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樂弄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她堂堂一名公主,卻莫名其妙要被禁軍抓起來.而且這些禁軍看起來面生,根本不像是黎宮之中的禁軍,反倒……
反倒像是燕軍.
然而燕軍來找舞樂的話,絕無可能越過嬴冉.此事想必嬴冉也是默許的,可是舞樂就是不明白這一點,她究竟做了什麼,讓燕軍竟然要親自過來抓她,而且此事還經過了嬴冉的同意?
不行,她必須問清楚.
禁軍微微欠身一禮,當即道,"下臣不過是請公主去一趟議事殿罷了,太子殿下與燕王都在議事殿等候."
朝政之事向來與舞樂無關,她不明白這次怎會叫上她.
不過想起燕國的事情,舞樂很快又有些了然.只怕此事與淮陵有關,于是她點了點頭,起身道,"好,我陪你們過去."
她畢竟是秦國公主,身份尊貴,故而那些燕國禁軍根本不敢碰她.只是站于她的一左一右,將她包圍了起來.
舞樂倒也沒有發難,安安靜靜地跟在幾人身後走著.
飛燕喘了兩口氣,快步跟在隨行隊伍之後.
到了議事殿,果然嬴冉與燕王一干人等已經在其中等候.舞樂一入內,便感覺到了一陣森寒的視線,她下意識地忘了過去,果真是站在燕傾城身後的淮陵.而舞樂出現之後,淮陵更是低聲在燕傾城的耳邊說了什麼,繼而燕傾城抬頭,目光頗為幽深地打量著舞樂.
舞樂並未在意,向前幾步走到嬴冉的面前,大大方方地行了個禮,"殿下叫我來所為何事?"
她與嬴冉雖然青梅竹馬,可在外人面前,一些禮節她也不願荒廢.
她不想讓別人看出來自己對嬴冉的情愫.
嬴冉微微皺眉,隨即說道,"是燕王請你來的."
舞樂又轉了個方向,沖著燕傾城躬身一禮,"不知燕王今日找我前來所為何事?"
說罷,視線又在淮陵的身上游離.如今舞樂已經可以很肯定,此事與淮陵脫不了任何干系.
燕傾城聲色向來清冷,對舞樂也不算很有好感,"聽說昨夜你不在云霞宮內?"
她的口吻向來如此,可此情此景在舞樂聽來卻有些咄咄逼人了.舞樂竟也有些不甘示弱,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難道我作為公主,連想在黎宮之中散散步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淮陵是燕傾城身邊的人,她替自己的下屬出頭,這種事情在舞樂看來再順理成章不過.然而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地質問,到底還是讓她心中不痛快.
昨夜她差點被淮陵殺死,今日卻又因為昨夜的事情被召來如同犯人一般的審問,她心里怎能好過?
燕傾城沒有與舞樂多作計較的打算,在她看來,舞樂不過還只是個小姑娘.她對舞樂的身世也有幾分了解,是以多了幾分不屑,根本沒有將她這樣的人放在眼里.
"淮陵告訴我,昨夜他撞破你與一名男子在黎宮某處清冷院落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事.被他撞破,你便煽風點火讓你身邊男子想要將他滅口,可有此事?"
"胡說八道!"舞樂不可置信地看向淮陵.
睜眼說瞎話,惡人先告狀!
這個人,怎麼可以那麼惡劣?分明就是他與別人密謀如何陷害嬴冉,怎麼又變成了她與另一名男子鬼鬼祟祟?
燕傾城抬眸看了一眼淮陵,繼而又接著問道,"我這樣問吧,昨夜公主可是離開了云霞宮,出現在清冷院落附近?"
此事舞樂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故而點頭,"是這樣沒錯,但是我不過是一個人出來散散心罷了,難道這也不能允許?"
"自然可以,不過淮陵受傷而歸,公主應該不會武功吧?"
舞樂不可控制得顫抖,她從小到大從未這樣被人冤枉過.她指著淮陵,負氣道,"他受傷了?他自殘的還差不多,昨夜我的確與你的內侍官有過一面之緣,但並非是他撞破了我的秘密,而是我撞破了他的秘密!明明就是你與別人聯合起來想要陷害嬴冉刺殺燕王,怎麼又變成了撞破我的秘密?"
淮陵上前一步,厲聲道,"你不要信口雌黃!下臣即便再如何,也不可能做出背叛燕王的事情來!分明就是你想借此掩蓋自己的言行失德,故而才有這番說辭.太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若是下臣有心陷害,早就拿上證據來與你對質."
燕傾城神色微微一凝,當即道,"退下."
淮陵仍想為自己辯解,卻被燕傾城喝退.
舞樂根本沒有想到一個人竟然能厚顏無恥到這種程度,她指著淮陵,"胡說八道的人明明就是你!"
比起舞樂,燕傾城自然更相信淮陵.
畢竟淮陵在自己的身邊待了十多年,他是什麼樣的人,燕傾城再清楚不過了.同時這麼多年下來,即便淮陵的確從未做過背叛她的事情.
在取舍之間,燕傾城自然而然地會偏幫淮陵.
"可是淮陵在與那名陌生男子纏斗之際,抓碎了他身上的一塊布料."燕傾城偏頭,看向身邊的宮女.繼而宮女立刻將證物呈了上來,的確是楚邑身上的碎布.如他這般身份的人,身上的衣物算不上是極好,卻是特別的.至少縱觀整個黎宮之中,再無人會選擇這樣的布料.
尤其又是黑色.
只一眼,嬴冉就已經知道了那人是誰.
舞樂看著證物,頓時多了幾分恍惚.
"不是的,他是來救我的!你的內侍官,他想殺我滅口,是楚公子正好出現救了我,不然的話我就被你的內侍官給殺了好不好!"
舞樂到底還是有些心虛的,倒不是怕被人揭穿,而是怕嬴冉會有所誤會.
她期盼地看向嬴冉,渴望從他的眼中得到信任.
然而未果.
那雙仿似不染一絲塵埃的雙眼里仍舊是一片清明,似乎洞穿一切,卻又毫無波動.
舞樂低了頭.
燕傾城冷笑一聲,也不甘示弱道,"淮陵畢竟是我的人,我要如何處置自有定奪.公主也無需動怒,此事今日自會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