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今日田太後同嬴景初說出這些,想來嬴景初也不會講埋藏在心底的這個秘密給吐露出來.
事實上,田太後以為眾人不知的秘密,根本就已經不再是秘密,而秦帝和嬴景初自以為是可以裝傻一輩子,卻是逃不過自己的那個心劫.
"他竟然都知道了……怎麼可能呢?"田太後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般,"怎麼會,怎麼會呢……"
田太後反複問著這個問題,嬴景初燦然笑了,"太後娘娘難道不知,這些年來,父皇早已不是您記憶中的那個樣子了,您以為您還可以像當年一樣,事事掌控著父皇嗎?"
嬴景初平靜的話語,在田太後聽來,卻更像是聲聲質問,良久,田太後捂著胸口,許久,才算平靜下來,嬴景初依舊蹲身在她跟前,田太後伸手,撫了撫嬴景初額上的頭發,"好孩子……苦了你了!"
像小時候一樣,田太後也會這樣撫摸著他的小腦袋,只是如今,再沒了兒時的那種感覺.
"哀家自知罪孽深重,必不求你原諒,只是,今日喚你來,還有一樁要事!"田太後道,面色沉靜,不似適才那般崩潰.
嬴景初沉默著,他心中大抵已經猜出了田太後的意思,只是等著田太後開口.
"今夜,景瑞犯下大錯,想來,太子之位已與他無緣,哀家,自然也從來沒有向著他的意思,那個位子,本就不屬于他!"田太後道,可嬴景初心中卻是涼笑:"太後娘娘,這話說得,以為孫兒還會天真的相信嗎?若是太後娘娘沒有向著他們,又為何急著要為孫兒指婚?太後娘娘極力促成孫兒與依依的婚事,難道不就是為了將孫兒從這秦都趕出去嗎?"
"原來……你竟是這樣想的!"田太後長歎一聲,可嬴景初所說的這番話,她卻又是無從辯駁,好似一切都如他所說的一般,自己真的就是這樣一個人.
嬴景初低下頭去,田太後又道:"也罷,你既這般想,哀家也無可奈何,既如此,哀家也不同你繞彎子,哀家只同你說一樁事."
嬴景初緩緩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田太後,只聽田太後道:"今日,瑞王算是倒了,哀家只問你,那個位子,你想不想要?"
嬴景初自然知道田太後所說的是什麼位子,他依舊沉默不言,可田太後卻當嬴景初已經默認.
"哀家可以滿足你,但哀家只有一個要求"
嬴景初離開宜甯宮的時候,外頭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田太後以秦國太子之位,換得田貴妃與贏景瑞的一條生路……
在她的心中,到底還是田貴妃與贏景瑞要緊些吧!
嬴景初回到蘭王府,程依依一夜未眠,直到看到嬴景初回來.
"怎麼樣?"程依依忙不迭迎了上去,"你怎麼了?"看嬴景初臉色不好,程依依莫名擔憂道:"事情不順利嗎?可是我已聽說……"
她已聽聞,瑞王被秦帝打入了天牢,她還聽說,田貴妃被軟禁在了館娃宮,可是昨夜,蘭王平亂一事,卻被秦帝模糊掩飾了,沒有人敢提及,也沒有人會提及.
嬴景初面色略顯凝重,身子搖晃了兩下,便倒了下去,程依依嚇到了,險險地上前扶住嬴景初,"子初,子初!"
秦都別院中,羽影辦完事回來,見黎芊荀要出去,羽影忙道:"主子這麼快就收到消息要出去了?"
"什麼?"黎芊荀一臉大寫的懵,"什麼消息?"
"主子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
羽影恍惚怔楞了片刻,而後回道:"主子,羽影剛從外頭回來,您交代下去的事兒也都辦妥了,現在可以確信的是,楚昭衡並不在秦都,留在秦都的只有聶辰而已."
"嗯!"黎芊荀平靜地點了點頭,又聽羽影補充道:"昨夜秦宮之亂也已平息,是蘭王殿下平息的,瑞王被秦帝打入了天牢,田貴妃也被軟禁了,只是……"
"只是什麼?這一切不都發展得挺順利的嗎?"黎芊荀比劃著手中的長劍,絲毫沒有意識到,此時羽影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致.
"只是,羽影適才聽得蘭王府那里的人回報說,蘭王殿下身中劇毒,怕是挨不過去了!"
黎芊荀手中的劍"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中毒?誰下的毒?"
羽影搖頭:"羽影不知!"
"不可能的,誰有那麼大的能耐?"然而,黎芊荀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聶辰.
回顧整個事件,聶辰先是設計陷害贏景瑞,逼得贏景瑞不得不逼宮早飯,待贏景瑞垮台之後,直接殺了嬴景初,嬴景初一死,秦國也就沒有什麼可忌憚的了,到時候,若是楚國想要滅秦,恐怕也是易如反掌!
好深沉的心思!黎芊荀想,虧她當日還假扮成蘭王謀士,意圖去拉攏護國公,到頭來,大家白忙活了這麼久,都不過是落入了聶辰的圈套,成了聶辰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不,不能!黎芊荀想,"我絕不能讓子初有事,秦國是他的,這天下,也必然是他的!"
黎芊荀已顧不得其他,直奔向蘭王府,甚至,連女裝都不曾換掉.
黎芊荀自然沒有走正門,當她出現在嬴景初房外的時候,阿默嚇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你,你……你……"
阿默手指著黎芊荀,卻是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自家主子到處派人尋找黎芊荀的下落,奈何怎麼都找不到,害的主子近乎犯了相思病,可眼下主子要找的人,竟就這樣活生生出現在了自己面前,這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嗎?
"你……"不待阿默說完,黎芊荀便直接奪門沖了進去,大呼道:"嬴景初!你……"
然而,當黎芊荀推開門的那一刹那,看到的卻是程依依坐靠在嬴景初的床前,細心地將湯藥一口一口送進嬴景初的口中,嬴景初面色看起來正常的很,根本不似中毒跡象,黎芊荀退後兩步,這才意識到,自己是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