有……"贏景瑞始終悶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看著,田貴妃撐著額頭,道:"母妃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就是這麼回報你母妃的嗎?嗯?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你知不知道,為了你的今日,到底付出了多少的艱辛,你一句你不願意,你不肯,你沒錯就要母妃跟著你一同放棄這一切嗎?"
贏景瑞自是沒有這樣的意思,他只是太過貪心了些.他想著魚和熊掌得以兼得,可到底現實是殘酷的,不論是想要魚還是單純地想要熊掌,都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兩全其美的法子.
想要得到一樣東西,便必定要放棄另一樣東西,這是眾人皆知的道理,贏景瑞自然也懂得,只是自己不願意去面對而已.
江山,他想要,程依依,他也不想失去……
"瑞兒,母妃還是那句話,忍一時,他日成事後,莫說一個程依依,便是整個秦都的女人,都會排著隊送到你面前來!"
"不!"贏景瑞直覺程依依的名字受到了侮辱,當即便惱了,同他母妃解釋道:"依依……依依她是不同的,她待兒臣是不同的,兒臣……兒臣不能沒有她……"那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心髒被人挖空了一角而已,痛苦異常.
"瑞兒,你怎麼就不明白,哪怕為了一個女人,放棄這即將到手的一切,你也願意嗎?"田貴妃最後質問道.
贏景瑞沉默了半晌,突然深情道:"倘若有一天,真的到了不得不在依依和江山之間做選擇的情況,那麼,還望母妃原諒,兒臣選擇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