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坐于龍椅上的秦帝面容微皺,逐漸變得有些扭曲,聽著密探在耳邊說的話,原本放于龍椅上的手突然緊握起來,正要往下錘的時候,他咽了一口氣,試圖平穩自己的情緒,隨後向密探子擺了擺手.
待探子離開大殿後,秦帝用左手支撐著頭部,搖了搖頭.這個瑞王,在朕這里一直是一個仁義君子的樣子,怎麼到了自己王府下人的嘴里,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這慕容芷好歹是護國公府的人,就算再不喜歡,怎麼可以不考慮事情的後果呢,一向風度翩翩的瑞王,關愛百姓,這樣的形象難不成是他偽造出來的?想到這他的身子逐漸坐直,雙手摩挲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名太監,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坐于龍椅上的秦帝,低聲道,"皇上,田貴妃在外等候多時,是否要……"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秦帝擺手的動作給打斷了.
就在小太監即將走出大殿時,秦帝突然喝住了他,"等一下,和田貴妃說,這幾日朕國務繁忙,無暇見她.倘若她無事,就讓她好好在自己的館娃宮里呆著吧.好了,你下去吧."
小太監自然也明白怎麼回事,出去後,就和田貴妃說:"貴妃娘娘,皇上說了,最近幾日皇上的公務繁忙,實在是無暇見您,您就回去吧."田貴妃還是不肯離開,沖著那太監說道:"你再去和皇上說說,說本宮有重要事情要去見皇上."
"娘娘,您就別再說啦!皇上公務如此繁忙,要是每個妃子都是想見就見的,那皇上這顏面,要往哪里擱喲!"小太監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田貴妃看著小太監的樣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剛想說些什麼,小太監又開口了.
"娘娘,皇上還說了,您這幾日啊,閑來沒事就好好的在自個兒的館娃宮里待著."聽這小太監說完,田貴妃的心情從期待變成失落,最後看了一眼大殿,只好轉身離去.
她離開禦書房沒多久,轉念一想,誒?見不著皇上的面,還可以去找太後啊!太後是田家的人,肯定會幫著自己的.
于是田貴妃拎著自己的裙子,快步走到了田太後的寢宮.可是,未等她喘口氣,開口說話,守在殿外的侍衛就已經向她行禮並說:"貴妃娘娘,此時太後娘娘正在念佛,任何人都不面見,您還是請回吧."
然而田貴妃依舊執著:"你再去通報一聲,太後娘娘不可能不見我的!"田貴妃當了這麼多年的貴妃,頭一次低聲下氣的求人,都是她那不爭氣的兒子!
侍衛面露為難之色,說道:"貴妃娘娘,這……太後娘娘正在念佛,實在是……"田貴妃心里不舒坦,但還是可憐兮兮的用著祈求的眼神,看著那侍衛.
侍衛見田貴妃堅持,無奈只好答應下來.他吩咐了宮女進去通報.
如今已經開春,一陣微風襲來,還是帶有絲絲涼意的.田貴妃站在門外,雙手微微拉了拉披風帶子,身上還是不住的發抖,她跺了跺腳,想要緩解一下自己身上的涼意.
偌大的宮殿里,只有一尊大佛擺在太後的眼前,佛前擺放著的香,在緩緩的冒著煙,兩旁的架子上,是一顆顆蠟燭.
太後衣著樸素的跪在佛前,手上一下一下的敲著前邊的木魚,另一只手里拿著一大串佛珠,一顆一顆的數著.如此安靜的環境里,只有田太後"噠,噠,噠……"的敲擊木魚的回聲.
那名宮女小心翼翼的走到田太後身邊,聽著田太後嘴里不停地念著"阿彌陀佛."心里有些不忍打斷這安靜的氛圍.可是想到外面的田貴妃,還是糯糯的開了口:"太後娘娘,田貴妃在門外,想要見您一面."
宮女聲音小,但在這安靜的宮殿里,聲音還足夠讓田太後聽見.田太後敲擊木魚的手頓了頓,隨即又繼續敲了起來.小宮女咬了咬嘴唇,看著太後的樣子,是不想見田貴妃了.
她看了看太後,就悄悄的走了出去.門發出"吱呀"的聲音.就在小宮女走出去之後,田太後也不繼續敲打木魚了,而是深深的歎了口氣.
那宮女出去後,田貴妃趕忙上前來,問道:"怎麼樣,太後可肯見我?"小宮女面露難色,沖著田貴妃搖了搖頭.
田貴妃連續吃了兩次閉門羹,終于憤然離去.看來這一次,景瑞是真的難以翻身了,走向館娃宮時,她的腳步逐漸放慢,就好像接下來的棋局都會舉步維艱.
田太後睜開了眯著的鳳眼,攤開了原本合十的雙手.她的眼角兩旁早已有了歲月的痕跡,面容松弛的她,可依然不失雍容華貴之意.她瞥了一眼身旁的香爐,微微搖了搖頭,"好香,可惜就這麼沒了."
田太後跪于佛像面前,盯著那佛像的雙眼,原本跪著的她叩了個頭,喃喃自語道:"終究是哀家的錯."此時已年過花甲的她不禁有了幾分憔悴之意.外面落日剛剛沉下地平線,收盡了最後一縷照耀著這輝煌皇宮的光輝.
這些年來,田貴妃的一切小舉動她心里非常清楚,但是她不僅不阻止,有時還會幫著田貴妃一起.只因為都是田氏,想當年,為了穩住田氏的地位,她究竟做了多少喪心病狂的事情.
造成今日的這個局面,也有自己的過錯.如今,她只想在自己歲月的盡頭里好好清淨一番.想到這她又向菩薩叩了一個頭,似乎是想要的到菩薩的原諒.
在後宮多年,她也早就看淡了得失,也看淡了這些突如其來的風雨,她總說,自己是因為在這後宮里,不得已的才這樣做的.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里,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她問心無愧.
可現在想想,自己當時對田貴妃做的事情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到最後,都開始幫著一起.唉,實在是不該啊!她再一次向菩薩磕了個頭,這次她趴了許久,都沒有起身.
她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當年有一件一直以來都讓她痛心疾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