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病危照料

齊嫣所說的,楚邑又何嘗不明白?

他這樣身份的人,太多事情無法為所欲為.雀樓給了他複仇的機會,卻剝奪了他一些心里上的自由.

這很公平,不是麼?

若他不是雀樓的少主,僅憑一些楚昭衡的舊部,他何以完成自己的複仇大計?

兩人話說到一半,齊嫣已經聽到了些許動靜,她當即隱匿入了黑暗之中,隨後那八名殺手也跟著她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舞樂已經帶人趕到,她帶的人正是嬴冉派出來找她的人.

自知道這些暗衛以來,舞樂的心中並非沒有愧疚.她這樣一聲不吭地就跑了出來,竟然還為了尋找真相同楚邑在一起.嬴冉的身子不好,從小到大幾乎未曾離開過她的香包.可是在這段時間里,她卻因為一些所謂虛無縹緲的真相而從未給嬴冉去一封讓他安心的書信.

舞樂越想越是覺得消沉,可現如今還有楚邑等著她去營救,故而她暫時也不敢放松.

她一邊踩踏著樹葉,一邊指著方向說道,"就在前面."

聲音一落,她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楚邑.舞樂當即沖了過去,急急地喊了一聲,"楚邑!"

然而他的意識已經瀕臨模糊,視線渙散之前,卻看到了她擔憂的面容.似是僅僅因為如此他便感到滿足,故而他放心地閉上了雙眸.

舞樂帶著重傷的楚邑回到了黎宮.

她離開的時候沒有鬧出很大的動靜,回去之後亦然如此.

回宮之後,舞樂將楚邑交給金鈴安頓,而後便去找嬴冉了.宮人帶路,到了議事殿的門口,舞樂卻又停下了腳步,有些不敢進去了.

在殿外躊躇了很久之後,她才算是鼓起勇氣,踏入了議事殿內.

嬴冉正在處理公務,看到舞樂前來,微微頷首.他手中的筆一頓,隨後擱置在了一旁的筆山上.隨後穩穩地坐著,似是在等著舞樂親自走到自己的面前.

他一如既往的溫潤,只是幾日不見,他看上去似乎憔悴了許多.

舞樂朝著嬴冉走近.

然而每走一步,她都覺得步伐無比沉重.當她抬起左腳的時候,她想到二人昔日童年時候的美好畫面,可每當她抬起右腳的時候,她所能想到的只有如今還真相不明的那個所謂的仇人關系.

她忽然不知道該不該再朝他靠近了……

"近來可好?"幾日不見,昔日親密的姐弟似是已然生疏.嬴冉的話依舊清冽,然而口中所說的卻是恍如對待陌生人一般的普通寒暄.

舞樂微微蹙眉,"你生氣了?對不起……我不應該……"

她早就知道自己錯了.

嬴冉搖頭,"沒事,回來就好."

"我,我把楚邑一起帶回來了……"舞樂神色微斂,低下了頭.

她總覺得這些事情應該事先同他交代好,以免造成什麼不必要的誤會.然而誤會卻是早已產生,無法改變的了.

聽到"楚邑"二字,嬴冉微微有些觸動,思索起來,他倒是覺得"楚邑"這個名字還是有些耳熟的,可如今他沒有任何心力去深究自己對這個名字熟悉的由來,腦海之中回蕩的問題錯綜複雜.


她是被楚邑帶走的?

她這些日子與楚邑天天在一起?

各種問題全都交織而來,令嬴冉有些心頭不適.可日後若要成為帝王,那麼他就必須隱藏好自己的情緒,尤其目前更是正值齊國攝政王前來,他自然不能再節外生枝.

是以,嬴冉也不過是微微點頭,隨後冷淡地說道,"這些日子你在外面應該也玩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玩?

舞樂微微蹙眉,應了一聲"知道了",隨後就退了下去.

退下的時候,她忍不住關上了議事殿的大門.

幾日未見,他竟然已經變成如此冷漠的樣子,甚至他竟然說她去玩了?

她差點被人刺殺,原以為回到嬴冉的身邊可以得到關心.結果,什麼都沒有.沒有到也就罷了,可她總覺得嬴冉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她心里難受,又覺得自己所見到的嬴冉太過陌生.

他再也不是酷愛穿如月牙般銀白的長袍了,如今的他身穿龍袍,一身威嚴.幾乎將自己所有的情緒全都內斂于外表之下.

舞樂歎了一口氣,還是去了楚邑的房間.

金鈴正在門外守候,見舞樂一來當即上前,"舞樂,這個人……"

"金鈴姑姑,他是我的朋友."這幾次都是楚邑出手救她,她不能如此忘恩負義.見金鈴欲言又止的樣子,舞樂心中猜測金鈴或許會將楚邑趕走.可是那樣不行,他如今重傷如此,怎麼可能離開黎宮?

金鈴眉宇之間頗有幾分擔憂之意,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他可以留在這里,但是不能在這里留太久的時間.我看他的穿著打扮似乎像是來自齊國,而且身上來曆不明的東西太多,據我多年以來的經驗來看,此人想必應該不簡單."

舞樂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姑姑,等他傷養好了說不定他自己也想離開這里呢."

"若真是如此,那自然是一件好事."

"嗯."

說罷,舞樂便推門而入.

楚邑的床邊守著兩名太醫,都是生面孔.舞樂走近之後,兩名太醫紛紛讓開一條路.舞樂坐在床邊,向太醫詢問,"他的情況如何?"

太醫作輯,"只要今晚過了,就不會再有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舞樂微微有些愕然.

她以為楚邑受的都是一些皮外傷,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生命危險這種說法.

"嗯,他受了極其嚴重的內傷.如今雖然是緩過來了,但是有沒有生命危險還是要看今夜."舞樂下意識地摸了摸他的額頭,適才發覺他的額頭竟然滾/燙無比.

在舞樂的認知當中,楚邑不該是如此脆弱的人.甚至就連他瀕臨死亡的邊緣,仍舊與嬴冉的那種盈弱無法相比.

兩人似乎是兩種極端.

舞樂沒有多想,喚了兩名宮女便開始悉心照料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