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景初和程依依進了書房,嬴景初便警惕地將所有人都支開了,黎芊荀遠遠看著守在書房外的眾人都走了,潛身上前,將自己小小的身子縮在了台階卡角處,耳朵貼著石階,隱約能夠聽到房里二人的談話.
黎芊荀不知自己錯過了什麼,當她找好位子蹲下的時候,只聽到書房里的嬴景初問程依依道:"你在外戍守這幾年,可曾聽過這樣的病症?可知,這病症可有根治的法子?"
"子初怎麼突然問起這個?"程依依不解,"這病症我倒是聽說過,初期犯病,只會出現昏睡的症狀,若嚴重時,昏睡的次數也會跟著頻繁起來,自然昏睡的時間也會越來越長,再之後記憶便會慢慢消退,直到忘記一切,而人也會迅速衰老,直到油盡燈枯."
程依依將自己了解到的悉數告知了嬴景初,正疑惑嬴景初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來,但她猛地想起,黎芊荀前日不正是昏睡著被嬴景初帶回來的嗎?
難道說……
程依依猛地被自己的那個猜想給嚇到了,忙不迭問道:"子初,你老實告訴我,你的那個十分重視的門客千離,到底是誰?僅僅只是你的門客嗎?"
"依依……"嬴景初欲言又止,不知要如何同程依依解釋,他不想對程依依有所隱瞞,可有些東西確實不能告訴程依依.
"你不用再想什麼措詞來瞞我,我早就看出,她本是個女子,至于身份……"程依依聯想到今日嬴景初問她的東西,大膽猜測道:"這病症,是燕國皇室的遺傳病症,而燕國皇室當中,年歲相當的女子,僅有公主燕傾城,可如今,燕傾城已經嫁入南楚,根本不可能留在秦國,甚至偽裝成門客."
嬴景初默認著程依依的一切猜想,他知道,遲早是瞞不住程依依的,程依依聰慧機智,常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見嬴景初不反駁,顯然是自己的分析卡到了點子上.
程依依咽了咽口水,繼續道:"而與燕國皇室有關的,還有當年與老燕皇斷絕關系的公主燕流芳,我所了解到的,黎國先皇後,也叫燕流芳,想來不是巧合,而是同一個人吧?而如今的黎國女帝,正是燕流芳的女兒……"當程依依分析到這里的時候,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程依依默念著:"千離,千離……離……黎……黎芊荀!"
程依依回頭去看嬴景初,好確認自己的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
書房里的空氣沉寂了半晌,最終,嬴景初沉重地向程依依點了點頭
"你說得沒錯!"嬴景初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沉痛,"依依,你知道,我不能沒有她!"
"我知道!"程依依咬著唇,她當然知道,那麼明顯的東西,她早就看出來了,可是,現在不得不面對的是,嬴景初有可能會失去黎芊荀!
"不幸的是,黎芊荀,染上了……燕國皇室的那種遺傳病症,是不是?"程依依試探著問道,她很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如果是這樣,那對嬴景初而言,太過殘忍.
可嬴景初卻沖程依依點了點頭:"你想的沒錯……事到如今,我只能瞞著她,四處尋找根治的法子,這病……拖不得!"
這病有多嚴重,程依依自然清楚,也明白嬴景初心里有多著急,可著急又有什麼用呢?
程依依沉吟半晌:"子初,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有句話叫天無絕人之路,我曾在晉州駐守的時候,結識了不少能人異士,興許,他們會有辦法,我即刻書信聯系他們!"
外頭的黎芊荀聽到這番談話的時候,心莫名的痛著,原本以為,嬴景初和程依依之間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到底,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黎芊荀捂著鈍痛的心口,緩緩靠坐在台階下面,眼眶濕潤著,仿佛隨時有淚淌下.
她病了,病得很嚴重.
似乎有很多人都知道她病了,可卻沒有人告訴她.
黎芊荀神行恍惚地離去,嬴景初出來時,走過台階,在台階下面發現了熟悉的腳印,他清楚地知道,這是黎芊荀的腳印.
她來過?
嬴景初本想同程依依一起去找黎芊荀,可就在這時,宮里突然來人,召嬴景初入宮,說是田太後召見,同時來人還說,要程依依也一同入宮.
無奈,嬴景初只得帶著程依依先行入宮.
而就在嬴景初出府的這段時間內,誰也不知道,黎芊荀已經悄悄收拾好了行囊.
金鈴不解地追著黎芊荀,"主子,您這是要做什麼?"
黎芊荀抿著唇,隱忍著心里的難受,事實上,她需要收拾的東西根本就不多,原本就是空手而來,好似也沒什麼可讓她帶著離開的,而她最想帶著走的,卻是她根本無法帶走的.
而今,當她知道了那個真相後,忽然發現,自己,連帶走他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的江山注定與她無緣,黎芊荀想,他的身邊,就該站著程依依那樣的人……
"主子!"金鈴拉著黎芊荀的胳膊,黎芊荀不得不回頭應付她道:"回黎國!"
"怎麼這麼突然?"金鈴嚇了一跳,"主子,莫非是發生了什麼事,難道……"
"不要多問,不要多想!到底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黎芊荀明顯有點惱,她並非有意要同金鈴置氣,只是,她此時此刻的心境,實在無法心平氣和地同金鈴說話,而她現在,只想盡快離開,離開蘭王府,離開秦都,也離開秦國,離開這些不屬于她的地方,離開那個她望而不得的人!
田太後今次召見嬴景初和程依依,同時候在宜甯宮的還有贏景瑞,為的便是商議嬴景初與程依依的婚期,同時,田太後還有意讓贏景瑞與嬴景初同日舉辦婚禮,而贏景瑞要迎娶的對象,便是護國公府的大小姐慕容芷!
田太後武斷地將兩對婚期定在了除夕前,嬴景初和程依依此時此刻,已經沒了反駁的力氣,包括贏景瑞在內,有田貴妃的多次相勸以及處處威脅,只能默默接受安排,同時,田太後的賜婚懿旨也送到了護國公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