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前往黎國

嬴景初與黎芊荀之後說了什麼,舞樂幾乎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的雙腿都仿佛被釘在了原地,心里怔忡地反反複複回蕩著黎芊荀的話.今日這一行,幾乎已經將她心中所想全都化為了灰燼.

她知道,她是嬴冉的親姐姐,明明本不該有如此的非分之想,可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幾分不甘,亦或是童年的記憶一點一滴地蠶食著她的心,她只覺得跳動地厲害.

他要去黎國了.

這一去,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而作為長公主的自己,興許在他回來之前就已經嫁于他人.心中所想幾乎都沒有任何表達的機會,他!要走了.

身邊的宮女看著舞樂臉色蒼白,下意識地握了一下她的手,這一握,她頓時驚到,"公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麼手這麼涼?"

宮女的聲音不大,卻不知道會否驚動禦書房中的父皇母後,舞樂適才回過神來,一身冷汗,急急忙忙地將宮女拉到一旁.

"你別擔心,我沒什麼事."舞樂有些心不在焉,"就是肚子可能有些餓了,你去禦膳房給我准備一些吃的就好了."

宮女仍是有些關切,但是見舞樂如此,便也沒有再說下去,告退後便匆匆趕往禦膳房.

待她離開之後,舞樂才怔忡于原地.然而此時安靜下來,更是想到先前黎芊荀所說的話,她不知道朝堂上的那些紛爭,她只知道,嬴冉從小高燒不斷,如今更是要長途跋涉前往黎國,他身邊若是沒有得力的人照顧,也不知道能夠吃得消.更重要的是,她心里藏了那麼多年的話,始終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明明知道沒有結果,可她仍舊有那麼一絲期盼,期盼著答案,期盼著他的回眸.

思及此,腳步卻是不自覺地走到長生殿.

嬴冉在內,她在門外一眼就能看到.白衣勝雪,仿佛謫仙一般地端坐在那.此時的他卻正是盡心盡力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公務.時不時地單手握拳,嘴邊忍不住迸發出幾句重重地咳嗽.

"咳咳……"

這一陣咳嗽,幾乎讓他額頭上的青筋都跟著跳動.不過一陣,白皙的俊顏上已是滿面通紅,舞樂見狀,再也是看不下去,當即提著裙擺入了長生殿,站在了他的書桌面前.

感覺到了來人,嬴冉亦是微微抬頭.

原先肅穆的臉在霎時變得溫潤無比,他淡淡地含笑,"姐姐."

舞樂並不喜歡他如此稱呼,可他這樣的稱呼卻始終挑不出毛病.躊躇一會,她才蹲在他的身邊,這樣一來,他便比自己高出了太多,"你藥喝了沒?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拼命,小心我找母後告狀."

嬴冉無奈地搖了搖頭,"你不會的."

這樣才算有幾分樣子,舞樂心中微微滿足,再次抬眸看他,"如果你要離開秦國了……我是說如果,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你會願意同我分開麼?"

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感情全都一點一滴的累積,深厚無比.

她竟可笑地想要以此來試探他口中的答案.

"世上太多事,總是有些身不由己的."嬴冉歎了一口氣.

舞樂的身上帶著一個荷花刺繡的香包,香包里全是治療咳嗽的草藥.故而每當她靠近之時,他總能聞到一陣極其舒服的清香,而這一陣清香恰巧能讓他舒服許多.


兩人之間的關系有著互相的依賴.

舞樂幾乎已經有了答案,她知道,從他的嘴里永遠只能聽到模棱兩可的話.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始終不甘心.一層身份罷了,如果她不是他的親姐姐,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舞樂將自己的頭枕在臂彎之中,有些喪氣地說道,"你辦你的正經事好了,我先睡一會."

說著,她直接偏頭,像是有些賭氣地將臉抬向另一邊.這樣顯然是睡不著的,然而嬴冉似是刻意等了一會,適才抬手捋上了她額邊的發絲.舞樂模樣生的俏麗,此時安穩入睡之時更是有一種靜謐的美.嬴冉手指微微一顫,卻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耳朵.

舞樂只覺得自己耳廓上一陣冰涼,比自己的手還涼.

隨後,他的手便穿過自己的腰間,打橫抱起.舞樂頓時聽到了嬴冉的心跳,那永遠比自己慢了許多的頻率.之後便是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從小他的手就涼得很,可胸口卻十分炙熱.

他將她抱到了榻上.

沒有一絲一毫的流連,甚至都未曾感覺到他的視線在自己的臉上停留半分,嬴冉便抽身離去.

舞樂的心中蔓延起了一股極其濃重的失望情緒.

然而正在此時,卻有一名宮人匆匆稟告道,"殿下……"

他剛剛行禮,嬴冉立刻噤聲,隨後視線落在一旁睡在榻上的舞樂.從門口看來,她似乎已經熟睡了過去,嬴冉不再多看一眼,帶著宮人走出了長生殿.

出了殿外,那宮人適才行禮說道,"殿下,皇上有命,讓你看完這封信後即刻上路."

嬴冉微微一怔,隨後接過了手中的信封.

這封信上的內容十分簡略,只是草草交代黎宮之中混入齊國細作,而雀樓也似乎正在往黎宮的方向靠近.

嬴冉放下了的信封.

看來,這是要他前往黎國.

他忽然想回頭看一眼在榻上熟睡的舞樂,心中竟然有些想要同她告別.然而正欲抬動腳步,忽然想起她今日問起的那個問題.

腳步一頓,他還是收了回來.

他心中一片洞明,只怕收到信件之前,舞樂早已知道他要去往黎國的消息,故而他不願意再回去告別,徒增傷感.

"就這樣子走吧."嬴冉微微一歎.

秘密離開秦宮,他喬裝了一番,只是回望城樓,總覺得自己的身邊缺了些什麼,好像有些空落落的.

嬴冉幾乎什麼都沒有准備,只帶了幾個隨行宮人與一些銀兩.收回視線之時,他戴上了一頂十分不起眼的斗笠,隨後駕馬,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