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起來,這次你落水受了涼,還需要好好休息."說著,慕容夫人回頭:"來人,把藥端上來."
慕容芷張了張口,才發覺自己全身幾乎毫無力氣.她睜著眼睛,茫然地看著四周,明明自己都已經落水了,可是她的房間門口還是張貼著喜字,像是明晃晃的嘲笑.
她的眼眶微微濕潤,看向了慕容夫人的身後,用自己虛弱的聲音問道:"娘,他們,他們是誰?"
慕容夫人身後站著不少人,但都是一些自己沒見過的下人.
"他們都是一些朝中大臣派來探視的,你這落了水,秦都不少人都來了,還有一些王孫貴族專門帶了禮物來,讓下人候在這,等你沒事了再趕回去稟告.你說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想不開?這世上多的是關心你的人,你為何偏偏要去跳湖?"
慕容芷一聽到王孫貴族,下意識地便想到嬴景初:"蘭,蘭王府有人來嗎?"
慕容夫人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藥碗擱置在了一旁:"秦都之中幾乎是所有的王孫貴族都來了,瑞王府也差了人過來探視,但是唯獨不見你的初哥哥.芷兒,你該醒醒了."
醒醒?
她拿什麼來醒醒?
"不可能!對!這不可能的!肯定是初哥哥還不知道我生病了,肯定他還不知道我落水了!一定是這樣的!"慕容芷情緒激動,話一出口,又嗆得咳嗽了幾聲:"你去給我把丫鬟喊來,我有話要問她!"
那丫鬟也落了水,原先是想救慕容芷的,可是沒有救到.此時她也在休養,慕容夫人有些為難,可是見著慕容芷情緒激動,臉色又漲紅無比.想必今日若是不讓她明白的話,她一定會不甘心.
于是,慕容夫人起身,對著身後的丫鬟吩咐道:"你去將她找來吧.對了,打點一下這些人,讓他們把芷兒醒來的事情回稟回去,也好讓他們府中的主人放心一些."
"是."
慕容芷還在搖頭,然而丫鬟剛一出門傳喚,她便已經做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揪著被子.
又在等.
她不想等了!
"娘,我自己去找她!"
說著,她便掀開被子要下床.慕容夫人當即攔著:"你現在身子虛弱不能下床走動,你要娘說幾遍?你的貼身丫鬟,娘已經找人去傳喚了,很快就會過來.芷兒,你若是有什麼想問的,一次性問個明白.不過你心里清楚之後,便還是要嫁給瑞王.娘不管有什麼原因,你一生病,幾乎所有人都來探視,只有蘭王沒有來.他對你根本就不上心,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慕容夫人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慕容芷心里清楚地很,可是這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她的心里劃一道口子似的,她只能喃喃地說道:"不可能……初哥哥不會這麼對我的……一定當中有什麼地方出錯了."
"夫人,丫鬟來了."
"好,芷兒,你自己問她吧."
慕容芷聽到丫鬟來了,當即坐起身子,雙手緊緊地抓著丫鬟的衣領:用身上僅有的力氣去搖晃那丫鬟弱不禁風的身子:"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告訴初哥哥?"
她怒目瞪視,丫鬟自然是害怕無比,雙眼求救一般地盯著自己身邊的慕容夫人:"夫人……"
"沒事,你只管說實話即可."
"奴婢,奴婢的確是去了蘭王府,蘭王府的下人不讓奴婢進來,奴婢只能說是人命關天."
"看,我就說,你根本就沒進蘭王府是不是?所以初哥哥不知道我要死,所以他才沒來的,所以他才不知道我生病,所以他才沒有派人來探視?對!他一定還不知道我是被迫嫁給瑞哥哥的,他是不是還不知道我快死了?"
丫鬟攏了攏眉,心一橫,索性就所有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小姐,奴婢見到蘭王殿下了.奴婢真的是硬下了心要進蘭王府,蘭王殿下也來了.只是……只是他告訴奴婢,奴婢來錯了地方,小姐你的事情同他蘭王無關,還讓奴婢去瑞王府找瑞王殿下……奴婢告訴蘭王殿下,說小姐你是因為同瑞王殿下的婚事才會這麼做的.可是,可是蘭王殿下卻說,那就祝你與瑞王殿下百年好合……"
"我不信!你在說謊!我要殺了你!"慕容芷忽然一陣撕心裂肺的淒喊,便抓著那丫鬟要掐死她.
慕容夫人見狀,當即揚起了手:"你鬧夠了沒有!"
隨著清脆的一聲巴掌聲,慕容芷的頭歪向了一邊.她就任憑自己的臉放在那個位置,掐著丫鬟脖子的手也漸漸松了開來.
她沒有動彈,也不敢動彈.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時間靜止,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忘記她所聽到的,之後也不用再經曆她不願意經曆的.
慕容夫人那一個耳光出去便後悔了,她朝著慕容芷的方向湊近了一些,拍了拍慕容芷的肩,柔聲安慰道:"芷兒,娘不該打你,可是娘必須打醒你.是,你同蘭王殿下小時候很要好,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更何況以前的你根本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哎,感情這種事情是不能勉強的,即便你真的能嫁給蘭王,你也不會幸福的.你嫁過去,就沒有家人陪你了,可是你每日卻要獨守空閨,等著他回來.他到時候回來了,說不定連看都不願意看你一眼.芷兒,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聽娘的勸,養好身子,過些日子嫁給瑞王.娘相信,只要慕容家的勢力還在,瑞王絕對不敢怠慢你的."
慕容芷還是紋絲未動.
良久,她才用自己干的幾乎快裂開的嗓子說道:"好……我會嫁給瑞哥哥的……"
臘月初九,慕容芷鳳冠霞帔,終是要出嫁了.臨走之前,慕容夫人拉著她,神情之中極其不舍:"芷兒,如今你也嫁人.瑞王府雖是夫家,但不比慕容府,日後你還是要長大一些,以後多聽瑞王的話,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