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我也想陪著你們,可是老天太會捉弄人了,我剛一見到你就要離開你,我……"贏景瑞說到激動地地方,憤恨命運的不公,喉嚨間又是一陣厚重的猩紅味道接著吐出一大口血水.
"咳咳咳……"
"你睜開眼睛看著我,景瑞,我告訴你,我們的女兒很漂亮,我想有你的陪伴,她日後定然能快樂的長大,所以景瑞你不要離開我們,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們!"
贏景瑞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就連面前程依依的面容,他都已經看不清晰了,扯著嘴角笑道:"依依,我要先走一步了,你別怪我,日後好好活著,帶著我們的女兒,記住……"話音剛落,贏景瑞覆在程依依臉上的手就落了下來,程依依緊張的抓住,重新握住,但是卻絲毫感受不到贏景瑞掌心的溫度了.
"不!景瑞,景瑞你醒醒,你說過要一直陪著我的,景瑞……"
贏景瑞身上的傷口早就已經流血不止,程依依單單放在贏景瑞身上的手都已經沾滿血跡,看著靜靜躺在地上的贏景瑞,程依依終于忍不住,趴在贏景瑞的胸膛上失聲哭了出來.
他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地上,身下一灘血,那匹馬就靜靜的立在他們身邊,許是感應到了程依依的悲傷,垂著頭嘶吼出了聲音……
月正當空,程依依的啜泣的聲音響徹在整個林間,待她從悲痛中回過神來時,已經是深夜了.
一直守在他們身邊的那匹馬靜靜地立在一旁,贏景瑞的身體已經有些僵硬,程依依迷戀的看著贏景瑞的臉,許是終于見到贏景瑞這個人了,就算知道這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她也沒覺得有多孤單.
"景瑞,我不怪你,真的,雖然你留下了我和我們的女兒在這世上,可是一想到這也是你的女兒我就很欣慰,因為是女兒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在這世上,可是為什麼,才剛一見面我就好想你……"
程依依自然是得不到回應,眼睛一刻都舍不得離開贏景瑞的臉,明知道面前這個人再也不會回應,也不會在她累的辛苦時給她遞上一杯熱乎的茶……
"景瑞啊,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她自然得不到任何的回答,現在只要一想起兩人說過的隱居山林那樣的日子,程依依心里就一陣泛酸,如若擱在還未見到贏云莘之前,他們哪里會想得到,他們分開的這麼快.
"我還記得我們之前說過的,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遠離這塵世間的紛爭,只有我們一家人,現在我就帶你去."
贏景瑞的身體逐漸僵硬,程依依的雙手從未離開過贏景瑞的臉,眼睛自然也未離開,程依依不敢再耽誤下去,這人一見陽光,僵化會過快,她便不再猶豫站起身來.
贏景瑞身材高大,也不知道程依依一個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撐起贏景瑞的身體拖到馬背上,或許就是一咬牙的功夫,竟然連自己的腿在地上跪的麻木了也不自知.
猛然站起身來時,程依依眼前發黑,想來全身的力氣也就那些了,體力透支滴水未盡,能堅持到現在想來也是因為那幾年帶兵打仗時練下來的底子,如若擱在尋常人家的姑娘身上,自然是辦不到的.
程依依翻身上馬,給贏景瑞調了個舒服的位置,輕喝一聲讓馬踱步前行,順著林間唯一的一條小路,踏著月亮透過樹葉灑在地上細碎的月光,離開了.
嬴景初趕到時,秦燕戰場上還是如昨日那樣,秦國的士兵在戰場間收拾著昨日戰死沙場的士兵,但是卻未見燕國有什麼人.這場面饒是一點都未見昨日戰場上厮殺的慘烈的嬴景初,他即使未見,但是這場面足夠讓人驚心動魄.
他接到了先鋒的八百里加急,但是沒成想,還是晚了.
"皇上,昨日兩人去了那片樹林,但是沒有搜到人."那先鋒一直跟在嬴景初的身後,看著嬴景初不悅的臉色,他也心虛得很.
"皇上,是屬下辦事不利,讓您失望了."
嬴景初背著他看著空曠的戰場,抬手沉聲道:"與你無關."
老八的性子他自然比誰都清楚,受自己的親妹妹脅迫,忍受與妻兒離別之苦,他是不會放任這些親人不管的,只是他沒有想到贏景瑞會這麼堅持,心中不免思忖,莫不是他讓贏景瑞回宮這法子錯了嗎……
贏景瑞看著程依依去的樹林的方向,接著翻身上馬,身後的幾員大將想要跟上前去,卻被嬴景初攔下來了.
"別跟過來."
程依依藏身的地方根本就不難找,昨日里那些手下沒有找到,想必是因為天黑的原因,雖然和戰場之間隔著不短的距離,但是想找也還是能找到的.
嬴景初沉著眸子,看著地上有些混亂的馬蹄印,又看看前方有些幽深的小徑,隨即調轉馬頭向那小徑上走,果然就如自己猜測的那般,遠遠地就看到了地上已經干涸的血.
看著那灘血跡又看了看地上的馬蹄印,不知道如何是好,程依依本就是將門之後,一直以來幫了他不少,兩人又是知己朋友,他實在是無法想像,程依依是經曆了一個怎樣的輪回,看著贏景瑞死在她面前.
嬴景初下馬,在那灘血漬前站定,把手背在身後,不知在想什麼,看地上的這一灘血,便斷定個贏景瑞是活不下來的了.
"到底是皇兄欠你們一個交代啊……"
樹林里一陣安靜,只有風吹過時發出簌簌的聲響,嬴景初察覺到身後有人,但是身形一動未動,片刻,身後的一青年男子就從樹上落下來,站在嬴景初身後躬身行禮.
"主子."
"如何?"
來人是嬴景初派到程依依身邊保護她的屬下,現在到了想必是有了程依依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