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倒是沒有阿羅的消息,不過她仍舊與自己作對.楚文玉天天酗酒,于朝政其實沒有過多政/見,倒是阿羅有的時候會參上一腳,專門做一些讓燕傾城不痛快的事情來.
淮陵的話打斷了燕傾城的思緒,"下臣不知."
"楚公子,想來應該也就是當年楚昭衡的遺孤.他是個很重要的人,若是能以舞樂將他引來,倒也不錯."
"燕王的意思是……"
"我想見到楚邑."
她想知道,楚昭衡當年究竟是被何人所殺.嬴景初會殺了楚昭衡,燕傾城多半是不信的,十四年下來,她的愛沒有冷卻,然而她卻不能為嬴景初做些什麼.如今看來,倒不如將這個誤會解開,好讓嬴景初欠她一個最大的人情.
窗外,舞樂聽得極其震驚.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都是真的,她的父親竟然真的是瑞王!而楚邑……
他們想用她將楚邑引出來!
可是舞樂也有幾分不解.燕傾城何以得知她口中所說的楚公子就是楚邑?
她雖然疑惑,卻也不敢在這里久留,于是便立即撤退.
他們想利用自己將楚邑引來.
舞樂回了云霞宮,繼而便與飛燕將衣服換了回來.飛燕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問道,"公主,怎麼樣了?"
舞樂搖了搖頭,"他們好像想利用我把楚邑引出來,雖然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我覺得……"
飛燕微微一怔,不解問道,"他們怎麼會知道楚公子就是那個楚公子?"
舞樂搖頭,"我也不知道."興許是查的吧,畢竟燕傾城忽然來到黎國,怎麼也不可能是心血來潮就大動干戈地跑來.或者說,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楚邑也說不定.
當然,太過複雜的事情舞樂也懶得向飛燕解釋.
"這樣吧,你出宮一趟,替我跟楚邑說一聲,讓他近日無論收到怎樣的風聲都別來."
飛燕點頭,立即便下去辦了.
事情自然順利,雖然飛燕並未見到楚邑,但也已由他身邊的黑衣侍女通報.明明全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來辦,可舞樂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松懈她總覺得,似乎還有什麼沒有完全弄清楚.
更別說她的身世.
她一直不敢查下去的身世,如今清清楚楚地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那麼,嬴冉真的是自己的仇人了.
舞樂的心仿佛被絞著一般的痛.
此時.
黎宮外某處普通宅院外.
一間擺設極其普通的房間,里頭卻摔著各種各樣的酒壺.整個房間都是一股沖天的酒氣,然而坐于房間正中央的人,雙眸始終清醒.
這些酒,是喝不倒楚文玉的.
張平帶了兩壺酒,進了房屋之內.順勢關上房門,他才將酒壺擱置于桌上,繼而行禮,"二殿下……"
楚文玉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隨後端起桌上的酒壺,直接仰頭豪飲.
張平皺了皺眉,忍不住開口道,"二殿下,如今黎都之中局勢有變……燕王似乎有意將少主引出去."
楚文玉仍是喝酒.
"二殿下,若是再這樣下去的話,少主就會暴露.可是他又遲遲不肯下手,再這樣拖下去的話遲早會壞了大計!"
楚文玉適才將酒壺放下,一臉疑惑地看他,"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勸他?"
他說的話,楚邑怎會聽得進去?
他當年背叛了自己的大哥,背叛了楚邑的父親,這是不爭的事實,他以什麼立場來說動他盡快行動,加快複仇?
其實……他根本不希望楚邑來趟這趟渾水.
"沒錯."張平點頭.
"我說的話他又豈會聽得進去?"楚文玉一臉置身事外的樣子,頹廢無比,意志消沉.
嘴角噙著一抹自嘲的冷笑,他抬頭繼續喝酒.
"若非二殿下告訴少主當年的往事,少主又豈會重新振作?"張平固執己見,始終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的確如此,但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楚文玉.
他知道自己的立場,也知道自己的愧疚.他怎麼可能在背叛了自己的大哥之後,還來充當好人的角色去指使楚邑做事?
絕無可能.
"你口中所說的計劃,我也可以辦到."楚文玉放下了酒壺,一本正經地看著張平,"我此次前來,本就是為了此事."
張平正欲拒絕,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選擇楚邑多多少少有些道理,這些年對于楚邑的培養,他的勢力,包括楚邑是楚昭衡的親生兒子,這些都是以他複仇的關鍵.但楚文玉就不同了,他背叛過楚昭衡,這一點無論他做了再多的事情都無法挽回.就憑這一點,他也絕不是光複楚國的最佳人選.
楚文玉見張平沉默,心里也有幾分了然.
他沒有資格……
"既然你也知道我無法參與你們的計劃,那麼有關于楚邑的事情你也不必來找我."
"二殿下!"
"不必再說了,你走吧."
張平離開之後,楚文玉才感覺到一絲淡淡的微醺之意.看來,這麼多年的酒喝下去,他的酒量卻仍舊只有這麼一丁點.
他坐在案邊,書桌上還擺放著一幅畫卷.
這幅畫,是他在楚宮之中找到的.是黎芊荀的畫像,不,或者應該說是千離的.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當時的她.
十四年了,她的容顏依舊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卻也無法挽回.他親眼看著她與自己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楚文玉的他收不自覺地抬起,手指撫過畫像上千離的發絲.然而正當他緬懷之際,門口卻傳來一陣極其突兀的嗤笑.
他赫然抬頭,適才見到楚邑正懶懶地靠在門邊.
他雙手環胸,臉上的不屑之意尤為明顯,"事到如今,你還在想著那個女人."
楚文玉卷起了畫像.
然而楚邑卻已經走到了案前,他的手撐在桌上,擋住了楚文玉的所有舉動.帶著幾分挑釁意味,他抬眸打量著楚文玉,肆無忌憚地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他,"她是女帝,殺死我父親的真凶也有她一份.可是十四年過去了,你仍舊還是忘不了她,忘不了那個殺害我父親的凶手?"